《仙境传说(RO)台服》【长篇小说】 Illusion(幻影) ch.68 来自地狱深渊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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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Illusion
握紧彼此的双手,希望时间能就此停留……
但谁都明白「希望」在此时此刻只是一个虚幻的词……
春天的天津町,天空被渲染成美丽的樱花色;那渐层的红与粉,有着幸福的气息,翠绿的色彩与清澈的蓝天中,掺杂着Frigg女神编织的云彩,相信任何人见到此,都只能讚叹为天神的杰作。
这位居米德加尔特以外的小岛,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化,最大的特点就是到处都有的樱花树林,只要春天季节来临,座落在各处的樱花都会随之绽放,那满天飞舞的樱红花瓣,如梦似幻;只要漫步在其中,感动是唯一的想法。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陪同自己前往此处;当知道这趟旅程时,内心有的不是欣喜而是悲哀;他似乎也了解原因,却仅能用心疼的目光回望……明白那愧疚与难过,自己也只能默默地收拾行李,两人一同坐上船只前往这与卢恩—米德加兹王国交好的国家。
旅行的时光已经接近尾声,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那不是快乐欢愉的气氛,而是沉默寂静瀰漫其中;五天下来,彼此之间的交谈不超过十句,然而紧握的双手却又透露出一切情感。
漫无目的的到处逛,两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天津町最着名的景点—山坡上最大棵的樱花神树;与两人擦身而过的一对对情侣,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也许是感染到那样的氛围,她不自觉地绽放出淡淡的微笑,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她,终于在那脸上重见久违的阳光。
「这棵树很美吧?」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两人之间的思绪;回头望向说话来源,那是一位穿着淡紫色衣着的女孩,一身天津町传统服饰的衣袖,只用一把小木梳将整头乌黑的秀髮盘起,衬托出她纤细的颈项,但是一脸淘气的她似乎只有十四、十五岁。
「大哥哥、大姊姊,这棵树是我们天津町最出名的树喔!有『传说的树木』美称呢!」开朗的表情,小女孩开始叙说她故乡的故事。
「传说,只要在这棵树下彼此告白,就会永远维持幸福呢!」开心地比着那棵很明显比其他樱花树还大棵的树木,女孩的笑靥与樱花树的美不分上下。
「但是喔……」语气突然一转,让两人也不由得认真听;只见小女孩伸出一只手指晃啊晃的,表情是相当严肃的叙说那个但书。
「这可不能随便告白呢!只有在星期六的晚上告白才有用,而且最重要的是,被告白的那一方要在星期天晚上之前回应,樱花树神才会给予祝福喔!」
听完这番话,她不由得笑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女孩的表情生动、也许是因为这个无稽之谈,但很显然地这个微笑被对方解读成嘲弄。
「我说得都是真的啦!大姊姊妳怎幺可以笑我!」气急败坏地说,她认真介绍自己故乡的美,怎幺眼前这看似漂亮的姊姊,个性却如此的讨人厌?
「抱歉、抱歉……」赶紧弯下身解释,她笑着回答说:「我不是笑妳的故事,而是在开心妳的故乡有好棒的传说。」没人发现,这个微笑有着淡淡地苦涩,一直与自己纠缠的大手霎时僵硬了一下。
「对啊!我的故乡很棒吧!」两手叉在腰际,一点都不淑女地笑着回答;面对如此纯真的态度,她与他都不由得勾起嘴角;而这样的画面,让小女孩完全看呆。
「这个……是谢谢妳的……谢谢妳带给我们这美丽的传说……」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他,伸出手将一些硬币塞到对方手中;那低沉的嗓音迴荡在飘落的樱花雨里。
望着那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小女孩还呆楞在原地;因为家境不好关係,所以她从两年前开始充当小导游,而来自那个遥远的观光客,对于她所说的不是一笑置之、就是不予置评,如此的有礼与知晓她困难的人,他们是第一个……只是为什幺大哥哥和大姊姊的眼中充满着无奈与忧伤呢?
闻着空气中充满的花香,山坡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有点羡慕地看着他们,这样的幸福对于自己似乎是奢求;像是感觉到她的渴望,一双手将她搂进温暖的怀抱中。
「在想什幺呢?」彷彿刻意的问,他的声音此刻在耳边更为魅惑;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又隐藏起自己的情感;眼见如此,他也不想逼问,只能心疼地望着怀中的人。
「今天晚上,我们来这里好不好?」勾起笑容,本就俊俏的脸庞显得更吸引人,他与她四目相对,眼神中有着期待;沉默了许久,就在他认为自己被拒绝时,她轻轻点了点头;下一秒,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转圈,耳边仅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响彻整片树林。
夜晚降临,坚守自己传统的国家,没有都市的繁华与热闹,早早就休息的居民让樱花树林有着更美的景象。
「好漂亮……」难以想像这样的美景,皎洁的月光和满天繁星的影响下,那一大片的樱花树有着比白昼更美的色彩!透着紫光的花朵点缀各处,穿梭其中的人彷彿是黑夜的精灵快乐的飞舞。
「夜樱很美吧?」温柔地笑着,他显得相当满足;似乎只要见到她开心的容颜,就如同拥有全世界。
「嗯……」似乎忘记所有种种不愉快,她快乐地点头,捧着那因为风吹而飘落的花瓣,如银铃般的笑声出现在夜晚里。
漫步了好一阵子,她似乎走累了,坐在那棵最茁壮的樱花树下,深深吸了几口花香;陪伴在一侧,让心爱的人能靠着自己休息;他深信自己结实的臂膀一直都是她的依靠。
就在此刻黑夜中突然闪出漂亮的烟火,吸引了坐在山坡上人潮的目光,那璀璨又瞬间的花火,让夜晚的樱花更是美丽,就在大家开心又兴奋地指指点点天空的美景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完完全全搂进那温暖的怀抱中。
因为烟火关係,那低语的声音显得更为模糊,然而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吐息在自己的颈部位置,顿时羞红了脸,有点挣扎地想离开那拥抱。
「让我就这样抱着妳……好吗?」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身后的人只是将脸埋在自己的颈项,感受那片刻的宁静;沉默了一会,她不自觉地将手轻抚圈住自己的那双手……或许自己只是仅仅要拥有这样的幸福……
春天的樱花泛着淡紫,美得惊人、美得让人心痛……却也象徵着那一段过往如剎那般虚无飘渺……
第一章 他……没有名字
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
那句话一直都迴荡在自己的耳际,彷彿昨日才有过的经历,睁开双眼却又像泡沫般消失不见;走过童话故事的种种,却没有美丽的结局,王子与公主的幸福快乐生活,仅是虚幻与空谈。
坐起身子,猛力甩了甩头,想忘掉那好几年前的过去;看向周遭的摆设,依旧是一贯冷清的房间;朴素的黑檀木桌椅只讲究实用性,桌上除了一些卷宗以外就空无一物,床边放立着一套银白闪亮的盔甲,其后方墙壁上挂着一把有着美丽精緻刻纹剑鞘的武器,简单清新的布置显示出主人的个性。
「小姐,时间快到了。」门外的僕役恭敬有礼地呼喊房间内的人,在听见此句话后,她只是淡淡的回答:「知道了。」
雄伟的城墙外有着清澈的护城河,这位居卢恩米德加兹国首都的王宫,是历任国王居住的场所,如今的在位者是特力斯坦家族族长,即被外界称呼为「特力斯坦三世」之人。
卢恩国既被称为王国,国内就有所谓的贵族和庶民之分,除了当初创立王国的七大贵族外,其余拥有头衔者几乎是依靠战争功勋而来;这也是庶民想要挤入上流社会的唯一方法。
此刻用黑色大理石搭建出来的厅堂挤满了人潮,不论是统帅王国禁卫军的队长、普隆德拉大教堂之首席神官、或是魔法都市—吉芬的魔导协会会长等,几乎王国内重要的人物全都齐聚一堂;而矗立在大厅最前方王座旁边者,是王国未来继承者—特力斯坦四世。
这几年来,三世渐渐将国政交给王储掌管,所以除非是最重要的会议,不然没有人见得到国王陛下;但今天就是那重要会议的召开!有鉴如此,许多非得国王亲自处理的事宜,全都会在今日彙报;而想要对上位者阿谀奉承的人,更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在等待国王之际,大厅内许多人正在那边高谈阔论,谈得不外乎是与自身利益相关的话题,就在众人谈得正高兴时,大厅厚重雕刻精緻的实心木门被卫兵推开。
身穿银白盔甲、背后镶着深紫色泽的斗篷、头上戴着象徵女武神纯洁的头饰,青蓝与白色羽毛相互辉映,但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环绕在她四周。
「就是她喔……没想到真的是个女人。」看着那顶头盔,有点不可思议的语气,由一位新上任的领主嘴里吐出。
「哼……还不是靠着关係才能出现在这里。」相当不屑的口吻回答对方的问题。
「难怪……」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发问者脸上出现,毕竟这幺重要的会议中,几乎清一色都是男人的场合,竟然有个女人,怎幺想都是相当奇怪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话语被当事人给听见,那位拥有侯爵爵位的人,突然感觉到如寒冰凛冽的目光,而在其周遭的围观者也感受到那股气势;如水面泛起的涟漪,整个大厅由其为中心向外扩散,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触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望着眼前这群被称为米德加兹王国基础的人群,她不由得冷哼一声,这就是所谓王国的精英?真没想到就像是他们自己口中鄙视的女人一般,如此的多嘴与尖酸刻薄;看出她眼中的意思,就在有人想要发怒时,侍卫适时地出声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国王陛下驾到!」单一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大厅中起了迴荡的音效,穿着鲜艳大红的华丽服饰,特力斯坦三世慢慢走向王座的位置;所有人皆朝在位者行个礼,会议就如此开始。
座落在一大群男人之中,她明白自己相当突兀,所以每次会议进行时,她都没有发言过,仅是静静地听着这些菁英份子所叙说的美好远景。
「Valkyrja(瓦尔基丽)!」会议结束后,大臣鱼贯退出,而她也準备离开时,却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转过身,见到的是穿着银白月牙色礼服的王储殿下叫住自己。
「殿下,您有什幺事吗?」手轻轻摆放在胸前,身子微微向前倾,行了一个军礼对着来者……有礼却生疏的行为……
「妳会不会怪我……因为我刚刚提议妳担任使节这件事……」与她四目相对,特力斯坦四世有着愧疚。
「没差,反正我也不讨厌。」冷淡简短地回答,态度是不卑不亢,在旁人眼中,她的行为是极度的失礼;然而四世一点都不介意,因为他明白这就是她。
「但是……」还想再继续说时,却见到眼前的人举起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语。
「殿下,若没事请容我先告退。」清脆的声音,却表达出不容这未来国王的反对,她即自顾自地离开,留下那位王储无奈地伫立于原地。
走出王宫,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只要踏出那座木侨的位置,就是卢恩国中央之都—普隆德拉的市集所在;大街上此起彼落的叫卖声与几乎要肩并肩而走的人群,显示出这块上最为繁荣的城市;热闹繁华是这一座城的写照,但她的居所不在普隆德拉之内,而是位居东南方的小岛上。
「Valkyrja(瓦尔基丽)」其实不是她的本名,然而已经没有人记得她原本的名字……会喊出她的原名者早已经在好几年前消失不见……那一段过去并没有纪录在王国的历史中,仅仅是口耳相传,如同被尘封的记忆般,她的名字也随之而去。
走回住所那座简单的青石屋,只有一位年老的管家陪伴着自己;仅仅拥有贵族阶级中最低层的骑士爵位的她,又是女子身份,却可以参与王国最重要的会议;在七大贵族眼中,没有当场对国王翻脸就是一件相当奇蹟的事情!
但是在王储的一句话之下,各个贵族之首全都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们都明白特力斯坦四世所说的是事实!但是这样的不愉快,并不会因为未来国王的话语就打消住,反而越演越烈。
「Valkyrja(瓦尔基丽)」的称呼就是从贵族们之间流传出去,而最先开始的即是七大贵族之一,那位现任普隆德拉大教堂之首席神官口中所出。
信奉Odin(奥丁)主神的卢恩国,Valkyrja(瓦尔基丽)是众人信仰中的纯洁处女战神,一般民众对于这称呼加在她身上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恰当;然而在贵族之间,Valkyrja(瓦尔基丽)充其量不过是Odin(奥丁)的侍女,甚至是可以作为交易的物品……为了迎接勇士们的灵魂,Odin(奥丁)派遣她们至战场寻找战死者,让她们用纯洁的吻引领对方抵达英灵殿……如此一来,她们只是服侍男人的侍从罢了!
面对这样的名字,她并不是不了解;她也知道在贵族口中所隐藏的真正意思,然而她并不在乎这个称呼,甚至可以说是欣然接受……没人知道为什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几年以后,「Valkyrja(瓦尔基丽)」变成专属于她的代称。
「小姐,您回来了啊?」年迈的管家有礼地对着刚进门的她说。
「嗯……爷,我回来了。」只有在老管家面前展露出人的情感的她,相当尊敬这位长辈;因为自始自终都不用「Valkyrja(瓦尔基丽)」一词称呼自己的老管家,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走到大厅正中央,那前方有着一幅高两公尺、宽一公尺的画作,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有幸见过画的内容;当这幅画出现开始,它就一直被深紫色的绸缎遮掩住,纵使有人想偷看,却因为上面的古老封印咒文而无缘窥见;此刻的她将头上那顶镶有纯洁羽毛的头盔慎重地拿下,顺手拿了一块深紫丝绸包裹住后,就放在画作前方的黑檀木桌上。
「爷,我几天后就要出发前往天津町。」简单地告诉这位长辈,面对唯一关心她的人,她无法筑起那道冰冷的墙。
「这样啊……」点了点头,历尽沧桑的眼中有着心疼,老管家从小看着小姐长大,记忆中的小女孩根本无法与现在的她重叠,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小姐又怎幺会用冷漠来保护自己。
推开自己的房门,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她明白也了解四世会要她担任使节的原因。
这一、两年,那位居海上的国家再也忍受不了卢恩国单方面的欺压,开始积极找寻可以帮助他们的友盟;除了表面上和卢恩国依旧保持良好交情外,他们领主已经打算与上另外两大强国结盟;倘若这样的情况发生,卢恩国会受到前后夹攻的局面;为此,特力斯坦四世力排众议,选择让她担任使者;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背景,一方面是因为女人的身份,相信天津町的领主不会为难女人。
有点轻笑四世的想法,在政治利益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对方并不会因为性别的差异而对使者态度有所不同,但既然是王储的期望,那她当然会尽力完成。
几天后,即是使节团出发的日子,不同于一般的盛大出航,他们只是简单地派遣几位侍从就打发人前往;冷眼望着这样的场面,她不以为意;想当然尔,在那些贵族的眼中,天津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小国,根本无需派遣使者交好。
因为抱持这样的想法,卢恩国贵族仗恃自己所信奉神之一的Njord保佑,加上米德加兹王国的实力远远凌驾其之上,导致在天津町这地方屡屡传来国内贵族欺压天津人民之事;一点都不意外天津国的领主会做出如此决定,毕竟换作是谁都不会放任外国人来欺负自己的同胞;这也让两国友好的问题更是难上加难!
走在满是樱花花瓣的道路上,那软软绵绵的感觉相当奇特,但是她明白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并不会如这些樱花般柔软……光是看着来迎接卢恩使节团的接待者,全都是身着天津传统战士服装的人,她即知道这次的任务没有以往那幺的轻鬆。
当战士们引领使节团前往他们领主居住的城池时,一定会经过那棵传说的樱花神树;下意识地往那边看过去,也许是为了怀念、也或许是为了捨弃以前的种种,她停下了脚步回想记忆中山坡的位置。
依旧是盛大绽放的樱花树,在粉与翠绿交织的色泽下,似乎见到以前的自己和……失去的影子……
「Valkyrja(瓦尔基丽),我们任务尚未完成。」不甚有礼的说法,搭配上不耐烦的表情,身为贵族之子、又是未来的伯爵继承者,这位年轻人相当瞧不起这位被王储任命为使者的女人,更何况他的地位竟然位居其之下,这点更让他不爽到极点。
没有任何波动的目光望向对方,就在她準备开口时,眼角却瞄到一抹好熟悉的身影……瘦削的身子,依靠在樱花树下的角落,经过的人全都掩鼻而过,那表情就像是在叙说此人是多幺的污秽与令人厌恶。
「Valkyrja(瓦尔基丽)!」在一片哗然声中,她快步走向樱花树下,不顾背后其他人的呼喊,她奔向那人前方!
沾染一身髒污的衣袍,上面满点都是黄泥与血块的痕迹;免强看出原本颜色但到处都是泥巴填塞其中的髮丝,如同叫化子般的落魄,而紧闭的双眼,几乎可以打结的眉头,显示出他相当不好受。
一点都不在乎其他人倒退三步的举动,她弯下身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对方脸颊上的血痕,微微颤抖的手,洩漏出她的心情,然而在碰触到的瞬间,她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异常的热度。
「Ansel(安斯艾尔),请派人将他送到大使馆里,务必医好他!」对着那位伯爵之子如此叙说,强势的态度不容许任何反驳,此时此刻她只担忧眼前之人。
「我就说嘛!女人能成什幺大事!」气急败坏地走在廊道上,因为怒气的关係,每一下都敲出极大声响;跟随在一旁的侍从只能唯唯诺诺地快步跟在其后。
「好啦!现在为了救一个乞丐,竟然延后与天津町领主的会面;国王若是怪罪下来,这事要谁来扛!?」Ansel(安斯艾尔)对于Valkyrja(瓦尔基丽)的行为实在是不能苟同,女人根本就不能担当重责大任,王储的脑袋真不知在想什幺!
「给她负责不就好了?」在一旁凉风凉语的是另外一位贵族之子,侯爵的继承者;那细小的双眼透出狡诈的神色。
「怎幺说她都是『正规』大使,国王陛下若是责怪的话,我们做副手的也只能回答,大使不听规劝不是吗?」刻意强调「正规」两个字,很明显地其中隐藏着推卸的说法。
「我看啊,她是跟那个蠢蛋王太子睡过,他才会派遣自己的女人作大使!」口不择言地叙说,彷彿这已经是确定的事实。
「也许……她跟很多人都有关係啊……」煽动这样的说词,另一位副手也认同对方的看法。
坐在床沿,Valkyrja(瓦尔基丽)静静地望着躺在雪白床舖上的人,虽然眉头依然紧皱,但是那灼热的高温已经消失;因为那两个人是在走廊上讲述,加上声音如此的大,要不听到也很难;然而她的面容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一贯地冷漠;彷彿对方所说的人不是她。
不是因为她不在乎、也不是因为她没有情感,这样的言语在她继承骑士位子时,就已经传遍各地;她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什幺大事,在Valkyrja(瓦尔基丽)眼中,她只觉得他们相当可悲,除了吃喝嫖赌样样具备以外,他们还拥有什幺?
人总是很惯用极尽贬低的言语,攻击会威胁到自己的事物;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只是在表露自己的无力与弱点;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厌恶能「拥有」的人,但从来没有人会去探究自己为什幺会无法拥有?
而那两人对话中最好笑的一点就是,四世若要提高情人的地位,有必要派她去出使一个几乎要成为敌对的国家吗?
「妳……都是这样保护自己吗?」虚弱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很显然地刚刚昏迷不醒的人,有听见那些话语;有点意外这人会如此叙说,毕竟没有人会认为她是用此方式来保护脆弱的心灵。
「我想我无需向你解释吧?」完全地拒人于千里之外,Valkyrja(瓦尔基丽)只是淡淡地回答,与之前的紧张完全不同,此刻的她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那座冷漠的高墙又再次筑起。
「抱歉,是我失礼……」黯淡的目光、含着歉意的表情,他也觉得自己是过于踰矩;Valkyrja(瓦尔基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递给对方,然而思绪却已经抛到久远……
她不懂,为什幺她会在那一剎那,将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他重叠?姑且不论外表,光是这人深蓝色的长髮,就和「他」不相同;脑海中的影像几乎要模糊的他,那一头深紫如绸缎的髮丝,拥有让女人嫉妒的色泽;自己总爱坐在他怀中,拉过一缕紫色长髮,细细地抚摸着。
虽然他的外表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俊俏,但是一眼一眉却与过去的那人完全不同;「他」总是对自己很温柔,也爱告诉自己好多好多他去过的地方……只是这一切都不会再出现……
「妳笑起来很好看……」有点讶异对方的说词,她猛然抬起头;原来自己刚刚在不知不觉中泛起笑容;抬起头的瞬间,与那人四目相对,那双透彻深蓝的眼眸中,有着太多似曾相识的感觉。
若是以往,她可能会直接回对方管太多,但是望着那双眼,她却无法说出那句话……
「你叫什幺名字?」转移话题,她避开这人的目光;换来的却是一段沉默。
「我……我不知道……」苦涩地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有的只是一段段受尽歧视的经历;当自己因为高烧而意识昏迷时,眼前这位女孩是唯一伸出援手的人。
「记忆……」清脆如铃的声音吐出这个词的音律,他有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那……你就叫记忆吧!希望你可以记起你的过去……」Valkyrja(瓦尔基丽)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的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外人绽放出笑容。
第二章 记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冰冷的世界……
依稀记得那片段中璀璨的阳光……
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窗外皎洁的月亮照射到房间里,在地板上画出美丽的圆弧;藉着那淡淡的亮光,他看到自己右手臂包扎紧密结实的绷带,身上乾净洁白的衣袍有着淡淡的清香;而房间里面充满的药味让他明白昨天所经历的并不是梦。
「记忆……」喃喃地说着这两个字,那是那位女孩帮自己取的,这样奇怪的词语却代表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并不讨厌,甚至是开心。
他没有名字,自从他有印象以来,不论到哪里,所有人见到他不是惊慌失措的逃跑,就是极端嫌弃的神情;他很难过,他不知道为什幺大家这幺讨厌他……而身上的伤,也是从他有记忆以来就伴随着,因为没有人肯亲近,所以那些伤口甚至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异样的味道,这也让其他人更不可能接近自己。
他心死了……心灰意冷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幺拖着残破的身躯到那棵樱花树下,因为伤口化脓而产生的高烧,让迷濛的双眼只能感觉到春天的阳光从绿叶中洒落下来,依靠在樱花树旁,他只想感受那些许片刻的安宁……只有光……才能如此无私地分给每个人……而如冰霜的女孩,却伸出她柔细的双手。
当他听见那些人对她的评价,很显然地这位被称呼为「Valkyrja(瓦尔基丽)」的人,一直都不被尊重;看似不在意、甚至不在乎,他却可以从她的眼中读到一丝的落寞……那是一种内心受到震荡的感觉,彷彿好久以前自己就想要这样抹去她眼中的痛。
缓缓闭上眼,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一觉,有多久没有受到像「人」的对待……有时候,对方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大家似乎都早已经惯吝啬给予这一切……
刺目的阳光,难得出现在春天的季节,也衬托出环绕天守阁的樱花树的美;然而在这样浪漫的气氛中,天津町领主的住所却瀰漫着相当严肃的气氛。
盘腿正坐于用蔺草编织而成的榻榻米上,穿戴相当整齐的天津町领主,今日正式接待来自米德加尔特最大王国—卢恩米德加兹的使节团。
依旧是一身银白盔甲、披着紫色斗篷的Valkyrja(瓦尔基丽),将那顶女武神象徵的头盔放置于旁边,流泻出一头乌黑的长髮;双腿呈现跪姿,上半身挺立的相当笔直,纤细的双手自然垂放于双膝上,标準正坐姿势象徵着最高礼节,这样的动作不但不会不协调,反而产生一种无形的气势。
「卢恩国是瞧不起我们是吧?今日竟然派个女人过来!」相当愤怒的言语,是由天津町领主身旁的大臣发出。
今天为了表示对卢恩国的尊重,也或许是还不到撕破脸的地步,所以身为大臣的他们个个穿戴整齐、正襟危坐,没想到通报使者来临时,却看见纤细的身影与细緻的脸庞,那根本活脱脱是个女人!面对如此,岂不摆明将两国之间的问题当作儿戏,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眼前的画面,她早就预料到会有如此结果,内心有点感叹,真觉得四世丢了一个烂摊子给她;眼前清一色都是与自己性别相反的人,Valkyrja(瓦尔基丽)也明白处于后方的两位副手,只等着看好戏,根本不可能出手帮忙。
「早就听闻贵国樱花之美举世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在这片花海中,在下是见到一座相当庄严典雅的神社……」突然说出完全不相干的话,天津的大臣有点面面相觑,不解这位女子所讲述之事。
「贵国接待使告知此处为侍奉天照大御神尊驾之寺,乃是贵国开国领主之先祖……」带着一贯清冷的微笑,吐出的话语却让那些大臣心中一紧,尤其是刚刚那位快言快语的大臣更是惊觉自己的失言。
因为Valkyrja(瓦尔基丽)所叙说的那位天照大神,是他们信仰中最重要的神祈,除了象徵太阳的地位,也是天津国的创立者,更是世界各地极为少见的太阳女神;那他刚刚歧视女性的话语,不也等于鄙视自己君主的身份?
「相信信奉天照大御神如此至尊至贵女神的各位,不会为难我这女子……」清亮的声音,不急不徐的语调,显示出泱泱大国的风範;接着她语气一转。
「为自己国家做事,本就不分男女;今日我卢恩国派遣在下出使贵国,实在是抱持诚心而来;因尊重贵国之始祖与文化,加上我王认为如此繁华之国家,想必是君王贤德、人才济济并且毫无阶级性别之问题,才能在浩瀚大海中有一席之地;倘若只因在下女子身份就认为我王无诚心,这事若传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说得句句有理,尤其最后几句甚至有着威胁之意,这让天津的大臣们哑口无言,而那位心直口快的大臣更是望向自己的君主,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实在是足以切腹谢罪。
「难怪卢恩国能如此强盛,贵国国王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使者,想必有其过人之处……」一直都没说话的天津町领主,终于开口。
说实在话,当他见到使者是如此娇小的女孩时,他着实吓一跳;然而念头一转,他不由得想了解卢恩派遣这样使者的用意,所以自始自终他都是隔山观虎斗,任凭他的大臣表现。
「是我失礼了,还望您能原谅我的鲁莽;贵国能有如此直言忠心之能臣,实在让人倾羡。」边说边弯下身做出道歉之意,Valkyrja(瓦尔基丽)明白适时给予人台阶下,才是上上策。
「好说,各位远道而来我们没有什幺好招待的,恰巧适逢我国樱花祭典展开,就请各位这几日好好休息与观赏我国之美。」天津领主完全不提两国之间的问题,言语虽然温和,却很明显地下达逐客令。
接获此回答,Valkyrja(瓦尔基丽)面色不改,但是内心却起了盘算;反倒是身后的两位副手有点蠢蠢欲动;身为贵族的后代,像这样明白又直接的话语,他们怎能接受?更何况对方一直都是他们丝毫不看在眼里的小国家;察觉到那两人的举动,周围的大臣,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所有行为。
「感谢您的盛情,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此时此刻根本不该与对方起冲突,Valkyrja(瓦尔基丽)直接出声表示接受。
一场风风雨雨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使节团回到天津町为他们準备的住所时,Ansel(安斯艾尔)相当愤怒地对着走在前方的Valkyrja(瓦尔基丽)咆哮。
「Valkyrja(瓦尔基丽),妳搞什幺鬼?对方不过是个小国,有必要耗这幺多时间吗?!」Ansel(安斯艾尔)根本不顾什幺礼仪,直指着Valkyrja(瓦尔基丽)怒骂;而站在一旁的侯爵之子,则是冷眼旁观等着看好戏。
「唰!」眼前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一把泛着蓝白之光,彷彿透出寒冷之气的剑就这样直直比在咆哮者面前;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的举动,那速度之快,让Ansel(安斯艾尔)是到剑尖快刺穿喉咙才察觉。
嚥了嚥口水,他根本不敢乱动,站在一旁的侯爵之子更是倒退好几步;他们两人完全没想到Valkyrja(瓦尔基丽)会直接抽出腰际的配剑,而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眸只透出寒意,清秀的脸庞始终没有表情。
「Ansel(安斯艾尔),别忘了你站在谁的土地上,纵使卢恩的军力远超过天津,你以为远水救得了近火吗?」竟然想在对方的地盘上动手,这两个副手还真是蠢到极点!
「妳……」咬着牙却只能怒目相对,就怕那把剑会更挺向前;接着清亮的声音又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我是由国王陛下『亲自』任命的大使,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冰冷、缓慢地吐出这一字一句,那目光已经透出杀意;几乎是跌坐在地上,Ansel(安斯艾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Valkyrja(瓦尔基丽)收起剑转身离开。
走回大使馆最隐蔽之处,那是专属Valkyrja(瓦尔基丽)的房间,拉开纸门,轻踏在榻榻米铺至而成的地板上,那蔺草的清香让她有种放鬆的感觉……这样的环境自己还能撑多久……轻解下佩剑,抽出那把几乎要泛出水蓝光泽的武器,银白的剑身透出一种特别的美感。
我会回来的……笑着对她说,他伸出手轻抚自己细緻的脸颊。
嗯……点点头,她握紧手中那把有着美丽刻纹的银白配剑,这是他获得最高荣耀那一天,国王亲手交给他的象徵之一。
出发那日,璀璨的阳光照耀在他一身银白的盔甲上,闪耀出梦幻的光芒,然而自己却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你真的会回来吗……」低喃地说着,眼眶有着溼润,思绪早已经回到那时候。
「很棒的武器……」低沉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Valkyrja(瓦尔基丽)有点被吓到,下意识抓紧武器準备攻击来者;在转过头见到那一身洁白衣袍时,不知道为什幺她放下了戒心。
「是你?」右手依旧裹着绷带的人,有点苍白的脸庞,但却无损那淡淡的微笑;回过身,Valkyrja(瓦尔基丽)将剑轻放在天津町特有的刀架上,而摆放一旁的即是那一顶美丽的头盔。
「抱歉,门没锁……」眼见对方没说话,记忆有点口拙地不知道该用什幺藉口;当他醒来时,一种莫名的感觉让自己很想见她一面;所以在得知Valkyrja(瓦尔基丽)由天津国领主那边回来后,他就匆匆地走到她房间的位置,结果恰巧见到那一幕。
「天津国的门,似乎本来就没有锁这种东西。」淡淡地回答,Valkyrja(瓦尔基丽)又是这般冷漠,手是小心翼翼地擦拭那顶头盔。
「呃……」尴尬地笑了笑,却完全无法接下一句话;就在记忆想努力找话题时。
「很棒的武器吗……」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记忆说,Valkyrja(瓦尔基丽)的思绪又飘忽远方的样子。
「再怎幺美的武器,终究是杀人工具……」那一天的痛,谁能懂?谁能明白……
「也许吧……」低沉的声音不是反驳、也不赞同,接着Valkyrja(瓦尔基丽)就看着眼前的人自动地坐在她身旁,那神情彷彿某人在和自己对谈;有点意外这人的行为,但此刻她难得被引起好奇,想知道记忆接下来讲述的话语。
「但若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我不会有任何犹豫……」相当认真的表情,那双深邃的双眼似乎有股异样的光彩。
「妳说得没错,杀人依旧是夺走他人性命的行为,这我也不会否认;然而,当我举起武器时,我早已经有所觉悟自己将会面临的结果……」淡淡地叙说,那表情与说法就像是历经沧桑的人,才会讲述的话语。
为什幺是你……咬着下唇,她不知道该怎幺说;然而那双温暖的大手只是轻轻将自己搂进怀里,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地在她耳边低语。
今天为了保护我所爱的人,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因为我是如此的在乎妳……
可是国家这幺多人,为什幺独独挑你去……抓着他的手,她打断他的话,因为一种强烈的失去感让她不想放他走。
没有啊,谁说只有我一个人前往?又是那温暖的笑容,他轻摸着她的小脑袋说。
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呃……我说错了什幺吗?」有点手足无措,记忆怎样都没想到自己说完那番话后,眼前的人竟然开始掉眼泪,那双漂亮的眼眸沾染了濛濛水气,一种相当捨不得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手忙脚乱地到处找寻东西,想要阻止那让自己心痛的泪水,然而房间里除了刚刚擦拭头盔的银白布料外,几乎空无一物;不得已之下,记忆索性啪啦一声,撕开衣袍的一角,将布递给她。
望着眼前那块破布,Valkyrja(瓦尔基丽)不解地抬起头,却见到眼前的人活像刚刚被女人生吞活剥的模样,她顿时笑了出来。
「我……唉、事情紧急……没办法……」尴尬地抓了抓头,记忆也知道她为什幺而笑,可是当下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办。
「刚刚那些话是你自己想的吗?」轻声地问,Valkyrja(瓦尔基丽)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语调中有着一丝期待。
「啊……其实那些话……」微微脸红,记忆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看,最后他是露出有点傻气的神情回答:「我都是听别人讲得啦,我自己是觉得很有道理,才会转述给妳听……」
「嗯……」整理自己失控的情绪,Valkyrja(瓦尔基丽)得到答案以后,只是继续手边刚刚的工作,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神色多了一份失落。
这样的插曲结束后,房间顿时又沉闷下来,记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幺称呼对方;虽然他是有听到别人喊她为「Valkyrja(瓦尔基丽)」,但若是突然这样喊,又有点过于唐突。
「碰!」窗外突然闪过一丝亮光,黑夜中现出美丽的火花,属于天津盛大祭典之一的樱花祭于今晚正式展开!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今日适逢新月之时,月亮的皎洁不会影响到烟火大会的美;然而景色依旧,人事已非……当年的他如今已不在自己身旁……
「呃……请问……」相当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记忆微微脸红地说:「我……我可以邀请妳去看烟火吗?」有点意外地望着对方,Valkyrja(瓦尔基丽)面无表情地直盯着记忆的双眸。
「如果妳不方便……那也没关係啦……」刚刚那句话一出口,记忆就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虽说自己是相当捨不得见到她失落的神情,但是……他们不过才认识一天,自己就好像登徒子般约人家出去;可是他又要如何解释,是因为他不想见到她难过的面容才会开口邀约她出去走走……
「你对天津很熟吗?」Valkyrja(瓦尔基丽)背对着记忆问,手则已经停下。
「这……也不算……」挫败地说着,不知道为什幺当他对上那双眼睛时,内心就涌起一种感觉,自己就是不想对她说谎;不过这样老实说了以后,她大概不会陪自己去看樱花祭吧?毕竟要看烟火,总是要找到一个最佳地点吧?
「我们去走走吧。」简单地回答,她是该放轻鬆一下了;而记忆对天津不熟也没关係,就当作是到处看看来纾解这几天的压力。
「那……我、我可以称呼妳为『Valkyrja(瓦尔基丽)』吗?」没想过这幺多,记忆只是想要有礼又好记的名字来代表对方,但Valkyrja(瓦尔基丽)却沉默了。
「不行……」淡淡地拒绝,语气中却有着不容反抗的意思;记忆有点失望,耳边此刻却传来另外一句话。
「叫我『忆』吧……Valkyrja(瓦尔基丽)并不是我的本名。」首次将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一个陌生人,也或许眼前的人比其他人都还值得信任。
第三章 樱花祭
今夜,因为月亮的隐藏,满天繁星取而代之成为天空的主角;往下望去,位居汪洋大海中的小岛却有着比星空更为美丽的景色;这一天是天津町最盛大的祭典,也是他们国家最棒的时刻。
每年这时节,都会吸引无数的观光客来此地感受这庆典;依照惯例,由盛大的烟火开启序幕!紧接下来的就是祭祀天照大御神的仪式与其他热闹的祭典。
在大家不断涌进天照神社準备一览那仪式时,樱花树那边的人潮就很明显地散去;然而,坐在树下的两人,依旧是望着刚刚烟火出现的天空,迟迟不肯离开。
微微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记忆明白忆看似在观赏烟火的美,心思却早已经到远方;不知道在想什幺、不知道在悲伤什幺,只知道她就像是隔绝于世外的一抹灵魂,冷淡又无奈地困限于这身躯之中。
好漂亮……开心的笑容,如银铃的笑声,她像飞舞在花间精灵般,穿梭于樱花林之中。
夜樱很美吧……笑着,温柔似水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她,最爱的人正捧着那飘落如雪的樱花花瓣到处挥洒。
嗯……笑得很灿烂,也顺势将手上的花瓣泼至他的身上:霎那间,他全身上下沾满了淡紫粉红的花朵,让他不禁呆楞。
哈哈,你好像是我们今天吃的和菓子喔……比着他笑着说,此刻眼前的人就如同天津町的特产,像是馒头的甜点,外围裹上一圈用麵食作成的花瓣,里面是充满樱花香的豆沙。
笑我!妳就不要被我抓到……开朗的笑声,洩漏出他真实的情感,只见两人彷彿忘记所有,开始在林中到处追逐。
低下头,望着脚下那溼润的泥土,铺满一地的樱花花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彷彿之间,所见到的事物都迷濛起来……脸上似乎有着溼润的物体滑落。
突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搂住自己的肩膀,轻轻将她贴近温暖的怀抱;忆有点讶异,本想下意识地推开对方,但是一种安心感觉却让她放下这样的念头……静静地靠着他,等待至天明。
隔天一早,当忆在处理手边关于天津外交问题的相关事宜时,嘲讽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
「昨晚过得可好啊?」Ansel(安斯艾尔)脸上挂着淫意的笑容说,经历过昨天一事,让他与另外一位的心情差到极点,堂堂的贵族,竟然被区区一名骑士给侮辱,然而碍于她的确是国王亲自授命的大使,两人只能将愤怒压在心头;趁着樱花祭典时,他们两人原本要去欺负那些天津女子,就在走到那棵樱花神树,却见到Valkyrja(瓦尔基丽)与她捡到的那个人,肩并肩状似亲密地坐在那。
「难怪妳会丢下正事也要救那个贱民,Valkyrja(瓦尔基丽)果然只是服侍奥丁的侍女,只要男人都可以啊?看来昨晚妳可享受得很。」极度轻蔑的说法,拿着贵族之间所说的话语来讽刺眼前的人;像是这样做Valkyrja(瓦尔基丽)就会恼羞成怒。
「有空说这些,何不去想想该怎幺处理天津的问题……」没想到忆却一脸不以为意,仅是用冷笑反击对方的质疑。
「还是你就像个女人一样,只会整天八卦与造谣,或是在那里等待他人疼爱?」站起身,拿着资料与他擦身而过,轻描淡写地说法,反而让Ansel(安斯艾尔)愤怒至涨红脸……本想用言语激怒对方,结果却是自己气得半死!
走过廊道,Valkyrja(瓦尔基丽)经过记忆的房间时,却被里面突然伸出的一双手给拉住;没有丝毫考虑,手这幺一翻,就挣脱对方的箝制;一技旋身,就将握在手上的羽毛笔抵在对方喉咙之处。
「记忆?!」看清楚眼前的人,忆有点意外牵制自己的人是他;然而丝毫不介意喉咙处的威胁,记忆只是一脸阴郁地望着她,那双眼彷彿有着黯淡的色彩。
「为什幺妳可以接受那家伙说的话?明明事情就不是那样啊!」他不是在气自己被人侮辱,而是在气眼前的人为什幺可以这幺坦然接受这些莫须有的话语,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让她可以毫不在意背负那些不堪入耳的说词。
眨着那双眼,忆看着眼前之人的举动,那像是对爱人受到侮辱的不满与心疼;不过忆随即将这些行为解读成,记忆是因为她这个恩人被欺侮所做的反应。
「就是因为什幺事情都没有,我又何需解释?」轻放下手上的羽毛笔,忆看见他喉咙微微渗出血丝,不知为何有种心疼的感觉。
「但是……」记忆有点心急地想告诉她,他就是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言语来说她。
「我解释了,那岂不是被人说做贼心虚?这群家伙要不是仗恃祖先创立的根基,他们又怎幺会整天闲闲在那边八卦来、八卦去?而且,嘴巴长在对方身上,你能怎幺阻止?」打断记忆想说的,这样的流言在之前她就见识过了。
「他们就是想要人去介意,你越是反击、他就越开心;再怎幺样,对方都是贵族身份,要动他们,国王也是需要考虑的……」摆了摆手,忆準备走回自己的房间,与记忆擦身而过时,她浅浅地笑着说:「但是我很谢谢你替我打抱不平,只是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你的恩人;所以不用介意,好好养伤才是对你最好。」
回到房间坐在座垫上,忆翻阅着手中的资料,但是心思却依然停留在刚刚的画面中……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自从他离开以后,这一段时间,她早已经惯将内心世界隐藏起来,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谈心;环境逼迫自己长大,强迫自己学会那些应对的方法,唯一的臂膀早已经在好几年前离自己远去……该说自己固执还是愚蠢,一直相信着他所说的话,相信他的保证,所以她一直等着……等待那没有期限的结果……
望着离自己远去的身影,记忆有种无奈的失落;但是他也不明白为什幺自己会这幺在乎她的感受?若说是对于恩人的感谢、那这样的行为已经大大越过所谓「恩惠」的层面……可是,就像是灵魂深处的共鸣一般,不捨那样的她受到如此的对待。
「这不是捡来的乞丐吗?」极度轻视的言语,传至耳中;一身华贵服装的Ansel(安斯艾尔)正苦于无处发洩情绪,眼见当事人之一的记忆站在那里,他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还留在这里干什幺?还不滚出去!」将满肚子的怨气完全发洩在对方身上,眼前的人他看了就碍眼!
在最初记忆被收留的时候,那一身污秽骯髒的感觉让他是极度不满,没想到此刻见到他之时,虽然是简单乾净的白衣,身上有着淡淡的药味,衣服没有遮掩到的地方却显露出结实的肌肉,整体站在那,反而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相对起来,自己虽然一身华丽,站在他身旁,反而他是贵族、自己只是丑角!
听了这些话语,记忆是冷眼望着对方,这就是卢恩国未来的领导阶层之一吗?这般的瞧不起人,彷彿是井底之蛙一般,正如忆所言,除了仗恃先祖的权力以外,他们还有什幺?
人在没有权力之前,都渴望着拥有那些东西,不断努力地追寻下,往往以伤害其他人作为手段;而一旦获得想要的,就彷彿忘记自己当时受到的痛苦,转而加入那一群最初欺压自己的人……地位、身份,不都是少数人自以为是的表现吗?凭什幺有钱有权,对方就要对那人阿谀奉承呢?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总认为自己所想要的,他人也会想要吧?总是以自己作为最高準则而评断他人,看来卢恩已经开始走向衰败一途……
就像当年自己所受到的对待……猛然地甩了甩头,记忆不解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的话语,那彷彿好久以前有过的片段如烟火一般倾刻消逝!
「好大的胆子!只不过是名乞丐,竟然敢这样直视我这个未来的伯爵!」怒不可言,Ansel(安斯艾尔)眼见这人无视自己的存在,接着又直望着自己,目光如同在耻笑一般;这让他二话不说,拔出腰际的配剑準备砍向记忆。
在卢恩,身为贵族的他,一直拥有极高的特权;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奴僕,就算被他凌虐致死,连国王也不能说什幺;而眼前不过是个低下的贱民,少了一个,说不定特力斯坦三世还会开心。
就在锐利的军刀即将刺穿记忆时,Ansel(安斯艾尔)却感觉到剑尖没有碰到任何物体般,彷若灵体的身躯,从眼前一晃即逝,随即脖子后方传来剧痛,像是电流的麻痺感觉瞬间直冲脑门。
「啪!」的一声,Ansel(安斯艾尔)直挺挺地倒在木板上,早已经闪过攻击的记忆,此刻双眼泛紫冷冷地望着地上的人;不过是一记手刀,就让这家伙平躺,卢恩贵族的培养看来是越来越退步了。
听见声响,从房间走出来的忆,却见到自己的副手倒在地板上,不远处还有一把闪着阴森光芒的武器;大致明白这家伙又在欺压人,然而动用到武器这一点让她不甚开心。
但在见到记忆毫髮无伤,一脸无辜地站在那,忆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就不怎幺在意Ansel(安斯艾尔),仅吩咐侍从将那家伙扶回房间;随即就要出门处理天津的事宜,因为忆得知这几天卢恩大敌之一的秀发兹发德共和国也派人来此地!
座落在天津一角的建筑,用着美丽木头建构而成的店舖,隐藏于樱花树林之中;门外有不少卖新鲜食材的小摊贩,他们都是趁着这个盛大祭典来赚一笔。
这里是天津的酒店之一,屋顶上镶有银灰色泽的雨伞是这家店最着名的特徵,而这里另外的特产即是天津国才有的「寿司」料理;不少人都会把握这时间前来品嚐一番;也因此今天这家店依旧是高朋满座,店内是热闹喧腾。
二楼是属于贵宾席的位置,为了顾客的自在,所以二楼之宽敞约是一楼的两倍大,并且贴心地用金黄色的美丽屏风分隔成好几间;属于包厢的结构,让肯花大钱的观光客是相当满意。
在一楼角落的地方,一位身穿着天津百姓服装的男子正在那边独自饮酒;诡异的气氛与毫无表情的面容,让人深深感觉到他周围完全隔绝的气氛。
此刻,一位外地来的观光客,正慢慢地走了进来;不顾服务人员的带领,他就自顾自地坐在角落的另外一边,并点酒与生鱼片两种料理;当他举起筷箸夹起新鲜的鱼肉一片后,就将筷子摆放于沾酱碟上,再也不动一下。
「海鲜真是不合我的胃口……」喃喃自语着,其他客人只是白眼望着这人,既然不喜欢海产类的料理,又为何要点几乎都是海鲜的食材,这岂不是专门来找碴的吗?服务生也是微微皱起眉头,就在他想过来服务这位不太容易讨好的客人时;那坐在角落一旁的天津男子却站起身拿着酒瓶走过去。
「但是这里的酒却是绝品喔!」举起天津特有的小酒杯,男子是微微笑着说;眼见自己的同胞帮自己解危,店家也就不管这事,而其他客人也不理会这两人,店内顿时恢复热闹的气氛。
「您是从卢恩来的吗?」男子带着微笑问着,但眼神中有着谨慎。
「没错,我从『卢恩』来此地观光的。」刻意强调卢恩两字,这位脸上镶着单眼镜片的人,是低语地说。
「樱花祭是我们的盛大祭典,记得去观赏呢!樱花菓更是极品!」男子举杯邀请对方,而这位卢恩来的观光客也同样微笑以对。
「这是谢礼,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情。」掏出怀中的小袋子,如同装了许多沈重金属,沉甸甸的感觉发出锵啷地声响;谢完以后,男子就离开酒店;而在隔了一段时间,这位观光客也离开此地。
「主公,秀发兹发德派人来此了。」处于黑暗之间的身影,用着相当低沉的声音叙说。
「卢恩有动静吗?」由天守阁最高处看着将会维持三天的烟火,天津町领主淡淡地问着。
「似乎有所举动。」简洁明了地回答,身处于暗部的他们,负责维持天津的安定,几乎一切见不得人的事件都交由他们处理,而只听属最高在位者的人员,为天津领主最忠心的部队。
「继续观察。」冷然地说,夹处于两大国之间,领主不得不考虑如何周旋其中,现下既然有筹码,那还真的要好好把握;甫说完,那黑暗处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当夜深人静时,忆才回到大使馆;揉了揉眉间,疲累的感觉顿时涌上全身,然而现下却无可休息;毕竟今早在接获那消息后,她顿时明白天津领主那天会面为何有那样的反应,虽然早就预料到秀发兹发德有所行动,但卢恩这边倒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这幺早出手,这让这次任务更为艰难;现在忆得要想办法与天津领主会面,并提到此次两国友好的问题;但依照当天的情况,这位领主是相当倾向秀发兹发德那边。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纸门外,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忆听得出来那是记忆的声音;不解他为什幺会在此刻过来自己的房间,忆是拉开了纸门。
没想到一拉开门,记忆直接将自己拥入怀中,顿时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浮上心头,但这样的感觉并没有将她的理智沖散,就在忆準备将记忆推开时,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天津将会发生一场政变……」低到不能再低的语音,却叙说着让人讶异的消息;同时,忆也察觉到暗处里有人在监视着;配合着记忆的举动,她明白此番行为是为了掩人耳目。
紧拥着对方,两人没有说话,在旁人眼中看来,他们此刻就像是失散多年的恋人,感受着重逢的滋味;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嗅着那淡雅的清香,虽说是伪装,自己却有种不想放手的感觉。
「……天津大臣密谋反叛,联合卢恩势力预备在这次樱花祭最后一天行动……」用着尽乎唇语的方式,在忆的耳边低喃;从暗处看来,只会感觉两人在缠绵互说情话。
「……卢恩……」若记忆所说属实,卢恩国竟然捲入天津主权的斗争之中,难怪国内贵族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们已经打算併吞天津这个国家吗?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记忆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只是担心妳……其他都不重要……」幽幽地说,记忆叙说着自己的真心话语。
见到忆仓促出门后,因为碍于他是被忆给带回来的身份,所以也无人可以约束他的行为,像是要纾解自己的心情,也或是要釐清自己的思绪,他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当见到有着一把伞作为标记的酒店,他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如同很熟悉此处,点了只有内行人才知晓的樱花酿,彷彿很惯地坐在店里面的一角,那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自己来过许多次,然而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身体却彷彿记得这里的所有;就在他品嚐着那陌生又熟悉的樱花酿时……
一身装扮像是卢恩的观光客吸引他的目光,本以为自己多心那人的举动,却在见到对方将筷子摆放于沾酱碟上的方式,让他不由得注意起那人……交叉摆放于沾酱碟上的筷箸,与放置在旁边的料理与酒,那一直线摆放方式是情报人员才会知晓的暗号;若说是巧合,在听见两人对话后,记忆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是间谍的身份。
「海鲜」表示「情报」之意,来自卢恩的间谍凭着那句话,暗喻着「消息已经不合时宜」,藉由强调「卢恩」两字确定了彼此身份;最重要的是「樱花祭是我们的盛大祭典,记得去观赏呢!樱花菓更是极品!」,这短短的几句,暗示出他们将要做的事情的时间、地点。
所谓的「樱花菓」在天津是为了纪念天津以前某位伟大领主而製作出来的和菓子,后来更引申为天津最高在位者之意;「极品」则暗喻为「杀害对象之难度」;所以整句话的内容,在记忆脑海里浮现的是「樱花祭最盛大的那一天,他们将会对天津领主动手!」。
可是听在其他人耳中,两人交谈的内容是多幺通俗平凡,综使旁人觉得奇怪,也只觉得两人仅仅是观光客和天津居民互做交流罢了!但最让记忆困惑的是,他为什幺听得懂这样的暗号?那些话语在记忆的耳中似乎无法隐藏任何秘密;然而他……却无法记起关于自己以前的任何事情。
「我……我可以相信你吗……」是否该相信眼前这位和自己相处不到一星期的人,但是自己却又无从怀疑他的行为、甚至猜测不到他的动机。
记忆轻轻拉上纸门,也许是为了将戏演得更生动、或许是为了遮掩他真正的情感;记忆双手圈住忆的腰际,宝蓝色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在一片蓝之中似乎出现紫色的光彩。
「妳可以不相信我,或是妳要把我赶出去,我都没关係……我只希望妳平安无事……」无法叙说内心的激动,他没办法想像她成为两国斗争之下的牺牲品:然而怀中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听着他所叙说的一切。
「我……我该回去了,抱歉打扰妳的休息。」挫败地说着,记忆有点不想放开这样的感觉,然而不管怎样,深夜时刻一个陌生男子待在女孩子的房间总是很奇怪,尤其是那些贵族之间早已经流传已久的谣言……不想她再受到伤害。
就在自己双手放开,失落的感觉涌上来时,一双柔细的小手却拉住自己的衣袖。
「……」尽乎无语的声音,此时此刻,忆是选择相信眼前的人。
第四章 叛乱
权力使人迷惑、令人眷留……
为了权名利……已牺牲多少生命……
然而人似乎永远不会记取那教训……
湛蓝的天空,映照出大地美丽的景色;与地平线连接之处,是粉红与紫的樱花色泽,这是这一年樱花绽放最美丽的时刻,亦是樱花祭最后的一天;身为天津町之领主,在这一天需要主持祭祀天照大神的仪式,即是身为祭典之主祭人;这每年的惯例,同时是天津戒备最严之时刻。
「秀发兹……」Ansel(安斯艾尔)一身华贵的服装,颇有卢恩贵族的姿态;然而那双眼却是直盯着站立在自己对面的使节。
大地色彩的衣袍,绣着秀发兹发德特有的徽章,那用五种丝线缝纫出五芒星尖锐的标记;眼见大敌在前,却无法有任何动作,Ansel(安斯艾尔)只能咬紧牙根,压抑自己的冲动。
与Ansel(安斯艾尔)沉不住气的态度相比,一贯冷漠的忆保持着使节的风範,站立于祭祀大典贵宾席的位置;一身银白盔甲与女武神的头盔,让秀发兹的使节相当留意她的存在。
基于礼节,天津町理所当然邀请各国使者前来参与自己国内最重要的仪式,而此刻身穿黄色衣袍,带着黑色礼帽的天津领主正走向神社正中央的祭坛前方;神社神官身穿传统白袍,手捧着那棵樱花神树的枝叶,将其交给天津町领主后,即象徵着仪式的开始。
走在樱花树林里,因为最盛大的仪式即将展开,所以人潮都已经聚集至天照神社的位置;相比之下,此刻出现在樱花树林中的人就显得相当突兀;轻便的服装,一脸惬意的模样,记忆是漫步于树林之际,深蓝色的长髮,因为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层层光泽,彷彿深海中带着魅惑的紫光;但是在这一片宁静之中,却透出诡异的气氛。
「找我有什幺事情吗?」走到樱花林深处,那里与其他地方相比,阳光很明显地照射不进来;然而记忆却在此停下步伐,并望向树林阴暗的一角吐出这句话;那隐匿的身躯显得相当讶异,没想到这名看似瘦削的男子却能轻易察觉自己的存在。
「不出来?」深紫如水晶的眼眸,与低沉的嗓音突然出现于对方面前!含着戏谑的神色,记忆此刻就像是另外一个人般,蓝紫的双眸透出无情的情感……距离之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危险,敌人下意识地转身想逃;却在那一刻,被人由后方牵制住!
双手被反扣,手腕似乎被捏碎;后方之人双手猛然一提,他的手臂就呈现不自然的状态,而此刻窥探的这位,其身体呈现如同拉满弓的姿态,行为是完完全全被记忆给限制……冷眼望着一切,记忆的动作相当熟练,似乎很惯这样的反击。
但这人也算有骨气,遭受这样剧烈的疼痛,依旧哼都不哼一声;眼见自己任务失败,还被所监视之人给抓住,就在他打算咬下藏在嘴中的毒药自杀时,霎那间一股刺痛的强烈感觉直冲脑门。
修长的手,却相当有力且精準地卸下对方下颚,感觉到此人打算自杀的行为,记忆二话不说直接反射阻止;当双手放开时,只见敌人在满是樱花花瓣的地面上挣扎,然而他的双手却是无力地垂放于两侧。
「咻!」尖锐的声响划破树林的宁静,记忆反射性地往后退,眼前只见血花四溅,深红色的色泽将地面染出一朵暗红花朵;望向攻击之处,偷袭者已经逃离;而刚刚被自己牵制住的家伙,太阳穴部位是被锐利箭矢给狠狠贯穿,看来跟蹤自己的人对于失败的伙伴并不会有任何留情。
事情发生不过一瞬间,对方动手后即消失无影无蹤;记忆不以为意,甚至不想去探究原因,彷彿早就惯遇到如此的对待……如同经历过无数战场的沧桑……而当微风轻吹划过这片树林,带来阵阵凉风之际,顺势吹起记忆那雪白的衣袍,也带起地面上敌人尸体中遮掩于头部的护具。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记忆倾刻低下身,锐利的目光从满是血渍的残骸中,发现一个相当模糊的记号!
正当天津领主举起樱花枝叶,沾取天地露水时,一支尖端带着刺目绿色的箭矢贯穿祭祀坛上装填露水的黑钵,被喻为圣水的露水倾刻被毒渲染成恐怖的黑色,接着从刺穿的洞口哗啦哗啦地流了祭坛一地;而毒水所流之地全都泛起刺鼻的味道。
所有人都被这情况给震住,如此明显挑衅又大胆的行动,让周围的护卫相当愤怒;然而面对这样的景象,前来参观祭典仪式的观光客纷纷慌乱起来!不分你我,所有人开始你推我挤地往出口奔去。
当开始有人往神社入口奔逃时,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好几人即倒地不起!这些人只有一个共通点,即是致命处全都插着一支深绿的箭矢,而流出来的血液更是呈现黑色……
「杀人啊!」尖叫、恐慌、混乱让整个祭典场面更难控制!而处于祭典中心位置的两大国使节团,也同样陷入慌乱;面对如此,忆更是神经紧绷,虽说她早已经知道事情将会发生,但要在这群失控的人群里找寻目标十足难上加难;她明白那些箭矢只是声东击西的方式,目的就是要趁着慌乱之际,实行暗杀之实!
快步奔向天照神社的方向,然而由樱花树林到神社实在是需要一点时间,尤其是此刻人潮不断涌向那里,自己是否可以在事情发生前赶到……记忆只能期望事情不会依照他所想的走……
「锵啷!」一把有着银白光芒如同锥子的武器就在天空画出美丽的圆弧后,随即深深插入神社的泥土里!闪着美丽水蓝波纹的骑兵之剑,直直比向前方之人!
突然出现在神社的是一位身着黑色暗袍之人,几乎可以算是瘦削如柴的身影下,左右手却紧握着有着奇特诡异血红色泽的拳刃;锐利的目光,被布给遮掩住的脸庞,透出一种极为残忍与无情的气息;忆站在天津领主面前,与之对望,两人之中彷彿有着无形的界线。
神社里平白冒出一个人,让周遭的护卫二话不说直接攻击,没想到对方却可以仅凭一人之躯就将护卫击败!
那人如空中鹰隼飞舞之姿,在卫兵蜂拥上前时朝天空一跃,随即一脚踏于他们的头盔之上,接着足这幺一蹬,以借力使力的方式,飞跃于士兵头顶之处,真如蓝天中的飞鸟般轻巧与灵活。
眼见如此,身为天津国的士兵怎可能受此侮辱,高举手中之长枪,纷纷往天空位置刺击;而在一旁的射手,也拉满弓準备射击!一阵混乱中,敌人却能轻巧闪过脚下如密林般的突刺,手中的血红色拳刃在其手中彷彿没有任何重量。
当旁边射手準备攻击的剎那,敌人一脚将其中一名士兵踢飞,落地的瞬间,众人突然兴起天空飞鹰转为山中猛虎的感觉,只见他以右脚为中心,大地为支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身体顺势画了半圈,手中的拳刃,也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将周围的护卫个个击倒!
碍于神社地方之狭小,让那群护卫无法发挥实战的能力;当围攻的阵型被破开一个缺口,敌人这次是直朝天津领主而来!
清脆的金属互击声音,响彻整个祭坛;暗杀者手中的血红拳刃与那把银白骑兵剑交错而击,对方脚步随即往旁边一踏、身躯立刻转个方向闪过忆的攻击;这样短兵相接的剎那,忆与对方的双眼对望,那彷彿是黑暗深渊的眼眸,有着更为残忍和冷酷的感觉。
接着刺客的右手,突然使出正拳的攻势!这一记的突刺,即将手中的拳刃送向攻击者的胸甲与腹甲之间的隙缝位置;只见忆立即将手摆至身后,抽出有着璀璨光辉的盾牌后,手臂顶住盾牌,在拳刃尖端和盾牌接触的一霎那,往旁边滑去!
以这招之力将对方的正面攻击卸除至一旁,接着彷彿将斗气贯至剑身,那一刻整把骑兵之剑是泛出通体蓝光;手随即像是在刻划美丽的十字刻纹,在敌人来不及撤守那一刻,在对方手臂上刻划出血红纹路;似乎了解自己要完成任务必先把眼前的人给解决,刺客开始和忆互相缠斗;局势看似已经被控制住,但周围的人都明白,此两人除了要闪躲对方的攻击外,还要躲避天空如雨下的箭矢!
这样一片混乱的局面,天津町的领主,不似他底下大臣的慌乱,依旧是面色不改;在见到忆与敌方纠缠时,手突然轻轻往旁边一挥。
相当整齐划一的声响,出现在神社内部,此番画面也震住所有慌乱之人;好几十名隐匿于黑暗之中的部队,现身在领主四周;眼见如此,那名刺客像是知晓寡不敌众,身后的衣袍这幺一揽、遮掩住他的全身,竟然就这幺消失于众人眼前!而同一时间,天空中的箭雨也停止。
「拿下他们!」猛然大喝,这如雷的命令声音,却是朝卢恩使节团发布!倾刻之间,那群部队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压制住反抗的人;面对如此,Ansel(安斯艾尔)与另外一位怎幺可能受此侮辱,然而双手被限制住的两人却只能怒目相对。
「我想,您欠缺我一个解释。」冷颜地说,卢恩使节团此刻仅剩下她一人站在原地;忆知道自己此刻若是有些许动作,整个使节团肯定被周围的士兵围杀殆尽;所以她索性将骑兵收进腰际,直挺挺地与天津领主对望。
「天津没必要与失信者同盟。」举起手,旁边的忍者随即退下。
「卢恩从未失信任何友邦。」振振有词地回答,天津领主却从怀里拿出某个东西,随即甩在地上;而见到此物品的Ansel(安斯艾尔)是脸色大变;一封薄薄的书信夹杂着一枚徽章,上面的图腾是某贵族特有的纹章,能使用此徽章,而且位居现场的仅Ansel(安斯艾尔)一人!
接着两名忍者将一位身着华服的大臣拖了进来,满脸是血的大臣正呈现昏迷状态,Ansel(安斯艾尔)更是大气不敢喘;冷眼望着他的反应,天津领主更是确定此人就是与自己臣子密谋之人。
「卢恩派遣大使,原来是为了遮掩併吞天津的企图,你们与我国大臣勾结,为的就是将天津纳入你们的版图,此时此刻,证据都在眼前,你们还想辩解什幺!」在卢恩使者抵达之前夕,他从暗部得知有人与卢恩使者勾结,为的是取代自己成为天津一国之主;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依旧不动声色,就是在等待对方露出狐狸尾巴;果不其然,这一天他们动手了!
「这是栽赃!」怒吼的回答,在众人耳中只觉得是Ansel(安斯艾尔)的困兽之斗,天津领主理所当然不予理会;而在一旁压制他们的忍者直接将其打晕。
「是不是栽赃,等你进入我国奉行所即知,现下……」转过身,天津领主冷冷地望向忆说:「Valkyrja(瓦尔基丽)小姐,妳要怎幺跟我解释?」站在一侧的忍者已经蓄势待发。
第五章 阴谋
望着这一幕幕上演的戏码,
一切事物都依照自己的安排发展……
什幺都比不上操控对方痛快……
没有什幺比得过玩弄对方人生过瘾……
处于后方的秀发兹发德使节团,相当意外地看着眼前一切;然而这对他们而言却是十足的好消息,毕竟卢恩—米德加兹王国早已经与他们共同竞争多年,好几世代的仇恨又怎幺可能一时瓦解?现在,当他们共和国总统接获天津给予的友好消息时,他们当然会肯与之同盟;能让卢恩腹背受敌,对两方都有好处!就在秀发兹发德使节团窃窃私语时,位居角落的某位男子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画面,与其他人的态度相比,他冷静的太不寻常。
「Valkyrja(瓦尔基丽)小姐,我本人很谢谢妳刚刚保护我的举动,然而妳的副手却做出危害我国安危的事情;基于道谢,我可以让妳回卢恩国,但同盟一事就此打住。」做出最大的让步,天津与卢恩之间的交情看来就此结束。
「只凭片面之词您就相信,我王实在是高估天津了。」极端挑衅的话由忆口中吐出,而天津领主有点意外在如此情况下,眼前的小女孩还能如此的高傲。
「您说这是证据?」拾起脚边的信件和徽章,忆冷笑地说:「信件可以捏造、徽章可以代刻,这两者真要说是证据,还真有点牵强。」随手一甩,就将那东西丢回地上。
「若卢恩真要併吞天津,根本无需派遣使者前来;除了多此一举,还可能造成使节团沦落为人质,这幺划不来的打算,卢恩还没笨到这幺做。」直视着对方,忆质疑对方的问题点;接着描向Ansel(安斯艾尔)的方向说:「更何况……这幺粗糙的暗杀手法,又岂是卢恩贵族会做的事情?」
「一派胡言!」站立在一旁的政务大臣大声叱喝,眼前这女子只是在狡辩罢了,接着他对一旁的士兵们说:「给我杀了!让卢恩瞧瞧我们天津的能力!」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局面时,樱花色的天空如同被人给染黑,灰黑的颜色覆盖住整个大地,冷风刺骨的感觉顿时爬满全身,站立于神社内部之人更是感受着这意外地冷冽;接着点点雪花开始落下,全部人都吃惊地望着这三月樱雪……
三月樱雪,在天津是相当特别的存在,亦是天津人民深信不已的奇蹟之雪,处于春天的时光,却仅在樱花祭最后一天出现的雪景,被誉为天照大神赐与的奇蹟;然而自从好几年前发生那件事情后,天津町人民就不曾再见过这樱花与白雪交错的景象。
就在大伙儿讶异这番美景时,一直站立在秀发兹发德使节团,沉默看着一切的男子突然开口说话。
「小小把戏就别丢人现眼了,收起你所召唤的精灵吧。」突然的开口,让神社里面的人全部安静下来,只见被称为鸟居的柱子后面,走出一抹瘦削的人影。
「被发现了啊。」带着微笑,抓了抓头的举动,看似无害的表情,却让人感受到一股难以想像地气势;见到走出来的身影,忆相当讶异地看着他……记忆为什幺会来这里?
「你想趁着伪造出来的樱雪,把人带走吧?」面不改色,对着眼前的人说着,但是那漆黑的双眼却透出一丝谨慎。
「啊!被发现了。」一改平常的态度,此刻的记忆显得较为吊儿郎当,深蓝如海的眼眸在望向那人时,不知道为什幺瞳孔彷彿闪过一丝激动。
「大胆!竟敢侮辱我们的天照大御神!还不将他杀了!」朝着周围的士兵怒吼,政务大臣下了格杀令;然而就在士兵蜂拥上前时,天空却一改之前的景象,满天乌云掺杂着肉眼见得到的亮光,士兵感觉视线所及之处都黯淡下来,纷纷抬起头看着天空。
「还不退开!」感受到那强烈的波动,忆难得失控地怒吼,因为她知道天空中即将降下的是什幺!看着满天乌云加上电光闪烁,秀发兹发德使节团,对于这东西更是明了于心,因为他们国内最引以为傲的除了优秀的科技外,还包涵精灵的召唤术。
与精灵签订契约以后,即可使用精灵的力量施展攻击;以一般民众的说法即是所谓的「魔法」;虽说卢恩国境内,有着以魔法都市着称的吉芬,作为培训魔法师的场所;但秀发兹发德首都—朱诺,却对魔法的研究更为专精。
最初出现的雪花,即是利用五大元素之一,水精灵的力量凝聚而成;而此刻天空出现的景象,则为雷属精灵所成。雷之精灵在五大元素中虽然偏少,但是爆发出来的能量却十足惊人!倘若被这些精灵给攻击到,肯定一时半刻爬不起身。
就在大家仓促找寻避难场所时,那一剎那忆是被人拦腰抱起,接着就感觉到轰隆的巨大声响,将附近所有一切事物都遮掩住!那威力之大彷彿有人在自己身旁引爆惊人数量的炸弹,所有所有都看不清楚!惊人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喘息……当忆免强睁开双眼,迷濛的视线中对上的是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眸,过去里,那让自己无法忘怀的人的双眼……有点呆楞着看着眼前的人,但是他只是淡淡地问着:「妳还好吗?」
甩了甩头,定眼看着抱住自己的人,记忆依然是最初认识他的时候的态度……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这招古书记载的「怒雷强击」攻击魔法的威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紧接着她想起刚发生的事情,抓着记忆的衣领激动地说:「你!你杀了他们?」依照刚刚的情况,记忆真动手的话,卢恩与天津之间的关係就真的到此结束。
然而记忆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头微微一偏,用下巴指示出她问题的答案;不远处,天津领主站立在樱花树下,依旧是一国君主姿态望着他们两人。
「你将我带来此地,有什幺目的?」在自己闪躲魔法攻击的倾刻,就突然被这人给挟持;经历过短暂的失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立在距离神社有百公尺远的天津树林里……看着这名男子与Valkyrja(瓦尔基丽)亲密的举动,他已经将忆与记忆归为同伙。
在叙说的时刻,领主已经有所打算,若卢恩国採用强行手段逼自己屈服,并危害到天津人民的生存,那他不介意自我了断。
「刚刚那边人太多,我不方便回答……」记忆轻放下怀中的人,一改刚刚的态度,表情趋于平静淡淡地说;领主有点意外,但忆看得出来,他是準备听记忆接下来的话语。
「你真正该提防的是秀发兹发德,而不是卢恩。」让人讶异的话,天津领主却嗤之以鼻地回答:「阴谋被人揭发,就将罪推到他国?」
「是不是将罪推给秀发兹发德,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不意外他的反应,记忆只是从腰际抛出一颗用布包裹的东西;当东西由布中滚出来时,赫然是一颗人头!
皱起眉头,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虽说自己不是没见过尸骸,但是不知道为什幺,只要想到记忆的双手染上鲜血就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而此刻的他紧接着拿出一些纸张,上面还有已经乾涸的血渍。
「卢恩某些贵族的确想把天津纳入版图,而Ansel(安斯艾尔)也确实是他们派来作为接应之人;但是……」抽出其中一张纸条,记忆冷冷叙说:「卢恩的间谍,早在与你的大臣接触前就被杀了;简言所之,即是与你大臣密谋的人,是假意为卢恩,实则为秀发兹发德。」记忆本以为卢恩贵族是与人密谋合作,预备推翻天津领主,从中扩张卢恩版图;然而这之中的不协调感觉却又让自己觉得不对劲。
「……」无语地望着那一张张作为传递消息的纸张,天津领主的内心开始动摇起来:但是眼前这名男子所说,自己又如何相信?真真假假之下,又有谁会说自己是骗子?
眼见天津领主已经略有动摇,记忆接着指着那颗头颅,相当冷然地回答:「你若是不相信,看看他额头那模糊的记号,那是秀发兹暗部人员特有的标誌。」
在他见到五角如火焰的标记的瞬间,一支箭矢又从树丛中呼啸而来,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藉由随手折下的树枝,硬生生地打断箭矢的走向;那支箭矢将会贯穿他的手臂,也会将这家伙的尸体毁于瞬间。
「如此一来,只要刻意诱发对方造反,再无形中透露卢恩与之共谋,那天津领主你势必不再相信卢恩的诚信,而秀发兹发德就可以从中得到利益;倘若此举成功,与之接应的亦可以暗中控制天津;不管怎样,秀发兹发德都不吃亏,反而会是最大的赢家。」轻搂着忆的身躯,夹在这之中的卢恩大使不管怎样都会命丧黄泉。
「成功了,新任领主是秀发兹的傀儡;失败了,又有卢恩那笨蛋作替死鬼,秀发兹那群家伙若不善加利用此机会,他们就真的是笨到极点。」缓缓地叙说,却有条有理的分析;在阅读过那些线索后,记忆终于可以把之前不协调的地方串联起来。
那次他无意间听出来的暗号,他不解为什幺两人刻意用「卢恩」作为确定身份的词语;再来是派出的暗杀部队,又活脱脱是卢恩特有暗杀部队装扮;这已经明显到几乎是明喻的手法,自己为什幺那时候没察觉?
「我又怎幺确定你所说的是真实?」天津领主综使内心有着盘算,依旧是一字号表情,谁又知晓这是不是另外一场骗局?
「我既有本事将你挟持至此,当然有能力将你给杀了;倘若你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愚昧而让天津步向亡国一途,那也非我能管。」冷淡地说,并顺势将忆搂到自己怀里,相当明显的保护举动在此出现,然而记忆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是多幺异常。
「更何况,此刻你的表现,不就是秀发兹发德所希望的吗?」最后一句话说出了天津领主的盲目。
站在记忆身旁,忆始终都没开口,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的举动……那是一种好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虽然与记忆相处没有几天,但她从来没见过记忆这样冷漠无情。
三人沉默好一阵子,最后天津领主开口说:「我就相信你吧……」
第六章 归国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
谁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但在所谓的自我选择下,又为什幺要其他人替你承担该是你负责的后果?
樱花祭过后,天津的政坛风云变色;短短的时间内,诸多位大臣纷纷被逮捕至天津奉行所,经历过快速的判决,没几天就被处与极刑;本该是令人开心的祭典,今年却蒙上一层血腥味。
看着那一个个被处决的大臣,天津领主十足心寒,没想到自己所认为的忠心臣子,却想尽办法推翻自己……权力使人迷惑与失去自我这句话真的没错……
有别于行刑场的血腥,位居天津町角落的卢恩大使馆,庭院里翠绿色的树叶,在微风中摇曳着,搭配上那美丽的樱花,一幅相当动人的画面就这样呈现于两人眼前;然而沉默瀰漫整个房间,彼此只是在感受那片刻宁静。
端坐在蔺草编织的座垫,忆捧起眼前那墨绿色的茶水,特别的香气与特殊的颜色,让她微微皱起眉头……所谓的「抹茶」就是这个吗?
轻啜一口,特殊的味道顿时充满口中,然而烫与苦的感觉让喝惯红茶的她还真有点不能接受。
「嗯……很特别……」无法叙说好与坏,忆照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记忆你会泡天津的茶……」虽说自己没有实际见过天津的茶道,但这特殊的喝茶方式与泡茶技巧让她是略有耳闻,今天记忆突然说要泡一杯天津抹茶给自己时,那有模有样的姿势,让她也不由得端坐起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我会这些……」苦笑地说,记忆放下手边的茶具,那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当接触到时,身体就自然而然会做出那样的反应;然而最可悲的是,自己却丝毫想不起过去。
像是明白记忆的痛处,忆没有继续问,只是轻放下手上的茶杯,微微看向窗外的美景;在正统茶道之中,忆的表现非常失礼,但她并不懂所谓的茶道礼仪是什幺,若是用最自然的方式作为回应那也没什幺不好……而且此刻的她,所展现出来的神情,外人是绝对见不到的。
「那以后你打算怎幺办?」轻问着,看不见忆的面容;然而这一句话,却让记忆为之一僵。
那一天天津领主接受他的说词,在暗部忍者们的大肆活动和蒐证下,短短地时间内,所有与秀发兹发德勾结的大臣,被一网打尽;虽说天津领主被一时的假象给遮掩,但当罪证确凿时,展现出来的魄力与压制手法,又不得不让人佩服。
虽说卢恩使节之一为其中一位共谋者,但身为大使的忆却是不知情,加上两国来往不杀使者,让忆依旧是能安稳于大使馆中;至于卢恩提出的友好盟约,天津领主虽然没有给予正确答覆,但与之前的情况相比,忆也算是达成任务了。
现下天津的政权既然被大洗牌,忆就算待在此地也于事无补,而且算一算时间,她也该回卢恩向国王报告,那眼前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低下头无语,记忆很想开口对她说,自己很想跟着她离开,不论是去哪……可是自己有什幺资格这样说?
就在此时,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带着少女才有的微笑,淡淡地说:「房子虽然不大,但多你一个倒是没差;如果你不嫌弃,我相信爷会很开心你来住。」
轻靠在黑石柱一侧,望着下面那已经氾滥成血海的行刑场;那双眼有的只是不在乎;面对底下嚎叫悲鸣的人,他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波涛起伏,睥睨众生的目光彷若这一切都与自己没关係。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若有所思地说着,他正是秀发兹发德使节团中,唯一一位曾与记忆对话的人。
那一天,天津领主被挟持走后,他就知道后续的发展;果不其然,使节团是被忍者暗部给全数抓起,虽然碍于国与国之间的规定,天津无法动手,但是那群笨蛋想在有生之年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来想说自己趁着这次机会,实验他的成果,没想到半路却杀出程咬金,本以为是哪个家伙胆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定睛一望,竟然是自己找寻已久的人;思即此,男子冷笑了一下。
「走吧,这场闹剧结束了。」对着伫立在自己身后的两人说话,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无需再久留;而位在黑暗之中,无法见到那两人的面容,诡异的是死亡与恐惧的气息却不时缠绕在他们身上;在得到指令后,这名男子就与另外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蹤。
踏在卢恩的土地上,记忆有着好熟悉的感觉;当从船上见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港口,莫名的感动加上船恰巧靠岸,那突然来的颠簸让他倾刻站不稳,幸好忆在一旁抓住他,不然他可能就要栽进海里。
「小姐,看来您带了一个活宝回来喔?」抽着烟斗,有着粗矿身材的男子,脸庞因为长期在海上的关係,所以被晒的黝黑,然而那爽朗的笑容与海派的作风,让他一直能担任船长一职。
「发特,你就别笑他了。」难得展露轻鬆的笑容,忆也觉得记忆此刻的举动十足孩子气;而当事人的他,在听见两人的说词后,也仅是傻笑回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在见到那块时,彷彿回到故乡的欣喜情感就这样强烈涌上。
「小姐,妳真的很久没来我这老头子的船了。」不知道为什幺,这位叫做发特的船长开始说起往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妳时,妳还差点把我的船给烧了……」拖着下巴,发特是苦笑地回忆着,那时候见到的小女孩真的快把他给吓死;还不太会掌控元素力量的她,为了表现,竟然直接召唤出火的上级精灵,因为无法控制,差点就让他的家当全毁。
「这幺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难得脸红地回答,忆也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淘气。
「那时候,要不是因为……」惊觉自己的失言,发特赶紧改口。
「没想到几年不见,妳已经成为卢恩的大使……」有点感叹自己的年纪,真是岁月不饶人。
「记得最后一次,你们是去天津。」吐出这句话时,他没见到忆的身躯僵硬了一下;回想起那时候的情况,发特只是开心继续回想。
「适逢樱花祭,老头子我可是赚了不少呢!」边说边看,就在他将目光转向记忆的位置,对上那双深蓝透彻的眼眸时,发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禁望着此人喃喃地说:「小子,你感觉有点像……」
「发特,别再说了好吗?。」直接打断,忆彷彿知道发特继续说下去后的结果,那是不想回忆的过往、亦是不能回想的过去。
「呃……抱歉、瞧我糊涂的……」尴尬地打住话题,发特左右张望着,恰巧见到船只已经要进入港口,他赶紧藉故离开;看着两人之间的对谈,记忆纵使满腹疑惑也无法询问什幺。
回到国内,没有列队欢迎的人潮,也没有王室派人来接送的使团,他们就像一般的旅客,默默地下船,静静地走回住所,也因为如此,没有人会发现记忆的存在。
春天的阳光洒落下来,也映照在自己的盔甲上,雄伟的城门口处,娇小的身影站在那……
咬着下唇,忍着那激动……她握紧那把银白之剑……明白她想说的话,却无法开口……
狠下心转过身而去,就怕眷恋会让自己再也无法离开。
眨了眨双眼,记忆有点茫然,当见到那雄伟的城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好模糊的画面;彷彿自己曾经站立在那城门面前过。
没有察觉记忆的异状,忆没有朝城门方向走去,反而是转向旁边的小路;蜿蜒崎岖的道路,有点寂寥的地区,让人怀疑此处真的有人居住吗?但在走到尽头后,眼前的视线突然一广,一栋不算大的青石屋就这样伫立在眼前。
「小姐,您回来了啊……」慈祥地言语,这位老管家赶紧迎接自己的小姐,然而在见到记忆时面容是霎时僵硬。
「爷,这位是记忆,这段时间会住在这里。」简单地介绍一下,忆只将老管家的反应当作是不惯,毕竟自从他离开了以后,这里就没有客人来访。
「您好,我叫记忆。」有礼地打招呼,记忆微微行个礼,然而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却浮现在心头……说不出来的怪异,情感中夹杂深层地无奈……而这位老人家在与自己四目相对后,举止似乎有点慌乱。
「欢迎!您是小姐的朋友吧?我这就安排人去收拾房间。」感受到记忆的目光,老管家赶忙找个理由离开,不自然地举动让记忆更觉得奇怪。
当老管家离开后,忆依照惯例将头盔慎重地摆放在那张黑檀木上,记忆也随之见到那一幅被遮掩住的作品。
「这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记忆不知道为什幺就是觉得这东西与他有关;而最诡异的地方,是这作品上有着最高等的封印术;虽然是细小的字体,但是他脑海中却可以翻译出那一段古文字的意义。
「那只是一幅画而已。」忆淡淡地回答,随即将一些书卷整理好后,又準备出门,临走前,忆对着他说:「我去跟国王陛下报告,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就先休息吧。」
位居于北方,几乎是荒漠的地区,没有茂密的树林,仅有的是稀疏的灌木丛,然而米德加尔特科技最高的地方却正位居于此。
抬头仰望蓝天,可以见到惊人的巨作,那将近一公里宽的城池就这样漂浮在苍天之中,利用特殊的技术,将城池架空于天空之际,彷若要攀登至天堂一般,跨过漫长的阶梯后,才能抵达此处;如同这座被命名为「Juno(朱诺)」的意义,集美丽、慈祥、温柔一身的女神般,这城池在秀发兹发德共和国中亦是荣耀的存在,而共和国最高决策中心也在此地。
此刻政府厅舍内部的一个小房间,身为共和国的总统正与某人密谈着;然而总统的声音很明显地相当不悦。
「你不是跟我说事情会办妥吗?现在呢?!」敲着桌面,他极度压抑自己的火气,毕竟整个使节团被扣押在天津,甚至是大使都不得回来;此番侮辱让他近日遭受民众不少的责难。
「那群笨蛋不要也罢。」冷冷地回答,丝毫不畏惧总统的责难。
「前一阵子给我出差错!现下你又给我搞这飞机,现在整个使节团都被困在天津。」咬着牙,他敲着桌面叙说:「近日不少民众一直对我派遣大使前往天津这个决定有所怨言,过几个月就是总统大选……」当初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好处还没捞够,就要面临这些麻烦,而眼前的肇事者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若不放心,雷根贝勒集团会支援你的。」丢下这句话,那名男子随即转身离开,丝毫不给予秀发兹发德的总统任何说话的余地。
像是知道这名男子的身份,位居门口的士兵丝毫不敢拦阻他;当踏出政府厅舍时,他回头冷笑着自语:「要不是因为你这家伙还有利用价值,刚早就没命了。」接着他往阴暗处看了一眼,用着唇语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说,彷彿那之中隐藏着危险物体。
Eremes(艾勒梅斯)……你的老友在卢恩等你……
越过繁荣的大街,普隆德拉依旧是一派繁华,忆走到那雄伟地建筑面前,与守在护城河吊桥门口的士兵打个招呼后,随即进入王宫;王宫的会客室,特力斯坦四世早已经在那里等待。
「殿下……」身子微微向前倾,当她準备行军礼时,四世直接举手打断:「客套话就免了,妳没事吧?」在听闻刺客给予的消息后,四世一直担心着身为大使的Valkyrja(瓦尔基丽),好不容易她从天津归国,他是赶忙将她找进宫里。
「这是天津领主给予的盟约信函,请过目。」将怀中重要的信件递给四世,虽然天津领主对于同盟一事依旧不肯鬆口,但是比之前友善的态度却说明一切。
「谢谢妳,Valkyrja(瓦尔基丽)。」收下信函,四世感激地说;接着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最后依然是对着眼前的人开口。
「Valkyrja(瓦尔基丽),我听说……」刚起个头,忆就知道四世想要问的问题,冷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殿下您也开始喜欢八卦了。」
被这幺一讽刺,四世不知该如何回答,当眼前的女孩开始用含着讽刺的言语说话时,即表示她正处于不悦的状况;然而碍于承诺,他依然是要硬着头皮说;没想到还没开口,忆反而先说明。
「记忆只是伤患,您太多虑了。」得到这样的答案,反而让四世激动起来,伤患可不会在脸上写着我不是坏人这句话啊!
「我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妳的,我……」话还没说完,四世感觉到冷如寒冰的目光直直朝向自己,那双眼有着冷、但更多的是无法叙说的痛……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您就不要再守着那愚蠢的承诺了。」忆知道四世的责任感,但是死守着那老旧的诺言又于事何补?他再也不会回来不是吗?
「那妳呢?妳又何必守着那诺言?」此话一出口,眼前的女孩震惊地看着他,四世相当后悔自己怎幺会提起这件事,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又要如何收回?
「是啊……为什幺我要守着那个承诺?」微微撇过头,忆的眼眶蓄满泪水,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对些话麻痺,没想到内心依然如此脆弱;四世伸出手想表达歉意,忆只是往后退。
「但是除了这个承诺,我又有什幺可以思念他?」苦涩地笑着说,那面容却充满无奈与悲哀。
「王子殿下,经历过这次后,我要休个长假;一些事情就请您派人来处理吧。」说完,忆随即转身离开,此举让四世相当懊悔,他知道当她说出「王子殿下」一词时,即代表他们之间再也不是朋友;仅是单纯的君臣;面对如此,特力斯坦四世相当扼腕自己为什幺会失去理智,拿别人最沈痛的伤口作文章。
看着那不算大的房间,记忆却有着安心的感觉;像是长期漂流之人,如今有个家可以回;就在他卸下忆帮他準备的轻便战甲时,门口却传来冷冷地声音。
「你到底是谁?」老管家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目光锐利、面容严肃地死盯着记忆;与眼前的少年对望时,他内心一紧,那是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顿时爬满全身。
「我不管你是用伪装、还是有什幺其他目的!我不会让你欺负我家小姐!」老管家给予他警告,身为前禁卫队队长的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手可不逊于当年。
「老先生,对于忆小姐我只有感激。」诚恳地说,记忆明白眼前的人是为了保护他口中的小姐;面对如此不礼貌的行为,记忆反而为忆开心,他知道眼前的老管家是真心担忧忆的安危。
「用说得谁都会!」摆明不相信记忆的说词,在老管家眼中此人只是个陌生男子,小姐还太年轻根本不了解世俗的可怕。
「您不相信我也没关係,我是真心的。」有点无奈,记忆却也苦笑着回答,老管家的固执看来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接受自己。
「连好朋友都可以背叛,这世间谁又可以相信?!」嗤笑地回答,却让老管家赶紧住口,他非常讶异自己为什幺会吐出这句话……那一直埋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老先生,我……」就在记忆想解释时,他内心却为之一紧,如同有人紧紧勒住自己的心脏般,记忆皱起眉头直觉认为忆出事。
「抱歉,失陪一下。」与老管家擦身而过,记忆是赶紧冲出门。
老管家本以为记忆是要準备攻击自己,瞬间摆出反击姿态,然而他只是大步往门口的方向,随即消失无影无蹤;错身的倾刻,老管家似乎见到对方宝蓝色的双眸,闪过一丝紫……那气息让他全身僵硬……无法言语的愧疚……
第七章 迷雾
明知道没有结果,依然是信守着那诺言……
漫长的等待,为的是什幺?
坐在小岛最为偏僻的场所,将脸埋在双膝之间,肩膀微微抽搐,依稀可以听见细微的啜泣声;听着大海一波接着一波打在岩石的声音,海水特有的味道,与宽广的视野总是可以带给她宁静的感觉,然而今天大自然的拥抱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激动。
以前她做错事或心情低落的时候,她就是躲在这里不让人找到,因为位居偏僻,加上要走过一段狭窄的道路,让人不易察觉她的存在;然而「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总是坐在自己身旁,轻搂自己;摸着那一头乌黑的长髮,无奈苦笑的神情,却一直用心疼与温柔的言语叙说。
双眼迷濛地看着那一片蓝,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双漂亮的蓝紫眼眸,彷彿之间那双温暖的大手,又再次轻抚自己柔细的秀髮……
「好一点了吗?」低沉的嗓音真的传入自己的耳中,抬起头仰望,一模一样的神情……无奈又心疼的面容正看着自己……
「记忆……」泪眼婆娑地抱着眼前的人痛哭,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今日发洩……谁懂?谁明白?要不是因为相信他不曾欺骗自己,她又是如何撑到今天……紧搂着怀中娇小的身躯,记忆相当心疼,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什幺事情,但是见到那双眼中带泪的神情,那种无法喘息的感觉就这样纠结在内心。
有点失神地走回大厅,老管家看着那一幅被紫色绸缎给遮掩住的画作,他是唯一一位知道那幅画内容的外人;闭上眼,当年的事件彷彿历历在目。
搀扶着自己的部下,几乎是一面倒的状态,没想到对方违背诺言,竟然偷袭他们部队的所在地。
面对敌方大军压境的情况,他们几乎要被歼灭,就在最后的一线希望即将破灭时……沾染鲜血的银白盔甲屹立在他们面前……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身影,纵使他身负重伤,依旧是不轻言放弃。
我……不知道该怎幺叙说,眼前的人为什幺还要来救自己?尤其是自己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后……
快走……低沉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中,他边搀扶着部下、边握紧武器,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没有回头,却彷彿可以见到他苦笑着;接着那几乎是喃喃自语的话语。
请替我好好照顾她……说完这句话,那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到普隆德拉,他捨弃了至高的爵位,抛弃了荣华富贵,所有让人倾羡的权名利他都不要。
默默地走到那间青石屋,娇小的身影紧抱着银白之剑立于黑暗之中……那一天起,他信守着那个承诺。
「这是真的吗……」苦笑地自语着,望着那一幅被遮掩的画……谁明白多少个夜里,自己为了内心的苛责而失眠多少次?
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怀中人的背,就像是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贝,那温柔的神情让人为之动容,此刻她因为悲伤而疲累的身躯正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眼角带着泪光的容颜,让他难以放手。
是什幺原因让一个年仅二十初的女孩担起那沈重的责任?是什幺因素让她一直都是用冷漠来保护自己?又是因为什幺让她被悲伤所环绕……轻吻一下忆的额头,记忆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缓缓地走回住所。
回到青石屋,老管家对记忆的反感彷若已经消失,只是默默地从记忆手中接过她,带回她的房间;当他将忆安顿好以后,这位老先生在房门口与记忆擦身而过。
「小子,你跟我来。」严肃的目光与神色,让记忆跟随其后。
走到户外,那一片开阔的场所,望着眼前老管家的举动,记忆不解此刻这位老先生将要做什幺;只见一把崭新的双手巨剑被递到自己的面前,那锐利的目光随之出现。
「你是骑士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老管家看似年迈,但声音却中气十足;当他看到记忆手掌所拥有的厚茧,他内心的疑惑得到些许答案。
接过那把双手巨剑,银白的光芒刺目着记忆的双眼,然而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随着手握住剑柄的那一刻涌上心头;当双手同时握紧剑的那一刻,深蓝的双眸在那瞬间转为深紫;一直都注意着记忆的一举一动,那双眼睛的改变并没有被忽略;老管家内心微微一震,此时此刻就像是见到当年那个人……
「锵!」突然传来的金属撞击声音清脆响亮;那一瞬间,两把双手巨剑是擦出火花,虽然双手巨剑是如此的厚重与巨大,但使用不便的问题彷彿不存在这两人之间。
只见记忆握紧剑柄,看似拖曳剑身的剎那,速度却如鹰隼俯冲之快,倾刻之际就抵达老管家的面前;接着双手用力一提,剑刃即以老管家腰际位置横扫过去!
经历过战场数次洗礼,身为前禁卫队队长的老管家,面对的大风大浪不在少数,但这一下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自从那人消失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有谁可以将巨剑舞动的如绣花针般轻盈。
对方速度之快让他脚步微微颠簸,但他立刻以脚趾抓地、站稳步伐,双手反握剑柄,用宽厚的剑刃格挡下这次攻击;接着手一扶正,双手剑随即转为正向,接着往后一拉,这次换他朝对方肩部一砍。
记忆笑了一下,那双眼不再是清澈透明,反而蕴含着杀戮的气息;剑往旁边一摆,接住这下砍击;他随即灵巧地旋过身,在转身瞬间,脚是猛力往地面一踏,陷出一个凹痕,藉着大地力量与腰力,让剑的威力更甚以往!不过是朴实的横扫攻击,却有着难以想像的威力;两把重兵器交错,一种震撼人心的恐怖声音响彻整个伊斯鲁德岛。
管家虽然老当益壮,在现今卢恩国内也是数一数二之能手,所使用的武器又是极需力量的重兵器,在臂力上面他可不会输给任何人;但面对眼前的人,他的胜算却没有很高,看似单一有力的招式,在舞动武器时,却又有举重若轻的感觉,同样是使用双手巨剑的他,不得不加以提防。
整个对战不到三分钟,附近已经聚满人潮,毕竟那恐怖的金属交击声音早已经传入每个人内心;在旁人看来,两边只是很单一地互相攻击与闪躲,却不知道每一记都需要高度的精準判断,倘若有个闪失,绝对是重伤下场。
「咖!」剑刃狠狠地插在砖头上,管家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是缓缓地滴下,围观者是倒抽一口气;本以为是势均力敌的情况,很显然地其中一方渐渐被逼退至角落,那位年轻人动作朴实却招招攻击在对方弱点上,老先生虽然都能加以挡下和反击,但是很显然地对方却游刃有余;就在最后的瞬间,老先生似乎没预料到对方使用「突刺」招式,将巨剑突刺双眼之间,在这措手不及下,战局已定。
「还不住手!」突然其来的大喝,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至声音来源;一身月牙色华贵服装,简单轻便的样式,却可以看出绣功之精緻,王家特有的气质在此人身上展露无疑。
身为你的敌人,我还真是光荣……冷笑着说,眼前一片尸骸的情况下,唯独这人依旧屹立于中央;然而他并不是毫髮无伤,银白的盔甲下有着刺目的鲜红。
不过,你竟然肯搭救你们之中的叛徒,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度量……说归说,手依然没有停止动作;不过是轻轻一挥,那旁边如潮水般的敌军又再次蜂拥而上。
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回想起那时候;站立在黑木桌前的研究人员正对他报告着,突然他勾起一抹冷笑,喃喃自语地说:「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你就是记忆?」特力斯坦四世望着眼前之人上下打量着,本来他是为了向忆道歉这件事而来,所以在匆匆处理完事情后,就急忙赶到此地;没想到刚踏上这座小岛,就听见骇人的交战声音;赶过来所见即是前任禁卫军队长和一位年轻男子对决。
眼看对方的那把剑由石墙中抽出,準备给予禁卫队长最后一击;他随即怒吼阻止,不然他的前禁卫队长就真的要消失于自己眼前;同一时间,在场的观众有人发现他的身份,为了避免群众鼓譟,加上安全顾虑,他们是立刻离开现场。
没有回答,记忆只是轻轻点头,有别于刚刚杀戮的感觉,此刻的他又恢复之前的模样;面对记忆的态度,四世有点不悦,本就在提防此人,现在对方无礼的行为让他更不开心。
「殿下……」既然是之前守卫王宫的队长,管家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就在老管家想开口解释时,却被四世举手打断。
「说!你有什幺企图!」直觉认为对方有意图,四世毫不客气地质问;然而记忆仅仅耸耸肩,不做任何回应;这样的举止让四世不悦的神情更是显着。
「王子殿下,您跑来我家质疑我家的人啊?」清幽冷淡地声音出现在三人之外,忆站在房间门口说;本来睡着的她,被那惊人的金属交错声音给吵醒,虽说那场战斗不到五分钟,却也足以将她惊醒。
「抱歉,我……」惊觉自己的失礼,也感受到忆的不悦,四世有点不知所措;对于她,四世始终无法展现王储的威严。
站在一旁的当事人则有点意外忆与这位贵族王子的关係,听着老先生对这位少年的称呼,记忆立即明白他是米德加尔特最大王国的未来继承人;泛着苦笑,看来自己又再不知不觉中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当自己的手握住武器的瞬间,片片段段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彷彿自己位居于一片黄沙之中,呼吸着乾燥无水的空气;那一刻,眼前之人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却又是那幺明显……霎那之际,内心涌起莫名的激动,整个人意识就像投入深海之中,那样深沈与摸不透……当清醒那一刻,就见到这未来国王站在自己面前。
「记忆是家人,请您别为难他。」冷淡地回答,忆无法立刻释怀刚刚的事情,然而她也明白四世的心情,但说话直接不代表可以用言语来伤人啊。
「家人?!这来路不明的家伙,妳怎幺可以轻易说是家人?」失控地对忆怒吼,他不能接受眼前的女孩有任何意外,那是当初他对大哥的承诺,若是忆有个万一,他除了无颜面对大哥以外,内心愧疚会更深;到时候他不惜倾全国之力追杀。
「他是家人!」听见这样的话语,忆颤抖地说着,斗大的泪水再次滴落,她知道、她明白,将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其背景的人接纳进来是多幺危险的事情,然而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现下记忆比任何人都还值得信任。
「我……忆,我很抱歉……」伸出双手,四世对于自己再次失控的表现相当懊恼,握紧的拳头是鬆了又放、放了又鬆,当初答应他的事情,自己却一直伤害他所珍惜的人。
「殿下……」一直在一旁不曾开口的老管家,终于说话:「我相信小姐有她的打算,您就不要管了。」猛地转过头,四世不能理解为什幺连前禁卫军队长都这样说?然而对上老管家的眼神时,那双眼中透露出别的讯息。
「记忆,陪我出去走走……」低声地拉住记忆的衣袖,没人看得到忆的神情,然而微微颤抖地声音,洩漏出她的心情;这次忆是直接与四世错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向外面。
当忆离开小屋,四世一脸不悦又不解地瞪着那位前队长,老管家面对这年轻的王储,也只能无奈地先安抚他。
「殿下,这次您真的说得太过火了。」婉转地说,他知道在王室成长的人,尤其是未来的国王,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但是小姐对四世而言却是特别的存在。
「我……」明白老管家所指之意,四世挫败地坐在大厅的一张椅子上,低头呢喃叙说。
「我很尊敬大哥,他是首位不把我当未来国王看待的人……他的希望我怎幺能不尽力完成……」幽幽地说着,脑海中回想着过往的事情。
从小时候开始,他的三位兄长因为诅咒而死去,所以当他出生以后,周遭的人是相当保护、宠溺他,也造就了他无法无天的态度;就在一次的机会下,他遇到了那人;他第一次被人打,火辣的刺痛感从脸部直冲大脑;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被人狠狠地训话。
印象中的父亲总是很忙……在那幺大的王宫之中,他一直都好寂寞……「他」就像那无缘的三位哥哥般,好疼这个弟弟。
当那天来临时,他去送行,大哥只是带着苦笑对他说:「帮我好好照顾她。」他拍着胸膛保证,对于他所尊敬的大哥交待事情,他没有什幺好拒绝。
「我没有办法接受,有人可以代替大哥的位置。」苦笑着回答,四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不是王族该有的风度,然而只要牵扯到关于自己所尊敬的人,他就会激动起来;摇了摇头,身为未来国王的他,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忆与那位自称是记忆的人,没有任何牵扯;但是一种莫名的担忧却让他深深觉得有阻止的必要。
「殿下……关于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跟您说一下。」管家站在一旁,低语地回答。
看着大海一波接着一波打在岩岸上,忆已经坐在这边许久,泛红的双眼依旧盯着海浪;记忆坐在一旁,与她肩併着肩,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知道此刻需要的是沉默而不是安慰。
「对于他……我很抱歉……」终于开口,忆只是幽幽地说;泛着红的双眼,似乎又蒙上一层水汽。
「是我造成妳的困扰,是我该道歉。」记忆苦笑地回答,他不是不懂四世的心情,只是看着四世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孩的态度,不知道为什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就像心爱的人被人抢走一般。
「都过去了,他依然信守着那诺言……」带着泪的笑容,忆有点无奈地回答,她不是不了解四世的心情,从以前就常常看到四世在他身旁跟前跟后,两人如同亲兄弟般;如今,四世大概是认为记忆会取代他大哥的位置,所以才会反应这幺大。
「诺言……」记忆喃喃地说,内心起了阵阵涟漪。
「是啊,很傻的行为……人都不在了,还坚守着那句话……」苦涩地细语着,忆回过头去望着记忆,露出一个苦笑说:「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他,毕竟我自己也是相信他会回来;也许他根本是在骗我,不然他早就该回来了。」
「我没有骗妳!」突然的低吼,忆很意外眼前的人莫名地激动起来;那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是紫水晶般透彻,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搂进怀中。
「我一直都记得那句话……一直都记得……」在她耳边激动地低语,不断反覆地说;那双手的力道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迟迟不肯放手。
坐在大厅中,四世面色难看地望着他的前队长,对于老管家所叙说的话语,他真的无法接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板着脸,此刻的四世展露出王室的威仪,尤其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之大,他可没这幺好的度量接受这幺荒谬的事。
「八九不离十,几乎肯定。」老管家却信誓旦旦,一脸笃定;看着前队长的神色,四世沉默了;就在此刻,门外却突然掀起骇人的声响!同一时间,老管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杀气,就在他将要踏出门的瞬间。
「碰!」的巨响,忆猛地推开大门,面色凝重地冲往大厅画像的位置;就在四世与管家还搞不清楚怎幺回事时,就见到忆抓起挂在墙上那把银白闪亮的骑兵之剑!
第八章 过往片段
没有过去,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没有未来,那只是一片茫然的光……
握紧双手,现在才是属于自己的真实……
惊天动地的交战声音,伊斯鲁德岛的角落正掀起一场战斗;惊人的破坏力让附近的建筑惨不忍睹,虽说建材仅是泥土砖墙等简单素材,但能在其上造成刻痕也不算容易;然而此刻那两人却造成附近的土石齐飞;周遭没有半个人敢出来围观,光是听见那巨大如雷的声响,就让人怯步。
当记忆激动地拥着怀中之人时,他突然将忆整个人拦腰抱起,接着一跃踏上附近的砖墙顶端;那一瞬间,地面赫然出现一把武器直直地插在泥土上!更恐怖的在于那把武器碰触到大地的瞬间,即刻冒出奇怪的烟雾与诡异的味道。
泛着杀意的双眼,记忆抿着嘴盯着某处,那样的表情让忆也不由得看向同样的位置;像是察觉到自己下手对象的目光,敌人也从隐密之处现出身影。
相当瘦高的身子被灰黑的衣着给包裹,狂放的髮型自然垂放于身后,因为戴着刺客专属的面罩,让人无法窥探他的面容;然而那双眼如同深渊一般黑暗,周遭彷彿缠绕着死亡气息;皱起眉头,忆是警戒地死盯眼前之人,那一身装扮证明他是卢恩国内少数的存在—被称为「夜鹰」的暗杀部队。
不待两人思考,对方如魅影般瞬间出现于他们面前;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势,记忆倾刻折下身旁的树枝,以四两拨千斤的举动,立即化解对方的力道,让那把武器顺势隔开至一旁!不意外这样的卸力,接着敌方相当灵活地踏上砖墙突出的位置,立刻将另外一只手中的拳刃,朝向记忆的胸口位置就是一击!
身子微微往后一退,那血红的拳刃划过他的胸前,距离衣袍仅仅只有五公分间隙;趁这时机忆翻身跃下砖墙,她知道此刻自己还呆楞在记忆身边,只是碍手碍脚;完全忽视忆的存在,刺客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攻击对方!
两次的袭击,招招都朝向自己,这点让记忆明白此人的目标是谁;既然确定对方的举动,记忆不由分说,再顺势折断一截树枝,两根併在一起使用,暂时充当抵挡的工具;面对此,那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彷若心如死潭,接二连三的不断以刺击方式,就是要致眼前的人于死地!
巨大的冲击造成周遭建筑大大损伤;而记忆既然能轻鬆持有双手巨剑那样的重兵器,他的力道可不容小觑;加上每一次他都能适当隔开对方的突击,让敌人一时半刻无法越雷池半步。
然而每一下的威力虽然都十足惊人,以旁人来说,这根本不是人所能受得起的伤害;但是记忆内心却相当纳闷……敌人的动作虽然灵巧,那双眼却完全看不透,彷彿没有任何情感于其中,似乎他自己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没有关係;更诡谲的是,对方虽说拳拳朝向要害,却在最后的倾刻,又微微偏离一点点,是故意?还是失手?加上身为暗杀者却如骑士般不要命地与人面对面战斗,两者的不协调让记忆更加堤防。
看着每一次的卸劲,自己手中的木头就被削短一点,而依照刚刚地面上的情形与树枝被切断部位泛着焦黑的情况,让记忆明白对方武器都淬染恐怖的毒;如此惊人的毒性,身体的任何部位是绝对不能被切划到。
「锵!」两人的战局中,突然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银白的盔甲、有着璀璨光芒的盾牌,互相交集的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下,现出水蓝虚幻的耀眼。
「啧……看来又是失败品。」望着眼前的投射出来的立体影像,这由雷根贝勒开发出的监控器具,具有将远处发生的事情实况转播的效果;虽然影像不甚清楚,但对于他以经是足够了。
靠在椅背上,他冷眼看着这一幕幕的战斗画面,喃喃自语地说着:「果然没有本体的强……看来实验要再重来一次。」
难以置信地望着阻挡在自己身前的娇小身影,记忆怎样都没想到忆会被牵扯到这场战斗里,看着那一身银白盔甲印入自己眼帘,面对足足高出她一颗头的刺客,她却丝毫不畏惧。
庆幸自己没有换掉身上那套晋见王室的军服,忆虽然挡于记忆前方,但在见到此人时,她是相当谨慎小心;虽然她不懂为什幺隶属王室的暗杀部队会对记忆动手,但她明白夜鹰之中的杀手,其残忍程度与狠绝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更何况,在天津时,竟然能动用到这部队,那时候忆已经直觉有极大的阴谋将要进行,要不是此部队太过于神出鬼没,加上碍于王室的势力,让忆无法深入探究;而在见到有人阻挡的情况,敌人并没有因此而逃离,反而更积极地进攻!
看着好几次拳刃将要刺到忆的手臂,却在千钧一髮之际,忆使用手中的盾牌卸掉那股力道;那样的惊险,让在一旁的记忆内心为之纠结。
不是不相信忆的能力,而是只要有分毫之差她肯定会命丧黄泉;无奈自己手边没有任何武器,可以阻挡这奇型兵器的突击,更何况对方的目标既然是他,他又怎幺能忍受自己在乎的人因为己身关係而受到伤害?然而此刻自己若贸然插进两人之间,将会造成忆的危险,现下自己又该怎幺办?
这样的想法一起,一种难以想像的情感,如海啸般侵袭自己的意志;像是在催促自己不该如此,两个意识开始在脑海中缠斗;如果可以,他丝毫不介意替她挡下每一次攻击,反正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她给的;然而脑海中另外一股声音却像是在叙说着杀戮之事,极度嗜血的滋味,不断催促自己将眼前这让自己极度不舒服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在一旁边闪躲飞溅出来的土石,边保护在自己身旁的四世,老管家对于忆这样贸然的举动相当担忧与不满;纵使在剑术上,她有一定水準,然而这次的判断实在是过于冒险。
拳刃这种专门为了杀人而製作的武器,除了造成的杀伤力不在话下,搭配上毒性的功能,更是能瞬间取走他人性命;虽然骑兵之剑重量较轻,灵活度也比一般武器还来的高,但是对上经过严苛训练的夜鹰成员,用身躯的敏捷与他们对抗,并不会有任何优势!
就在此刻,本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蒙上一层厚厚的乌云,周遭空气的热度在一瞬间被吸乾,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到肺部被冷冽的雪花给侵袭;随着温度急速下降,天空开始落下点点白雪。
当敌人将再次提步向前,却感受到身躯被无数的水精灵牵制住,而在自己面前的对手,已经被雪花遮掩住身影……茫茫白雪造成附近的视线完全看不清楚,处在其中的人,只能感受到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东西都是乳白色。
「白矇天……」抓紧旁边的四世就怕他会与自己失散,老管家很意外眼前的情况,纵使卢恩国内隶属魔法公会的成员,都无法施展如此的能力。
就在大雪覆盖整个战场,忆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扣住,力道虽然不大,但却可限制其行动;本以为是敌人的攻击,準备予以反击时,却在一片白之中,看见那双深紫透彻的眼眸。
还来不及思考,眼前突然闪过一抹血红的半透明体,像是人形的身影,迷濛的化身似乎头戴尖锐如牛角的头盔、手持巨型战槌,看不清楚的表情下,这抹影子挥舞着战槌,猛力朝地面一击!
随着战槌落地,伴随而来的是含着深紫蓝光的雷电,雷电如同有眼睛般,直朝某处奔驰;接连五道的电光汇集至一点,迸发出几乎让人眼盲的光芒。
「Einherjar(恩赫里亚)……」仅在古书中阅读过的资料,此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半透明体,又被称为「恩赫里亚」,即是卢恩国内不断传说的「英灵战士」。
信奉奥丁主神的卢恩战士们,对于能进入英灵殿是莫大的光荣,亦是神圣的存在;在吉芬学院中,如何召唤英灵是初级学生必学的技巧,只要本身魔法拥有量越高,所召唤出的英灵即越强……但召唤出眼前这神似雷神Thor存在的人,现今世界没有任何一人……
随着电光不断闪烁,加上白矇天的关係,忆只能勉强看到那名暗杀者的身形渐渐消散,如同站在地狱之火中的身影,彷彿被火焰给吞噬的身躯,这样高温与能量冲击自身的滋味,他的面容却没有丝毫改变,彷彿这样惊人的攻击并不是落在其身上。
随着闪电的消逝,周遭白雪也为之消失,整个战场回归了平静;就在四世準备下令彻查这名暗杀者的身份时,位居战场中央的两人却在即将消失的大雪中消失,依稀之间,四世只见到某人手这幺一揽,就将身旁的女孩给带走!两人还来不及阻止,对方已经消失无影无蹤。
关掉监控器具的画面,雷根贝勒的负责人拖着下巴思索着,依照刚刚所见到的画面,许多地方还是失败的;想了一会,手顺势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问有何吩咐?」黑檀木製作的门被轻轻开启,一位穿着女僕装扮,表情冷漠,如同机器人般的侍女微微鞠躬开口。
「三天后,我要看到新成果!」无人知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蕴含了难以想像的风暴……
艰难地踏在不到五十公分宽的石头上,几乎是要单脚承受自己全身的举动,让忆只能贴紧记忆瘦削的身子;此刻他们两人正站在城墙的边缘,因为国防关係,所以城墙是沿着海岸而建筑;而记忆所站的位置恰巧挡住忆的方向,等于是将她整个人圈住限制在自己的怀中。
不解自己为什幺要承受这样的事情,忆很不满地抬起头和记忆对望;然而就在忆想开口质问瞬间……
「唔……」双唇有着溼润的触感,狂野深沈的吻是直直探入自己口中;想挣扎却无法摆脱那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扣住腰际的手也限制自己双臂的行动,随着对方舌的深入更是搂紧;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双眼此刻是自己最熟悉的瞳眸。
「妳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吗?」当这个深吻结束,他将忆紧搂在怀中,让她的脸蛋贴实于他的胸膛;不甚惯这样的行为,忆尚未开口质疑,对方反而先行说话,而那样的语气让她为之一震;接着她感觉到那双手慢慢轻抚她的长髮,不似刚刚的激动反而转为温柔对待。
「最初我在教妳基础知识时,不是跟妳说过,如何知己知彼才是最重要的……」紧贴着记忆,忆可以很明显感受到他本来激烈的心跳声音转为平缓,那一下又一下轻抚自己的长髮,是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好久以前……「他」就是这样对着自己。
「盲目地冲上前,只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妳可明白你对上的是夜鹰啊……」无奈地苦笑说着,手微微地放鬆,至少此刻她是平安无事;听着记忆的一字一句,忆沉默一会后,终于抬起头,漆黑透彻的双眼带着水气。
「你……到底是谁?」有着期待、又怕希望落空啊。
「那是不可能的!」一改贵族临危不乱的仪态,四世对着老管家吼出来,这位前禁卫队队长则是面色不改;瞪着对方,两人像是对峙许久;最后,看着这位长辈,四世挫败地低下头,脸埋在双手之间。
「不可能……你说的根本不可能……」听着刚刚的话语,他怎幺能接受这幺荒谬的说词,然而在刚刚那场战斗中,却又似乎证实了管家的说法。
「殿下……」见到这位王储情绪失控,老管家也不知道该怎幺办,面对这样震撼的消息,他知道不管是谁都无法承受;就在此时,四世突然站起身,用力抓住他的衣领怒吼。
「大哥早在五年前就死了!Ron(罗恩),这还是你亲口说的啊!」吼着、喊叫着对方本名,四世怎能接受自己最尊敬之人受到侮辱!
五年前的那一天,当他从Ron(罗恩)手中接过那一顶沾满血腥的头盔时,那双颤抖的手差点拿不住这不到一公斤重的护具;那是几个星期前,父亲亲自赐与他尊敬的大哥最高的荣耀;然而现下却出现在自己面前,刺目的血痕让他失神。
「Ron(罗恩),你刚刚说什幺?」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心情;而站在一旁的诸位大臣则议论纷纷。
「Thanatos(达纳托斯)已战死于南方。」简单的词语,Ron(罗恩)低下头叙说;这一次四世相信自己没有听错,而整个大厅如同被捣乱的蜂巢般轰轰作响!
「战况……如何?」三世有点半瘫软地坐在王座上,若是最后一道防线都被突破,那米德加尔特大概就真的要全部沦陷。
「Thanatos(达纳托斯)在最后一刻牵制住敌方首领,请陛下立即派遣大军扫蕩残存的余党。」单膝半跪于地,Ron(罗恩)低头请求,没人发现他表情上的不自在。
「对!对!陛下,不能让那些残党再继续践踏我们的国土!请您立即派遣大军镇压吧!」听见战况已被控制住,其中一位大臣赶忙开口建议。
「既然Thanatos(达纳托斯)已经战死,那我提议Ron(罗恩)兼任先锋队队长,即刻率领王家禁卫军团扫蕩那些小贼。」身穿白色长袍、上面有着精美红色刺绣的首席神官此刻开口;而听见这句话的Ron(罗恩)是震惊地抬起头。
「我也赞成!Thanatos(达纳托斯)生前既然无法胜任这项任务,那交由禁卫军副队长—Ron(罗恩)处理是最为恰当。」吉芬魔法公会代理会长也说话了,在有人开先例后,其他人也纷纷提出意见。
就这样,大厅内以另外六大贵族为首的主要成员不断叙说自己的主张,特力斯坦三世也没得準则,只好应允他们的请求。
「父王!您不先确定这消息是否正确,就贸然地换人,阵前换将这怎幺合理?」四世气急败坏地说,怎能在还没确定大哥的生死,就要一举歼灭那些残党?若是大哥还活着,那岂不是会被这波扫蕩大军给波及?
「王子殿下,身为骑士最重视的是荣誉;若是连头盔这等重要物品都被丢弃,那岂不是表示其身陷危机,或是抛弃其自身尊严?」首席神官开口阻止,并冷颜地继续说。
「若是前者,相信秉持男爵身份的Ron(罗恩)并不会说谎,倘若是后者,那卢恩国也没必要去搭救一位捨弃骑士荣耀的人吧?」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周围的大臣们如应声虫般不断地点头。
「既然如此,Ron(罗恩)!我命你接任先锋队队长位置,全权代理Thanatos(达纳托斯)的职务,即刻率领王家禁卫军出发前往!」三世也觉得有理,随即对跪在前面的Ron(罗恩)发布命令。
「父王!」四世站在一旁想力挽狂澜,特力斯坦三世却举起手,目光严肃地对他说:「够了!我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
那天之后,Ron(罗恩)果然不负众望,将南方那群给扫蕩地一乾二净;不知情的民众热烈欢迎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在他们心里,Ron(罗恩)是卢恩国最伟大的骑士,而且在成功讨伐敌人后,他并不自满且谢绝了一切封赏,不贪虚名、高贵的节操是最能代表卢恩骑士精神的人。
看着满街欢欣鼓舞的人潮,那一位位疲惫的战士们受到最盛大的欢迎,位居两侧民众之中,担忧的目光一直在搜寻某个身影;只是当人潮渐渐散去,那抹银白盔甲依旧没有出现……站立在街角,望着那娇小的身影不断穿梭于街道中,如无头苍蝇般到处寻找,夜深时依然可以见到她在黑夜中徘徊……孤单、哭泣……只有那个渺茫的希望在支持着疲累的身躯,最后四世终于忍不住走向那间青石小屋。
「失蹤……」颤抖双唇,喃喃地叙说她所听见的话语,最害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望着眼前女孩的神情,四世转过头不忍看见……他是欺骗她没错,骗眼前的女孩,每夜所思念的人已然于战场失蹤……若是失蹤就让她如此伤心欲绝,那自己又怎幺能残忍地叙说事实,回想起那天离别的话语,四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眼前的人……抱紧那把银白之剑,泪不停的往下滴,点点泪珠落至漂亮的剑柄上,滑过剑鞘,在地面上溅出点点水花。
从那天起,她像是不要命地重拾剑术、积极地碰触她不熟悉的政治军事事物,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成长到足以继承属于「他」的荣耀,而禁卫军副队长Ron(罗恩)在国内一片哗然声中提出引退的消息。
一年后,在Ron(罗恩)和特力斯坦四世排除万难与执意孤行下,忆于「他」和Ron(罗恩)之后,继承了那个位置,成为卢恩史上首位女骑士;那时候引起的波涛舆论,震撼了整个社会,首席神官甚至奉上「Valkyrja(瓦尔基丽)」之名。
在外人看来享有荣华富贵、极一切荣耀于一身的她,似乎是极致的幸运儿,但是只有他明白,这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不是为了家族荣誉、也不是虚浮的钱财,仅仅是为了寻找那早已经不存在的身影和守护曾经属于他的一切。
第九章 亦真亦假
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任何事物……
只有那句话,是我的最后支柱……
轻抚眼前之人的脸庞,那双深蓝如海的瞳眸,依稀可以见到属于「他」的光彩;然而面容与印象中的「他」是那幺截然不同,可是一言一行,却与他又是如此重叠……迷惑、迷惘……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听着怀中的她的问话,他苦笑地回答;对于之前的举动,他彷彿很惯又很陌生。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能抹去妳眼中泪光的那一位……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可以让妳停止寻找忧伤的存在……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就是妳寻寻觅觅的那个人……」淡淡地苦涩情感由这些话语中透出,记忆没办法否认自己对于这女孩的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自己的内心,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深刻与动人。
「我无法否认,当我知道妳身陷危险时的激动;我无法躲避,当我知道妳故作坚强只为了遮掩内心脆弱的难过;我无法接受,当我知道妳背负这幺多责任只为了找寻一个人的痛苦……」喃喃地说心中有着不捨,双手再次紧搂住怀中的人。
「我没有过去,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微微低下头,与忆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瞳眸彷彿渐渐转为深紫,专属于「他」的目光似乎重现于记忆眼中;那低沉魅惑的声音,慢慢地叙说着:「我真的希望……自己就是妳口中的那个人……」
感觉着抓紧自己衣领的双手,老管家—Ron(罗恩)的表情显得相当平静;承受着那一波波的怒火,他是欣然的接受;面对四世的愤怒,他其实……很开心……
敌方大军压境,沾染鲜血的银白盔甲再次屹立于自己面前。
我……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却发现自己只能张着嘴,发出一个单音。
快走……低沉的嗓音又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知道自己又即将抛下队友逃亡。
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深紫色的长髮遮掩住自己的视线,Ron(罗恩)又再次听见那一句话。
请替我好好照顾她……相同的话,依旧是那样的身影又抹灭于黑暗之中。
每一夜,他都会梦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每一晚坐起身,他就会发现自己全身冒汗,衣被是沾湿一大片;那一幕一景、一字一句,就如鞭笞之刑深深刻印在自己内心……隐藏最深处的秘密,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
「Ron(罗恩)!你是卢恩最伟大的骑士,是父王赐与最高荣耀之人,受到全国爱戴的禁卫队长;身为卢恩骑士代表的你,难道都是在骗我?」抓着衣领,似乎要将其扯碎,四世无法接受眼前这位队长如此倘然的神情。
「殿下……」带着无限沧桑的双眼望着这位他从小看到大的王储,不知道为什幺,四世在那双眼中看到疲惫与满足。
「我—Ron.Herbert(罗恩.赫伯特),并不是卢恩最伟大的骑士,我甚至不配『骑士』的称号……」当决定坦白内心那件秘密时,Ron(罗恩)顿时觉得轻鬆许多,纵使他接下来的话语,将会导致后半辈子都于牢狱中度过,或是被削除爵位处决于行刑场;但他明白,这些都比不过良心苛责的严酷。
「五年前……」开始缓缓地叙说,特力斯坦四世不由得鬆开双手,楞楞地看着眼前下定决心的人。
「我背叛了我的好友,出卖了我的弟兄……Thanatos(达纳托斯)其实是被我害死的。」让人极度震惊的话语,Ron(罗恩)说出隐藏多年的秘密。
「在最关键的那一场战役中,我接受诱惑、交换了条件;故意派遣Thanatos(达纳托斯)那一队孤军前往沙漠之地……」痛苦地吐出那件事,每回想起一次就是对内心的一次凌迟;该说是赎罪?或是无法再承受?Ron(罗恩)对于能向四世叙说这件往事,有着十足的解脱。
「你……」难以置信这件事实,Herbert(赫伯特)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男爵,虽然爵位不高,但是耿直忠诚一直都是他们的家训;到了这一代的Ron(罗恩)更是以率直着称,爱广交好友的他,在各个阶层都有讲义气的美名。
「我明知去那里是送死,我明知道那里有敌人大军埋伏;我却依然做那个决定……」手指深深陷入掌心,慢慢流出鲜红的液体;四世只能看着他挣扎地叙说,什幺话都接不上。
「该说背叛人者,必遭人背叛吧……当我军受到敌人偷袭,几乎要被歼灭那一刻,他却替我们阻挡一切,让我们这一队能安然逃回普隆德拉……我不是凯旋回归,而是战败潜逃啊!」双膝跪下,脸是深深埋在双手之中,他大喊着。
当他搀扶自己的部下,回头看那最后一眼时,那顶象徵着最高荣耀的头盔滚落到他脚边;他拾起那顶满是鲜血的头盔,就被一股强劲的风送出战场;跌跌撞撞地逃回普隆德拉,对着国王叙说那个谎言,为的就是让开出条件之人知晓自己已经达成任务。
「所以你才……」四世终于明白为什幺他会在获得最高荣耀时,毅然决然引退,甚至跑去担任管家一职。
「战争结束后,却没有找到Thanatos(达纳托斯),我相信他一直活着、一直在哪个地方;当找到他的那一天,我决定将一切坦白……」闭上眼,喃喃地说着,他坚信Thanatos(达纳托斯)存活在某个角落,如今悬在内心多年的秘密终于可以在今日解放。
望着Ron(罗恩),四世不知道该怎幺回答;不过才四十几岁的Ron(罗恩),在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花白大半髮丝,沧桑、愧疚的神色充满他的脸庞,若要追究责任,这段时间良心上的惩罚还不够吗?
「你……真的确定『记忆』就是『Thanatos(达纳托斯)』大哥吗?」外表与髮色和自己的印象是那幺不同,四世难以接受,却也一点一点相信Ron(罗恩)的说词。
「纵使外貌不同、即使他失去过往的一切,身为『骑士』,最不可能忘记的就是自幼学的剑术,更何况他还是国王陛下亲自赐封的『卢恩骑士』!」点出原因,Ron(罗恩)怎会不明白好友那高超的剑术技巧;接着他继续叙说:「而且当今世界,除了他,还有谁能召唤出雷神Thor(托尔)的圣灵?」
四世沉默了,若是Ron(罗恩)如此肯定,而自己也亲眼见到那个能力,那记忆是Thanatos(达纳托斯)这件事情似乎可以肯定……就在他还在思索时,老管家幽幽地说道:「殿下,请您立即下令逮捕我吧。」
听着这恳切的请求,四世与Ron(罗恩)对望,那双眼道尽折磨与悔恨,终于他开口回答:「若你真的要赎罪,请你告诉我,是什幺原因让你选择如此作为?」
爸爸……可爱的笑容,从她出生以来,就是自己最眷恋的面容。
爸爸,这个给你……才十岁的女儿,总是很贴心地替他準备一切;让他这位老婆已经不在的男人,可以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也让手下那群光棍汉子羡慕不已。
爸……您又要出门了啊?别太累喔!关怀地说着,女儿总是担忧着他的健康,温柔的笑靥从来没有变过,直到那一天……
用力推开房门,那强烈的震荡似乎让房间摇摇欲坠,本在房里的修女们赶紧转过身阻挠自己的冲动,此刻的病人需要绝对的静养。
蕾娜……看着女儿全身泛红,发着高烧、意识昏迷地躺在床上,斗大的汗滴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然而周围的神官与医师们却都束手无策……没人知道是为什幺、甚至连病名是什幺都不知道……一天拖过一天,战争却在南方爆发!
当南方的局势却越来越恶劣,当国王决定派遣他前往南方镇压时,他犹豫了……
爸……您怎幺了?难得女儿今天状况比较稳定,虽然面容依旧泛红,虚弱的声音透露出她的生命渐渐消散,然而比起之前无法与自己对谈来说,实在是好太多。
没事,妳好好休息……握紧女儿逐渐瘦弱的小手,年方十八的她却憔悴的不像样;他努力扯出一个笑脸,不想让蕾娜再为自己担忧。
嗯……努力绽放一个笑容,女儿那温和的笑靥是那幺刺目;捨不得离开,他好恨自己什幺都做不了!
来到南方的战场,明天即将与对方主力对战;夜深人静的时刻,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让他又想起女儿的笑容。
我有办法医治她,你要怎幺报答我?冷冷地言语,不带一丝情感,却如沙漠中仅存的甘露,燃起他最后的希望。
做牛做马、甚至要我削除爵位我都甘愿!他激动的回答,只要蕾娜可以恢复以前活泼的模样,要什幺他都愿意给!
我要你的爵位干什幺?听好……相当不屑的神色,对方与他错身而过之际,抛出一句让他极度挣扎的话语。
明天……派遣Thanatos(达纳托斯)那一小队前往西南五公里处,有着红色大岩石的地方……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看着那精细刺绣的衣袍远去,他不知道该怎幺办……那是他的好友,队伍里的人也都是自己的生死之交啊……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要杀害亲如手足的队友,这是人会做的吗?他要如何选择?
他做了……背对着好友吐出那句话……
只要一想起女儿的笑容,要他做什幺他都愿意……只是,当他背负着那极度的罪恶感、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人给予的万灵药跑回教堂时,只见修女们全都在掩面啜泣……躺在床上的女儿,憔悴的脸庞被轻轻盖上白布……那一刻,他耳边只能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也象徵他的世界的崩解。
换来的是什幺……他到底在做什幺……
那一段段往事,如同昨天才发生,就在老管家将告知原因时,清脆的玻璃破裂声响遍整个大厅,一支血红箭矢就这样狠狠地插在Ron(罗恩)的背上;特殊製造的箭头,具有倒勾的前端,贯穿Ron(罗恩)内里的护甲,直达肺脏的位置。
「Ron(罗恩)!」四世赶忙看向老管家的伤势,不敢相信暗杀的举动如此明目张胆!紧接着耳边又再次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另外一支箭矢这次是直朝四世而来!
「爷!」门口传来惊呼,忆甫开门,就见到这番景象;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準备攻击四世,而Ron(罗恩)为了救王储,以自己身躯作为盾牌挡在他面前,两支箭矢距离之近,让喷出的鲜红液体渲染自己的视线,也在青石上画出朵朵血花;站在忆身旁的记忆虽然立即判定攻击的方向,然而攻击者早已逃之夭夭。
「我马上找人治疗……」四世此刻冲出门外,呼唤自己的侍从要他们立刻找人手帮忙!而忆则是慌乱地用那双小手压在伤口上,想要阻止血液流失,但深达肺部的箭矢,让忆不能贸然拔出;就在她要呼唤光之精灵施展治癒能力时,一只大手猛地抓住那双柔夷,力道之大不像是重伤之人有的力气。
「小姐……Ron(罗恩)知道自己的情况……」断断续续地叙说,Ron(罗恩)已经感觉到全身开始麻痺、每呼吸一口,都渐渐困难起来;而记忆也发现箭矢与伤口接触部位开始泛黑,并且越扩越大;握紧双手,他明白对方是坚决要致人于死。
「爷,你别说话,我马上……」咬着下唇,忍着悲伤,忆已经很久没有练治癒之术,那双手有着颤抖;此刻,另外一只手轻按住她的肩膀,回过头去,记忆只是悲痛地摇摇头。
「小姐……您听我说……」该庆幸敌人失手还是自己运气好?箭矢因为护甲缘故而没有直接贯穿心脏,反而偏离数公分;然而肺脏被贯穿之故,使其无法正常收缩与舒张,这让肺开始逐渐缩小;在呼吸无法顺畅之下,Ron(罗恩)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这极度痛苦的折磨也许就是他背叛好友的惩罚吧。
「他……在您身边……他真的……回来了……您就……别再难过……」喘息、挣扎地在她耳边说着,手努力地想擦拭那清澈的泪珠;看着与女儿年纪相当的忆,他早已经将她当作另外一个女儿,他知道这个消息不会再让眼前的宝贝哭泣,而这是他最后的赎罪啊!
听着那番话,忆的脸上早已经爬满泪痕,此刻她已经不想管那是安慰之词还是真实之语,她只想将这骇人的伤口止住。
Ron(罗恩)的嘴角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液,但是淡淡的笑容却显示出他的满足;眼前的女孩眼眶蓄满泪水,那透明液体早已溃堤;温暖的大手在此刻握紧那双小手给予她勇气、也给予他自己,接着记忆像是发现他想说的一切,也随之蹲下听着老管家最后的遗言。
「蕾娜……妳……来接爸爸的吗……」看不清楚的视线,朦胧的双眼似乎见到女儿温柔的笑靥,Ron(罗恩)错把忆看成另外一个人;而在见到忆身旁的记忆时,已经看不清楚的双眼顿时努力聚焦,尽乎呢喃的声音叙说着:「我的……好友……Thanatos(达纳托斯)……请原谅……我一时……糊涂……为了蕾娜……我真的是……疯了……」说出最后的话语,期盼眼前之人能原谅自己当年的错。
「神官……」踏回大厅,四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Ron(罗恩)嚥下最后一口气……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几天以后,庄严隆重的葬礼出现在卢恩国内,漫长的中央道路挤满默哀的人潮,众人心目中「卢恩骑士」就此辞世,要知晓一个人是否得到众人爱戴,此刻就能看见;送别的人潮一直持续着;第三天后,人群才逐渐从大教堂后面散去,但卢恩的人民永远记得「Ron.Herbert(罗恩.赫伯特)」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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