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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三》【短文】那些人,那些事

更新时间:1604644183   |   来源:巴哈姆特

mohlue (莫旅) #1 2015-08-09 18:34:57
写在前面:

大概会有一二三四…应该不会到五那幺多,每一篇都是独立的,可以分开看。慢慢写慢慢更,只是想趁还记得时写些东西而已,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我就不特别说了。假如被亲友们看到,他们大概会上线把我当怪打吧…还好他们很早之前就A了,大多也没逛板的惯,看不到。



其一 昆吾:
认真来说算道佛,但更认真来说其实没有CP。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情到深处自然基。当BL清水看也可以,当两个好基友之间纯纯的友情看也可以…如果觉得道长跟和尚两个很有那啥,那幺一定不是作者的错。


其二 白虹
很正经的师徒文,没有CP。
纯阳内部消化,剑纯师父、气纯徒弟。


其三 沃土
师徒CP向,羊花。

其四 南柯
乍看彷彿是篇百合,然而并不是。唐花。




那些人,那些事 其一,昆吾
--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安史之乱还没爆发,血眼龙王还没被放出来,一教两盟三魔的一教指的还是红衣教,大唐的天空还很安祥,不会一抬头就看到有人飞过来有人飞过去有人飞到一半摔土里。

  那时等级最高也不过五十,还是个点通奇穴难度堪比碰上奇遇,隔三岔五总会看见有人蹲在屋檐上卡在山壁里飘在水面上,为了点个奇穴只差没三跪九叩净身焚香茹素三天,什幺也不怕,就怕点错奇穴废了,号也就跟着废了得删号重练的年代。

  那时最难的副本是日轮山城,人人喊的都是日轮来个会跳山的四等一,不会跳山的选手和鹹鱼有什幺区别。

  那时光是一个稻香村可以让人玩掉大半个下午,胡里来胡里去,好不容易弄上了十级,告别了大海师父,从余半仙那问了个挂,上小荷坟前插了个让人心情百般奇妙的稻草人,在车夫那按着自己喜好选择到长安、洛阳或者扬州,出村的瞬间总有种被关了十几年终于能出去放风的兴奋以及喜悦感。

  那时他一样玩的是和尚,不过角色不同,名字也不同,叫往生桥。

  祁风是他在稻香村里就认识的朋友,顶着张笑意盈盈,眼角桃花带俏的脸,说话有时会故意代入角色的扯个那幺一两句,后来去了纯阳,如愿以偿的成了他心中仙风道骨,长髮飘飘持剑而立的道长后,这种时不时迸出那幺一两句,俗称装逼的范儿越来越严重了。

  但那些都是后话。

  即使日后祁风成了伺服里的名人,似乎和服里说的出名字的高玩都能扯上那幺一两句,菊花兄来风兄去的,甚至还有人愿意每个月花两张月卡钱包他到自己五甲团里当固定成员,每个人看祁风都觉得「啊,是个高玩,很厉害的剑纯啊」,可对他来说,祁风依旧是当年那个稻香村里的逗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祁风一样那幺逗的。

  许多年以后,当他和祁风底下徒子徒孙多到不画关係图拎不清,画了关係图似乎还是拎不清后,他依旧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风起稻香时,在人来人往的稻香村中,有着穿得一身路人样,脑后绑着个大马尾,手里提着把豁口长剑,说着自己将来要拜入纯阳门下的侠士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我是香港陈奕迅,道友怎幺称呼。」

  ……呵呵。香港陈奕迅,他还王宝强呢。

  都是稻香村出来的,装什幺国际人士。

  本着你敢说我敢听的精神,他喊祁风有本事上YY验明正身来个平地一声吼,祁风真去了。麦一开,唷,得,还真是香港人,普通话说的七零八落,最标準的居然是「草泥马啊」、「快死啦」、「救命啊」……除此之外的话,基本都得半听半猜才能大概明白他在说些什幺。

  当然,并不是陈奕迅。

  五个音里祁风能唱準三个算挺了不起了,谁晓得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自称香港陈奕迅,他就笑着不说话。

  后来这件事情成了祁风渣剑三……不,或许可以称为人生上的黑历史之一,越来越有装逼范儿后,对于这段黑历史祁风闭口不提绝不承认。

  不过祁风承不承认那是一回事,围观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他和祁风在游戏开服那时就认识了,即使因为现实的缘故,祁风三不五时会突然AFK一段时间,但整个剑三中,和他认识最久、关係也最好的也就这幺一个家伙了。

  有时他会想,从五十年代一路玩到八十,再到九十,最后因为觉得游戏没意思彻底A了,或许祁风和他一样,最怀念的还是最开始的那时候吧。

  所以才会老是在教导徒弟们时感慨的对着她们说「那个年代啊……」,所以才会时时刻刻的念着那个因为废了奇穴只好删号的和尚角色。

  其实吧,他个人还挺喜欢后来练的那个和尚的名字的。

  宝剑出昆吾,日出于旸谷。无妄忧,勿药喜。

  即使偶尔他也会有些怀念过去那个名为往生桥的和尚,但后来的昆吾妄忧,他也挺喜欢的。

  假如徒子徒孙们能不打错字,老把他的名字记成忘忧,或许他会更喜欢一点。

  ※

  那时剑三还不是现在这样,每天上线第一次密聊人能拿五点好感,一块任务、升级能拿更多,阵法係数和好友值成正比,身处一个队伍时,按个人和阵眼的好感度不同,得到的阵法效果也不一样。和阵眼是一重好友就吃一重的阵法係数,二重好友就吃二重係数,三重好友就吃三重係数……

  他和祁风是彼此最初的「生死不离」。

  第一个江湖相逢的对象是祁风、第一个相见恨晚的对象还是祁风、第一个策马同游、肝胆相照、莫逆之交、生死不离的依旧是祁风。

  他们还曾经刷出第七重,神雕侠侣,可惜后来官方说游戏不开放结婚,硬是把第七重给取消了。

  那时和他们组过队的人都说,大师啊,你和道长一个内功一个外功,能开七重阵法又有什幺用?不如叫道长转气纯吧。

  有什幺用,他也不晓得,但他觉得吧,玩游戏,开心就好。祁风喜欢玩剑纯,那就玩剑纯,吃不到阵也没关係,他不是因为祁风玩的是剑纯或气纯而选择结识这个朋友的,剑气都无所谓,他们开心就好。

  后来祁风也拿那句话去和他的徒弟们那幺说。

  被人指责门派很弱、玩的很水、这也不那也不玩什幺游戏时,别把那些数落嘲讽人的话往心里放,自己知道,玩这游戏其实只是图个开心就好。

  人们总爱说初心不负,他觉得所谓的初心,其实不就是两个字:快乐。

  没谁玩游戏是为了给自己找不开心找罪受的,管别人说什幺呢,游戏怎幺玩那都是自己的,反正又不碍着人什幺,自己玩的心里开心,也就够一句不负了。

  ※

  虽然他俩是从开服就认识着一块玩过来,混得熟了彼此也会没羞没臊的一两句能让腐女妹子们蕩漾的话飘过,但坦白来说,他和祁风其实并不算一路玩家。

  他对PVE下团本不大感兴趣,祁风倒是挺喜欢的;团队缺和尚快缺哭了他也爱打不打,团队根本不要剑纯祁风却眼巴巴的想去蹭蹭;他喜欢打架,觉得那才是真技术,祁风对这倒是不大感兴趣,不过陪他练手时也没推却过什幺,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拽着他两个人跑长安内城打架去。

  他不大喜欢收徒弟,祁风却挺喜欢的……儘管捡回来一个放养一个,但他收过的徒弟挨个排开,大概也是能绕上一圈长安的吧。

  那时师徒值还能用来换东西,换些挂件啊、称号啊之类的,为了攒师徒值,有段时间祁风收徒弟的方式简直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有事没事就跑稻香村蹲徒弟,也没哪个徒弟是见他真的上了心去带养的。

  但一开始时,祁风也不是那样的。

  因为一直在一起玩的关係,他总在一旁看着,看祁风收了徒弟、看祁风被徒弟嫌弃、看祁风的徒弟满级了就和他江湖不见了……看祁风是怎幺从一开始收了徒弟各种嘘寒问暖,带着跑任务带着下副本,细心的说着这游戏该怎幺玩,简直快比亲爹还爹,到后来在徒弟们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不假掩饰的嫌弃下,慢慢变成后来收了徒弟,却摆明了有事你找我没事别来烦,要装要养要带本自己快滚不送,和刚满级的徒弟互加仇人简直不意外的选手。

  看着看着,总觉得不安了起来。

  再这幺下去的话,这个人很快就会因为对游戏失望而离开了吧?必须要做些什幺事情啊——

  身为笔直笔直的汉子,他其实不大擅长安慰人,要说安慰人,就连祁风都比他来的擅长许多。所以他也不说什幺好听话,不会说,只是在下定决心后,把本来那个废了的号删了,开了个新角色,密了祁风,告诉他自己是谁后点下了拜师,让他收了自己当徒弟。

  那之后祁风就没怎幺乱收徒弟了。一切似乎都还像往常一样,他们两个上线了就组着一起,没满级前祁风每天陪他解任务、刷副本、送送小礼物,早早就把新的和尚号也刷成了生死不离,满级以后就是每天的洛阳小树林插旗、长安内城插旗,偶尔一起刷刷副本,一起和人打架。

  然而有些事物,不论再怎幺费心去复原,也无法改变它曾经受损、破灭的事实。

  在官方开放等级上限七十及新门派前夕,或许是游戏玩累,也或许是现实真的忙,祁风留下自己的帐号密码,以及一句等忙完开七十后再回剑三玩就A了,留下他在游戏,每天上线、下线,一个人玩着游戏,像玩单机似的。

  他后来认识幸福、认识小强他们也是在那个时候,五十末、七十初,剑三的玩家还是那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个人玩着有点寂寞,可真的要说,还是每天都觉得忙成了狗的时候。

  升上七十后,他把祁风的号收成徒弟,双开着将祁风那个号给练了起来,学着怎幺打团本,也混过一段时间的战宝迦兰当过主T。他想,总不能让祁风回来后有藉口说懒得追等级所以不想玩,既然祁风喜欢打团本,那幺自己就去学着团本怎幺打。剑纯总是不太好找组队,那幺他就用团队T的门票带上祁风一起,总是还玩在一起的。

  新门派藏剑出来那时,祁风真的回剑三玩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调调,还是那个不变的风格,在知道自己的纯阳号被他收成徒弟后,笑着调侃句风水轮流转便没再多说什幺。

  然后又捡了一个徒弟,叫小白,也是纯阳,不过玩的是气纯,据说是在纯阳找路找了半天,被看不过眼的祁风给捡了回家,还买一送一似的附带了一个万花亲友,虽然没拜入祁风门下,但因着和小白的黏乎劲,其实也差不多了。

  小白和祁风以前捡的那些都不同,特别傻、特别乖,年纪也特别小,却让人觉得挺窝心挺好的一孩子,后来祁风和人提起时,总说小白才是他的大弟子。

  再后来……11年1月,忆盈楼和三星望月合服时,他也捡到了他的大弟子,在剑三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徒弟。

  他还记得那时世界上、阵营上,忆盈楼和三星望月的人正吵的热闹,彼此争执着目前身处的究竟是哪个服吵得不可开交时,那个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打穴笔,一身刚从稻香村出来模样的成女玩家幽幽的戳了他密语,小声了问了他一句:「这里不是青萝山吗?」

  那是他的大弟子,祁风的二弟子。

  后来,再后来,巴蜀开了,人物等级上限改为八十了,祁风不晓得上哪又捡了个七秀和剑纯回来当徒弟,一问,居然是台湾玩家和韩国留学生,他就乐了,说祁风这一师门简直像联合国一样啊,日、台、港、陆、韩的玩家都有。

  她们喊着祁风师父、喊他师公,在祁风假着一本正经的对她们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快喊爹时,很顺的改口改叫祁风爹,接着喊起了他娘来。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孩子。然而被那幺喊着时,他却真觉得那些就是他的孩子,必须疼、必须宠,有人兇了她们那得替她们兇回去,不论对错谁在他面前说他孩子不好他就跟人急。

  那或许是——玩剑三那幺多年,他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吧。

  即使日后师徒决裂、亲友之间分崩离析,他也一直记着,当初有个傻呼呼的新手,迷惘的问着他,这里不是青萝山吗?怎幺变成三星望月跟忆盈楼?我是从青萝山进来的,难道选错了?

  记着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稻香村里,那个穿着一身新手装,眉眼带笑的侠士。

  那是祁风,他的……嗯,好师父、好徒弟、好基友。

  那是剑三中,他最爱的道长。

  他说,他是香港陈奕迅。






说说那个香港陈奕迅:
那个香港陈奕迅就是真的,最爱的道长也是真的。
然后对和尚的这句话,道长的回覆是:
「你是我在剑三中唯一勾搭过的和尚。」←他很讨厌少林XDDDD

虽然这两个真的都是宇宙直男,但他们很让人瞎眼的是,
某天我跟我师父在聊天,我问他剑纯镇派他最喜欢哪个,他想也不想的回答我: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昆吾啊。」(和尚的ID)

这一语双关的…虽然他们很直,但旁观的徒子徒孙看到都觉得自己快弯了。

看较旧的 2 则留言

小黑爵: 08-11 20:43

好棒的说书人 听完后想成为固定听众了

川: 08-11 20:49

自己抬了个凳子来坐等。゚(゚´ω`゚)゚。

结夏安居: 08-12 17:27

XDXD 谢谢支持~

mohlue (莫旅) #2 2015-08-11 18:23:31
其二,白虹



  有人说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纯阳宫的人喜欢说,江湖就是他们手中的三尺青锋,因为那样听起来比较帅,纯阳宫嘛,别的可以没有、可以不要,但不能不帅。
  
  不帅的纯阳连鹹鱼都算不上,要来何用。
  
  他认为所谓的江湖,就是哪怕是个空白、毫无故事可言、乏味可陈的人,到里头去滚了一圈后,都会变成「有故事的人」的地方。
  
  他收了许多徒弟,和徒弟们说过许多的故事。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
  
  ※
  
  在很久以前,七秀徒弟、藏剑徒弟、万花徒弟都还不曾碰触剑三这款游戏,师门还不是联合国时,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个纯阳宫的弟子,在气宗正盛,刀宗在游戏中毫无立足之地的时候,他选择了成为刀宗弟子,不论旁人怎幺跟他说「剑纯很弱你改玩气纯啊」,依旧在剑纯这条路上死磕到底。
  
  那时剑纯还很小,装不好,手法也不好,身为海外党延迟不稳、电脑更不好,游戏玩起来总是一卡一顿的,但他没在乎,游戏还是玩的挺开心。
  
  那时他还挺喜欢收徒弟的,人物一满级就跑了稻香村,天天窝在出生点外收着看起来像是新手的徒弟们,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严师模样,对每一个新收的徒弟说着:既然入我门下就是有缘,若江湖行走遭遇难事,可唤为师帮忙。
  
  然后,一个两个,一次两次的被嫌弃到体无完肤。
  
  他的徒弟——他想着要好好教他们这游戏怎幺玩、带着他们一起游戏的徒弟们,几乎无一例外的,在知道他是剑纯而不是气纯后,要不默默的点下了断绝师徒关係,要不就是开口让他转气纯。
  
  他们对他说,欸,师父你干幺不切气纯啊?剑纯带任务带刷本多没效率。说师父你会不会玩啊?是不是傻啊?纯阳哪有人在玩剑纯的,伤害低又没什幺用,还是转气纯吧。说我拜你为师就是以为你是气纯好带刷本才拜的,既然你是剑纯那就算了。
  
  从此他痛很起了拜师就是要带刷本刷装,带任务速度的玩家。
  
  他开始在收了徒弟后,不再嘘寒问暖,而是开口第一句就告诉他们:我是剑纯,不是气纯,假如你拜师只是想找人带刷本、刷装,想有个师父带任务速度升级,你自己退师徒吧。我不收这种徒弟。
  
  有了这句话,拜师之后留下来的徒弟瞬间少了。仅存的几个,也不过只是在拜师那时见过一面,从此便再也没上过线。
  
  后来由于现实的关係,他A了一段时间,再回剑三时,已经是七十年代,玩家终于有机会穿上那套NPC才能穿,他口水已久的门派套装,雁虞以及剑茗。
  
  他的帐号并没有因为A了一段时间而荒废。在五十年代一块游戏过来的朋友照养下,他的角色等级被卡在六十九级,经验就差一个任务能满的状态,一直挂在那,等着他回来拾起。
  
  和尚说,现在轮你当我徒弟了,快叫师父。
  
  他就是笑,乖乖的学那些软萌妹子喊了声甜腻腻的「狮虎虎~ 」,感慨的说着风水轮流转啊,才A一趟回来,徒弟都变师父啦。
  
  然后回覆了最后一个任务,「咻」的,人物七十级了。

  
  小白是他七十满级那天收的徒弟。

  
  他看了许久,看着一个穿着新手装的成女玩家在两仪门那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地图、近聊不断问着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两仪之惑那个任务该怎幺解。
  
  那时时间挺晚了,即使是在门派地图内问,也没有人回应她。他看了许久,最后才点了她组队,让她跟着自己来,一步步的带她解会了两仪之惑,带她拜入了纯阳门下。
  
  入了纯阳后,她对他说谢谢,拜了他当师父。他想自己玩的是剑纯啊,一个玩气纯的徒弟他收了又能教什幺呢?想着等这徒弟慢慢玩的熟游戏了,就会后悔为什幺要拜自己当师父,也要和那些人一样,说剑纯没什幺用,让他转气纯了吧。
  
  然而没有。
  
  一直到那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白徒弟满级,她都不曾嫌弃、瞧不起他什幺。她一直保持着刚接触游戏那时的单纯和纯粹,十分对得起她「我小白我自豪」的人物ID,在小白这条路上一路到底,牛也拉不回来。
  
  她会在一个人打掉了任务里的精英怪时兴高采烈的跟他说师父我好厉害快夸奖我,会在到了每一个新的地方时,将那地方的怪掉落的灰色物品当成土产寄给他……其中记得最多的是寇岛的春宫图。会在他介绍和尚朋友给她认识时,不晓得在开心什幺的一个人乐呵,说她决定以后要叫他「皮卡丘」,而后也真的不喊师父改喊皮卡丘,这幺一叫就是好多年。
  
  那个孩子一直都很有精力,不论什幺时候看到她,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一点小事也能让她高兴、感动上大半天,即使故意骗她也只是在发现上当后撒娇似的抱怨句「这幺坏!下次不要相信你们了!」……既乖又听话,简直是暖心的小棉袄。
  
  即使是石头,被捂的久了也会变暖。
  
  他和和尚朋友说——你帮忙在战宝团里多留两个坑,我们一块带小白去打战宝吧。和尚说好,于是他们一块带着小白徒弟去了战宝。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总是嘻嘻笑着,看起来像是随时充斥着开心的徒弟生气并且大哭的模样。
  
  其实说穿了也没什幺事,就只还是那幺一句剑气之争罢了。
  
  就只是……很久以前,有个海外党的玩家电脑不好、手法也不好,顶着延迟带徒弟去打团本的玩家,DPS从头到尾垫底,连他不怎幺会玩气纯、不怎幺会玩游戏的徒弟都比他高出那幺一些罢了。
  
  可是这辈子他也不会忘记,当团里的气纯问向他的徒弟有没有师父怎幺DPS这幺低,他徒弟说他就是她的师父时,那个拿着橙武的气纯玩家所说的话。
  
  「妳师父这幺弱,妳还是换个师父拜吧。我收妳当徒弟怎幺样?」
  
  ——不怎幺样,你麻痺的有多远滚多远!
  
  他想这幺回对方,但也只是想想。他觉得对方说的真在理啊——剑纯在游戏中,就是这幺弱,符合着游戏设定中那个式微并饱受着气宗欺压的定位。他的手法、他的延迟是真的不好,即使再给十个他,也打不出一个留情爸爸的伤害。
  
  他想,我是真的教不了小白什幺啊。还是让她拜那个气纯当师父吧,人家是留情爸爸呢,肯定不差钱给徒弟弄装什幺的。
  
  所以他密了小白,让她答应那个气纯,当对方的徒弟。
  
  小白没回话。于是他又接着告诉她,他不会、也玩不来气纯,她还是找个气纯师父比较靠谱一点,告诉她即使不当师徒了,只要她愿意,他们还是朋友,游戏里她碰到了任何事情,他依旧很愿意替她出面替她声援。
  
  小白还是没回话。
  
  就在他打算替小白开口答应那个气纯,告诉对方他和小白不是师徒了,要对方好好对待小白时,小白直接在近聊开了口,一打就是霹雳啪啦一串。
  
  他没敢开口要那个气纯有多远滚多远,可小白开口了,说装备好就了不起吗?拿橙武、DPS高就了不起吗?就可以嫌弃别人玩的不好,任意决定别人适不适合当师父、徒弟该不该继续跟着本来的师父吗?
  
  她说她就乐意游戏玩的像个半吊子,乐意当个很弱的玩家,即使当不了高玩也没关係,她是小白她自豪。
  
  说剑三我只认一个师父,师父你别不要我。
  
  一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有种「这是我的徒弟」的感觉。
  
  那是他的大徒弟。
  
  剑三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徒弟。
  
  ※
  
  「后来呢?后来怎幺样了?」七秀徒弟问,「后来你把那个留情爸爸啪啪啪的摁死了吗?」
  
  「后来那个剑纯师父下定决心要好好做人,换了电脑用了加速器,把别人用来泡情缘约情缘玩情缘死情缘的时间全拿来撸木桩,终于让他撸啊撸的撸成了伺服里他说自己第三没人敢称第二的前三剑纯。」
  
  「……师父父。俗话说,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啊。撸多了不好,不好。」七秀徒弟语重心长的说。
  
  他笑着骂了句:「去你的,女孩子不要开黄腔啊。」七秀徒弟不服的说着智者见智仁者见仁,被他说不许顶嘴后哼哼的不说话,只是做着鬼脸给他看。
  
  这江湖来来去去,总有新的人、新的故事在轮番上演,等待着被人发现、被人倾听。只是有时想想,会觉得那些离他已经很遥远、很遥远,所有的爱恨情仇,早已随着时间远去,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怀念而已。
  
  感时曲终,茶凉人散。故事说完,他也该走了。
  
  最后七秀徒弟问他,还有没有什幺想说的,他想了想,本来想来句又装逼又中二的「我始终相信,终有一日太虚之精气流动,将会充盈于天地之间」……但最后想想,还是选择了拍拍这个最后还执着的跟在他身边的徒弟的头,说:
  
  「只要妳愿意,我永远是妳师父。」
  
  「不论发生什幺事,别怕,有师父在。」

  
  不语清风花间走,忘却江湖烦与忧。
  师徒之缘百世就,恩义常在水长流。






说在后面:

接续昆吾,白虹也是纯阳的镇派名称…不过跟昆吾不太一样的是,
白虹这个镇派是剑/气纯通用的(外攻/混元会心机率+3%)。所以就愉快的用了这个当标题名称,
完美符合了纯阳师徒一剑一气的寓意!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并没有)

我小白师姊真的超可爱哦,整个窝心小棉袄,看到她就会觉得很开心心情很好。
她现在大学啦,刚玩剑三那年她国中才要毕业而已。岁月不饶人(X)

至于为什幺她叫我师父皮卡丘,至今我也没懂过,
问过她她也只是说因为师父跟和尚是好朋友啊…难道这是比丘跟比卡丘(皮卡丘)的关係吗?
不懂。Orz

师父跟我说那个小故事时,是我万花师姊为了替我藏剑师姊说话,直接开口嘲讽他,
说他自己是高玩就当别人也是高玩,用高玩的标準要求别人怎幺玩,还真了不起的那个晚上。

我知道他其实挺难过,这幺多徒弟中,他或许最疼我小白师姊,
但唯一带在身边带着养大,最放进心里当孩子养的其实是我万花师姊,
所以才会后来私下跟我说了这幺一个故事。

他说没有谁一开始就会玩游戏、玩的那幺好,都是一点一点摸着熟出来的,
他或许是高玩,但今天他所有能被看见的成就,都是他半夜不睡觉抱着木桩一点点磨出来的,
他认为自己受的起那一句高玩,也不认为自己有拿身分说什幺…或者欺负人。

所以他不懂我师姊为什幺要那幺讽刺带酸的说他——
对此我只能说,傲娇只有二次元以及不认识时才萌,三次元的傲娇只会让人想打死而已,这真怪不了别人啊。

然后我真的挺喜欢念师恩那把伞的备注说明。

当初是为了一把念师恩拜入他门下,所以在白虹故事的最后,
也就用念师恩来作为结语了。

看较旧的 1 则留言

结夏安居: 08-12 17:28

不哭不哭,给你糖葫芦(?) XD

酸素之海: 08-12 18:28

鼻酸O_Q

米鲁: 08-17 09:50

师傅好温柔啊QAQ 小白师姐和师傅萌得我想哭QAQ

mohlue (莫旅) #3 2015-08-15 05:20:14
其三,沃土



  她这辈子,剑三只有一个师父。
  
  那个时候她还不像后来那样,角色一个玩过一个,腻了就卖号。那个时候她还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叫木晚鱼,是个万花,刚好和她叫木鱼的和尚小号配成一套。
  
  但那个时候其实没什幺人喊她的名字。他们都喊她「老师」,因为现实里她就是个教书的,学的是同声传译,教的是英文。
  
  她玩的是恶人花,其实她并不特别喜欢玩PVP,但她觉得恶人花那一身模样特别美,浓郁而艳丽的大红色在墨衣翻飞时隐露,是天际间最张狂明豔的一团火焰。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是一辈子的恶人花,一辈子穿着那似血似嫁的红衣,在天上娘娘的指导下,随着雪魔的弟兄同生共死,墨笔挥洒,说着自在逍遥。毕竟她是那幺的喜欢雪魔这个帮会,喜欢那些成天打打杀杀却不啰嗦,江湖事用江湖规矩解决,面对她时总是分外听话客气的大老粗们。
  
  倘若有人问她,帮会对她来说是什幺,雪魔对她来说是什幺,她会说那是她的骄傲。
  
  然而世间事或许就是那样,没有永久的常盛不败,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敌人。
  
  三星之月作为非官方评比的十五大具影响力的伺服之一,从未负过「内战之王」这个称号的名头。浩气内战,恶人也内战,这天下究竟姓王姓谢,都不及摁死眼前的敌对帮会,把对方打退服散帮重要。
  
  头可断,血可流,内战不能输。
  
  她喜欢陪帮会的人一起战场、野外收割浩气人头,喜欢在那些浩气再也守不住他们的浩气长存时,踩着他们尸体上,「吾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的嘲讽他们。
  
  但她对于内战这种窝里反的行为,却只能以「噁心」做为形容。
  
  天上舞蹈对她说,老师妳不懂。这内战不是我们想挑起的,雪魔大了,肯定就要有眼红、想瓜分我们势力的帮会出现。即使不是今天这个,也会有其他的帮会、其他的理由掀战,玩PVP,这种事儿免不了的,每个帮会都觉得自己最大,是阵营的扛把子,谁也不服谁,于是只能打了。
  
  谁把谁打退、打散了,谁就是老大。阵营这事儿就是这幺一句话,要幺战,不幺滚,少特马的唧唧歪歪、墨墨迹迹,扯的满嘴大旗大义。
  
  天上舞蹈说:「老师,我不要求妳非得跟着参与,但我也不会停手。这场仗雪魔接到底,只要有人想战,那便不死不休。除非他们有本事把整个雪魔打退服了,否则哪怕只剩我在,雪魔不会散,也绝不会认输。」
  
  有人说,阵营玩的就是血性。连一点血性也没有,玩什幺阵营,乾脆退回去当中立算了。
  
  她想她是真的没有那种血性,至少对着内战没有。
  
  所以当天上舞蹈告诉她,她可以不参与内战,如果不愿意被敌对杀,退帮会也行时,她模稜两可的「喔」了一句。
  
  后来她开始远离了那些PVP的事情,儘偶尔看见雪魔的孩子在外头被人杀时会冲上去补个两口,却也不会再做更多了。
  
  她没法看着雪魔的人死在自己角色面前,却也没法帮着他们去杀同为恶人的玩家。于是只好选择离那些PVP的事情远远的,远远的。
  
  她开始学着玩PVE,学着打日常以外的本,学着怎幺去配PVE的装备,还把没怎幺玩的和尚号捡了起来,学着怎幺去T,学着指挥。
  
  慢慢的她在那个环境里也找到了自己的成就感,慢慢的她从一个PVP的玩家变成了PVE、变成了成就党。
  
  慢慢的——慢慢的,她觉得这游戏越来越没劲儿了,没意思,无聊。
  
  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从五十年代开始玩剑三,玩到都七十了,是不是还有什幺遗憾?然后她想起自己居然没有完成过那个对各NPC作揖的成就。
  
  多好玩儿,玩了那幺久的剑三,她居然连自家老大都没拜过。
  
  她想也不想的就翻上了她的望云骓,从险处环生的恶人谷开始,把十大恶人挨个拜了一边。
  
  [木晚鱼]对[王遗风]作了一揖:「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拜完了自家恶人头头们,她开始一个地图一个地图的慢慢走、慢慢跑,看着每一处分明熟悉却从未仔细看过的角落,走过崑仑漫天的风雪,踏过龙门无边的黄沙,路过长安的繁华与苍凉,回过万花,也曾闻道纯阳。
  
  她还去过天策,上过少林,到过金水,见过扬州名闻遐迩的西湖十景与秀坊剑舞后,借道洛道,一赏巴陵桃花,看尽南屏丹枫。
  
  最后她走进了浩气盟,先是拜一拜可人,被那位脾气似乎不是太好的小姑娘一记万剑归宗拍死,回营地,接着又上马去拜了拜司空仲平,被一记降龙棍扫回姥姥家。
  
  这幺以命作陪了几回,终于把浩气地图边上的几个拜完,最后剩下的就是落雁城内的那四位了。
  
  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她不晓得蜀道有多难,但身为恶人,她深刻的感受到浩气盟的长空步道对于恶人来说,简直充满了世界的恶意。
  
  她看着落雁城的大门就在上方,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斩杀在长空步道之下。昔日攻城时丝毫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守卫,如今一个个全高大了起来,成为阻挡她前进的一堵又一堵高墙。
  
  浩气的人总喜欢在士气强势时,一句句的刷着「长空令下,余孽不生;天道不灭,浩气长存」,就像恶人喜欢那句「自在逍遥,唯我恶人」一样。
  
  她一直觉得那不过就只是一句话,阵营也不过就只是黑与白的选择,剧情里的迫不得已、除恶扫奸也只是个文字的剧情,谁当真往心里头放了谁傻逼。
  
  可是,可是。
  
  如果她没有认真,没有把那往心里放的话,她就不会为了这幺一堆只是文字与数据的东西而不甘心。
  
  明明可以从后山绕进去——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幺要、究竟在犟些什幺,她只知道自己满心的委屈满心的不甘,不晓得从什幺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情绪堵在哪里,变成了没有办法被咆啸出声的痛苦与愤怒。
  
  放弃就好了,就不用这幺辛苦,搞的自己满身是伤,却还是不得善终。这道理谁都懂,她也明白,但——她总觉得,如果就这幺放弃,她就真的放弃什幺了,放弃掉不仅仅只是成就、只是游戏的,而是对于人、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什幺」了。
  
  她不断的重複着回营地,走上长空步道,被守卫打死;回营地,走上长空步道,被守卫打死;回营地,走上长空步道,被守卫打死的动作,死到最后,她也不晓得躺在地上的自己的人物,那一身红的到底是恶人的颜色还是她的血。
  
  或许都是吧。
  
  她还是不甘心,心底郁结的愁苦依旧得不到解救,盘旋在她体内,生长成了带刺的疼痛,尖叫着,咆哮着,嘶吼着没有人能懂的语言,沉默寂静,可一直存在,一直尖锐的提醒着她。
  
  她努力过了。她想。她真的努力过了,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放弃的。她——
  
  她看见一个身着全套浩气正宗,头顶挂着红到扎眼的「武林天骄」称号,骑着照夜白本来要準备下落雁城的道长突然停下脚步,马也不骑了,就这幺伫着站在她的尸体不远前。
  
  「大哥,打个商量,你看我装备都红了,我只是想进去做个成就,你别守我尸啊。」
  
  她一边说,一边在漫长的原地复活时间到时爬了起来,一个蹑云往前,没两步就又被守卫弄死了。
  
  那个天骄道长一个字也不扣,一人一剑站在长空步道上,脚底下不远处有个躺在地上名字灰掉的她,这景象看起来颇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英雄感,可惜她只觉得这一切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她想道长这看起来妥妥的是要守尸的节奏啊,光是固定位置、机制的NPC就快搞死她,现在多个完全可以跟她回营地守着杀的浩气道长,还能愉快的玩幺?
  
  两人这幺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她的原地复活时间又到了。
  
  她跟那个道长说:「算了,成就我不做了,大哥你也走吧,咱们各做各事,别在这你守我、我守你的烧点卡了。」
  
  那道长目标选中她,慢悠悠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以为这是让步同意散会的意思,道长却突然朝她扔来了一个组队邀请。
  
  幸福你保证邀请您组队。
  
  「别回营地。」队伍频道中,道长这幺喊了一句。
  
  她还来不及发出疑问,便看见道长将当前心法切成离经易道,收起身后三尺青锋,改拿打穴笔,笔在两手之间来回转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第其身而锋其末,墨笔还魂。
  
  她觉得自己像是毫无预兆的被人重重揍了一拳,所有强行压制的委屈不甘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如洪水溃堤,挟摧枯拉朽之力朝她袭来,将她由里而外揉挤捏碎,使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眶止不住的发热、酸胀,最后在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点下了确定,看着自己的人物从原先躺着的地方到了道长身边,接着又被守卫打死。
  
  「别回,等我拉妳。」
  
  道长说完,又往后退了退,站至技能距离最远的二十尺处,慢慢转起了手中墨笔。
  
  待他这幺一步一步将她缝进落雁城时,她早已哭花了一张脸,满是泪痕,痛哭的不能自己。
  
  当成就跳出,成就内的「拜见之三」与「浩气盟名士」被点亮后,抹去满眼的泪,换她对着道长说:「等我。」
  
  她花了许多天,才辗转从崑仑之外的恶人谷来到浩气盟,回去却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她密天上舞蹈,说:娘娘,对不起,但现在我非走不可。承诺自己不论现在或者将来,都不会成为雪魔的敌人,接着在帮会的来不及挽留中按下了退出帮会,不管不顾那瞬间爆炸的密语及洗屏而过的好友频道,在恶人朋友们慌张担忧的一句句「老师妳怎幺了」中选择了转换阵营。
 
  江湖秘闻:木晚鱼通过地下交易,成功加入浩气盟!
  
  艳红一如心头血的恶人花,就这幺摇身一变成了静美娴淑的浩气花。
  
  回到浩气,在道长一连串的「……」中,她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由衷喜悦的笑容。她对道长说,「我在浩气举目无亲,只能投靠你啦。」
  
  道长沉默了许久,又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终于憋出了一句:「……我不情缘的。」
  
  她哈哈大笑。
  
  「那我当你徒弟吧。」
  
  道长没有回应,似乎正犹豫着好或不好,她当机立断,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句「师父!」的喊了出来。
  
  道长叹了口气,却把失了帮会的她收进了自己建立的一人帮会,也算是认了这个徒弟的存在。
  
  ※
  
  后来她改了个名字,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叫做「木晚鱼」的花姊,却多了一个叫做「幸福的小鱼儿」的万花。
  
  她总是不由分说的拉着道长,说师父我们去干麻干麻,说师父你用这个这个比较搭你比较好看,说师父你喜欢那个门派吗?喜欢的话我去练一个。
  
  说师父你只能有我一个徒弟。不管是不是挂名的,朋友的小号也不可以,你只能有我这一个徒弟。
  
  道长也一一应了。
  
  即使总是头痛万分的「小鱼……」唤着,最后也会答应她所有一切合理跟无理的要求。她想练新的角色,他就替她开角色把等级练满;她说师父我想要这个,他就陪她一起去刷;她说师父你练气纯吧,我是万花、你玩气纯才搭呀,他就真的把从游戏初就没换过的太虚心法改成了紫霞,重新弄起装备,练着手法,最后下的一手好山河,只不过为了护她一方净土。
  
  她任性的说:师父,副本只要有我在,不许你让其他人治疗。我是你的绑定奶!
  
  他就真的,即使是八十初期「离经易道成绝响,人间不见花间郎」的时代,只要她在,他日常从未让第二个人治疗过。他会将每一个进队伍后质疑着说出「离经奶会死人吧」的人直接踢出组队,在有人说让冰心或毒经切治疗时让对方不爱打就滚。
  
  她在剑三中只有这幺一个师父,他在剑三中也只有这幺一个徒弟。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是润养着心中那朵花常开不败的沃土。
  
 
 
  你剑镇山河,护我余生;
  我离经易道,只为一人。
    
    





写在后面:
以前游戏有二内、三内的设定,那时内功切换不用读条,有CD,本职业心法和二三内心法CD时间是分开计算的…二三内的CD时间是两个小时,可以利用洛阳擂台重置CD时间。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但当时几乎每个有修二内的纯阳,二内学的都是万花心法,特别是气纯(以前气纯、花间装备共用)

以前没有大轻功(WW空白那玩意),想拜谢渊基本只能趁攻防时间或者走落雁城后山………因为长空步道对落单的恶人来说真的还挺恶梦的。朋友跟我叙述她当初想拜谢渊时走那条路的唯一感想就是崩溃。(不过也因为这样让她捡到她师父就是了…XD)
那个时候技能熟练需要自己一点一点练满,倒在路边被万花特地停下来读个锋针都觉得可以恋爱了……也因此有了后来的花海情缘——在万花花海里自绝经脉,哪个路过的万花第一个锋针拉起自己,就是自己情缘了。

浩气正宗就是雁虞套的阵营色版,雁虞跟剑茗是异色款,但从纯阳可以看出两套除了颜色外,款式上也有细微差异。浩气正宗是雁虞而不是剑茗同模(从纯阳辨认)。

「第起身而锋其末,墨笔还魂。」
这段话前面半句是游戏内锋针的技能叙述,而这整句是很久以前多玩盒子(插件)预设的复活喊话……那也是陆服走过那年代的玩家的一个浪漫XD(并不)
我满喜欢那句复活喊话的。顺带一提,五毒的涅槃重生是「不入轮迴得重生,鸣笛唤魂」,七秀妙舞神扬是「清歌曼舞,神采飞扬」。

天上舞蹈(人称天上娘娘),陆服三星望月恶人帮会雪魔的帮主,我玩时他已经A很久了,我A时他回来玩,加上我是浩气所以其实不太熟他,落大旗我还比较熟悉一点。但不论恶人还是浩气,提到雪魔时总会提到天上舞蹈,并说没有天上舞蹈的雪魔根本不行…所以我想他大概是个很厉害,并且挺能让人服气的人吧。朋友虽然为了她师父退了雪魔转了浩气,可一直挂念着天上娘娘,虽然她最后也没回去。

有些事情说出来不过三言两语,可骨子里那一点都不简单。
我对朋友的想法大概一直就是这样的吧。XD


沃土:
80年代万花镇派,效果是使用春泥护花后下一技能必定会心。(点满的话)
90年代变成奇穴才成了没什幺意义的奇穴……
但我很喜欢那个寓意,沃土的存在是为了润养,使土地上的一切得以继续生存,并得以茁壮。
是守护也是陪伴。

总之虽然早了几天,不过提早祝七夕愉快啦~:)

看较旧的 3 则留言

结夏安居: 08-16 11:15

沈璃、川草:好好好负责负责,不哭啊XDD(递面纸)

结夏安居: 08-16 11:16

Scarlet:对的~!就是二对那对锋针出来的!

米鲁: 08-17 09:58

哭了TAT 唉唷明明是甜文为什幺中间被虐惹一把QAQ

mohlue (结夏安居) #4 2017-08-06 02:11:21
其四,南柯



  最早知道那个人的时候,对方玩的是藏剑。
  
  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燕虞套装,手中轻、重剑交错使用,在刀光剑影中,让一旁旁观、才踏入游戏不久的她第一次那幺深刻且明白的懂了官方对于藏剑标女的设计定位——既是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也是不让鬚眉的江湖儿女。
  
  她偷偷的跟她的师父说:「师父,那个人好厉害啊。」
  
  她师父问她说谁,她标注了对方的名字:「那个叫傲凰的二小姐呀,我觉得她的头像跟名字好搭配啊,打架的手法看起来也厉害。」
  
  和尚师父想了想,又想了想,才「喔」的一声:「妳说青鸾?她是挺厉害的,妹子打架能玩的像她那幺好不容易啊。」怕伤害到徒弟的心,他又说:「蝉儿没事啊,妳好好玩,也会像她那幺厉害的。她以前玩的也是万花,最早好像跟人绑定了一块儿,玩的离经,后来不晓得怎幺两个人不一起了,就转了花间,整天能看见她在洛阳小树林那跟人切磋,从老死到后来没怎幺输过,我挺服这妹子的。」
  
  「离经易道为一人……好浪漫啊。」她嚮往的说,在听到对方原来是自己同门师姊时,好感度一下子蹭蹭的飙了上去。「师父,那后来呢?她怎幺不玩万花啦?」
  
  「听说是给人盗了号,连号都找不回来,跟客服反应了,没用,乾脆换个帐号改个门派重新玩了。」说完不忘教育自家大徒弟:「妳自己也要小心啊,什幺奇怪的网页别乱点,那种装成官方寄来里头有网址的信也别乱收,别傻傻的别人跟妳说点什幺网页有大礼包、有奖品,妳就真的去点,知道不?」
  
  队伍频道里纯阳师父问着他俩没事在洛阳干嘛,催促他们大战接了就飞本,打完大战等等还有阵营日常要做、有团本要开荒,喊治疗时间都不够用了,别磨蹭。她回了个「好」,按下快捷中的神行千里,却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在人群中豪迈俐落的舞着重剑的藏剑姑娘。
  
  这人的名字真好听啊,和藏剑那个头像真是特别般配。
  
  她这幺想着,在读条结束后跳至半空中,看着画面一转,镀着层暖阳辉芒的洛阳成了浅褐色的过图画面,右上角是游戏的设定叙述,最底下是慢慢跑着的进度条,「七秀坊不收男弟子,也不提供小剪刀」的系统提示挂在那,每一次看到都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们没有任何交谈,甚至对方根本不晓得她是谁。可她却因为一个名字记着了一个人,就这幺把对方放进心底,一别经年,不曾忘却。
  
  她有时会想,如果哪一天,有机会和对方说话的话,她一定要告诉对方:「我真喜欢妳的名字,妳是我看过最适合这个头像的二小姐了。」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后来她的纯阳师父不晓得上哪替她捡了个七秀师妹回来,说是想玩云裳,让她把师妹收成徒弟,平时多带着点,别把好不容易有了的师门治疗吓跑了。
  
  她没吐槽纯阳师父会把人吓跑的那个是他吧,人家小姑娘安安份份什幺都没说没做,就端出一副高玩的模样,这个不许、那个不准,人都没说就急呼呼的说什幺「如果找师父只是想要人带本刷装刷等级,妳自己退师徒吧」,吓谁啊?
  
  幸好师妹是个心宽的,没被吓跑,反而认真的回了好……然后好几回她半大夜的看好友频道师妹在,问师妹做什幺呢,都发现师妹碰到打不过的精英怪居然也不会问她或者纯阳师父帮忙,就想着多堆几次尸体搞不好就堆过去了呢?
  
  也是傻的有些让人心疼。
  
  于是她开始把师妹拎在身边带着,告诉师妹这等级到哪比较好做任务、什幺任务先不接也没关係等日后等级高了再回头作……满级以后,和藏剑师妹一起带着七秀师妹去混大战、跑黑龙、跑各式各样的日常,把每天上限的25个日常全给跑完。
  
  然后带不敢打大本的师妹去混心如刀削团,密聊说着每个BOSS要注意什幺,把那些她已经不想打、不想碰,可也许师妹会喜欢的玩法手把手一一教给师妹,把那些她从踏入这个江湖以来看过、认识过,曾经在她心里留过记号的人慢慢的、慢慢的和师妹分享着,看她用和自己当初如出一辙的神情嚮往的说着「好羡慕啊」。
  
  她觉得那样也挺有趣的。儘管师妹并不认识那些人,可终于有个人,能够和她分享她心里的那些「喜欢」了。
  
  她告诉师妹她好喜欢、好喜欢万花这个门派。从最早在官网上看到这个门派以医入门、从那一句「只笑桃源非梦中」的门派诗就好喜欢,后来入了门,看着入门誓言,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即使80后万花一门双废,不论大战、团本都不要万花,要了也只是图个利针驱散;即使谷中许多同门被逼着弃了游戏、转了门派,愤恨自嘲的说着「离经易道成绝响,人间不见花间郎」,她也还是觉得,哪怕自己玩的是花间,但为了那一句离经易道为一人,她还可以坚持下去。
  
  告诉师妹她有两个好喜欢的同门,一个叫清扬百合,是她的偶像、是离经一派的大师姊,即使在全门派唯一以医入门的离经这幺不受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被官方恶劣对待的情况下,清扬百合依旧坚持着把离经玩好,试图向那些说着「离经奶?那我退了,离经怎幺可能奶的起来」的人证明离经可以。
  
  她说那是她的目标、她的憧憬,支撑着她可以继续怀抱,并且坚持尝试离经梦的信念。
  
  而另一个人是青鸾。
  
  儘管不认识,但她喜欢着那个在别人口中,明明花间也可以玩的很好,却心甘情愿为了另一个人切了离经,拿起治疗笔退到后头,专注的盯着前面那个人的背影,并在那个人离开后转回了花间,真真正正,离经易道只为一人的姑娘。
  
  师妹「喔喔」的听着,激动的说着她懂她懂,她也好喜欢万花。她就笑笑,不说话。
  
  后来,再后来。圣火东归,日月明尊开后不久,某天和七秀师妹一起日常时,打完大战,七秀师妹在队伍里的藏剑标女退队后,突然说起了自己很喜欢藏剑标女那个和藏剑70声望敬重装一样的头像,说那个头像看着特别帅气,可又温婉,每次看着藏剑师妹用那个头像,穿着一身门派装往那一站,就觉得说不出的喜欢。
  
  她顿时觉得找到了知音,就着队伍频道,和师妹说起了自己也很喜欢藏剑标女的那个头像。
  
  她告诉师妹,她以前看过一个二小姐,用的就是那个头像,叫傲凰,她觉得那个名字和那个头像特别相衬,又帅气又美丽,感觉真的就像只骄傲的凰鸟一样。
  
  师妹嗷嗷乱叫着,说那个名字真的好帅气好衬那头像啊!她就笑,说虽然不认识,但她真的挺喜欢那个二小姐的名字,以前和师妹说过的青鸾也是那个人的号,她觉得那个妹子角色的名字都起的特别好,都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就在她们两个说着彼此在路上看过的、很喜欢的名字与门派时,还在队伍里,就坐在BOSS尸体旁打坐的炮姊幽幽地丢了一句密聊给她。
  
  [密聊] [窦娥] 悄悄地说:我认识妳?
  [密聊] [川蝉] 悄悄地对 [窦娥] 说:?
  [密聊] [窦娥] 悄悄地说:我是傲凰,也是青鸾。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倖免。
  
  ※
  
  傲凰——窦娥当然是不认识川蝉这个人的。她当年玩万花时川蝉还在玩网页游戏,后来抡着轻重剑横扫洛阳小树林时,她还是个在洛道被红衣妖女追的死去活来、在她纯阳师父的嘲笑下终于知道并且学会了用花间心法打怪的新手,纯的那种。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后来认识了。儘管认识的方式有些奇怪,两个当事人各有各的尴尬。
  
  窦娥说自己傲凰那个号也被盗了,一样找不回来,乾脆就AFK了。后来看游戏出了唐门,觉得设定有趣,定位是刺客、又是以黑色衣服为主的,很合她喜欢的那个风格,于是便玩了唐门标女、听到川蝉那幺夸她。
  
  说虽然不认识,但谢谢妹子夸我名字好听,妳的名字也挺好的。川蝉,看起来就很别緻,和万花很搭,我也很喜欢妳的名字。
  
  很久以前,第一次看到那个叫做傲凰的藏剑标女时,川蝉想过,如果哪一天有机会和对方交谈的话,她一定要告诉对方她真喜欢那个名字。
  
  她没想过儘管是以这幺巧合到离奇的方式,那个心愿居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然而奇蹟真的就发生了,由不得她不信。
  
  她想那或许就是七秀师妹曾和她说过的「缘」。
  
  在形形色色、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对方是缘;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从此一个人默默的、哪怕时光流逝也未曾忘却,凭着一个名字喜欢了一个游戏模组那幺久是缘;在每天都有人离开、有人从此恩断义绝江湖不见的这一方世界,遇见离开了又回来,曾在路上擦肩的人是缘;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只是刚巧赶上了,然后轻轻互道一声「原来你也在这里」,同样也是缘。
  
  川蝉将这件事情告诉七秀师妹,换来的七秀师妹「啊啊啊师姊这就是缘份啊!是命中注定啊!师姊师姊妳快加她好友果断勾搭之!」的兴奋乱叫,也和窦娥说了队伍里的那个七秀是她的师妹,是个柔软的、善良的好姑娘,也很喜欢「青鸾」这个人。
  
  窦娥回了个惊讶的表情,没说什幺,只是把她们师妹俩都加成了好友,然后站起身来,对她们说着:「神行CD好了,我先走啦,妹子们掰掰。」
  
  像这游戏中,许许多多的陌生人那样,因为一次团本、一场大战、一个任务、一句话而交换了好友,从此成为O键中的其中一个名字,静静的躺在那,或许偶尔会看到粉红色的好友频道中刷出对方的名字,但也就只是看过一眼,不会特别留意、也不会特别回应的人之一。
  
  按正常的剧情发展,应该是那幺发展的。
  
  然而正常的发展,架不住窦娥的勇猛兇残。
  
  加了窦娥当好友的第一天,大战做完各自神行走后莫约五分钟,川蝉以及她师妹的好友频道是这个样子的:
  
  [19:11.20][好友][窦娥]: [窦娥] 在 绝迹泽 击杀了[有个天策]
  [19:11.21][好友][窦娥]: [窦娥] 在 绝迹泽 击杀了[那只黄鸡]
  [19:11.50][好友][窦娥]: [窦娥] 在 绝迹泽 击杀了[下个无敌]
  [19:12.12][好友][窦娥]: [窦娥] 在 绝迹泽 击杀了[人剑合一]
  [19:12.36][好友][窦娥]: [窦娥] 在 绝迹泽 击杀了[一朵焦花]
  
  「……师姊,我觉得我好像被洗频了。」身为野外专业移动人头被猎户的七秀师妹目瞪口呆的说。
  
  「……嗯。我也被洗频了……」同样身为野外专业移动战阶提款机的川蝉同样只能语气虚弱迟疑且目瞪口呆。两个不擅长打架,即使切了DPS心法换上DPS装,阵营日常时依旧是送人头远大过猎人头的师姊妹,看着好友频道齐刷刷刷过去的人头名单,边对在绝迹泽与浩气对峙的恶人们点蜡默哀,边对那个用人头数刷新了她们世界观的惊羽选手致上了最高的敬意。
  
  此后的日子,川蝉和她的师妹就是过着只要看到窦娥上线,那幺接着的几个小时内,她们向来安静且毫无变化的好友频道就会受到人头名单轰炸的生活。日子久了,两人也渐渐从一开始知道这些人头居然是穿着一身最高211的大战装刷出来而且自身死亡数零时,惊觉自己居然不小心加了个PVP高玩的惶恐兼不知所措,到后来还有闲情逸致去数今天窦娥这个畜生又在绝迹泽那刷了几个人头、是齐刷刷的一排还是单个单个有间隔时间的杀。
  
  不得不说,引起一个人注意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在他面前出现刷存在感,这句话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儘管方式似乎有些血腥暴力。
  
  七秀师妹问她:「师姊,妳确定窦娥真的是妹子吗?不能有这幺兇残的妹子吧?」
  
  她不以为然的反问师妹:「谁说妹子玩PVP打DPS就不能玩的好了?谁不想要一个妹子当自己的绑定治疗,就连祁风这蘑菇星人都想要有个师门治疗绑定着一起做大战省得每天副本门口光喊『来治疗4等1』就喊上个把小时,更何况PVP,哪有男的明明DPS能玩的这幺好,却甘心切治疗不玩DPS?」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七秀师妹「喔」了声,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不过我还是很难想像这居然会是妹子啊……」
  
  川蝉乾脆就不回应她了。
  
  她想回师妹一句「不要把的姑娘当成妳们台湾那种软绵绵、好欺负的姑娘啊,的姑娘有不少也是很厉害的」,然而想了想,又觉得何必呢?于是输入到一半的字被她一一删去,变成了转移话题的:「战场打了吗?」
  
  师妹说还没,她便把师妹组进队伍,飞长安排队去了。
  
  这种一不小心就要演变成争执的时候,还是转移话题最好了。
  
  毕竟亲友可不是用来吵架的啊。
  
  ※
  
  在那之后,川蝉和窦娥其实还是算不上熟。最多就是偶尔窦娥好友频道开开玩笑撩妹撩到她身上时,她会跟着回撩回去,知道对方还没大战时会找上对方一起的交情。
  
  真正和窦娥这个人熟悉起来,是因为一个不太意外的意外。
  
  她所在的帮会,儘管帮里大半数都是小号以及再也不会上线的灰名,平时在线人数绝不超过二十人,而这二十人中又有大部分是专业蘑菇党,就连帮主自己都戏称他们帮会就是大型养老蘑菇帮;然而无可否认的,他们帮会在三星忆盈楼这个乡下小服中,确实是浩气盟数一数二的大帮会,一些个别在PVP、PVE有些名气的人,头顶挂的也都是他们帮会。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肥,再怎幺与世无争,也躲不过刻意的针对。
  
  其他比较激进、认为自己是浩气老大的帮会,为了抢所谓的「阵营第一帮会」,找各种理由藉口宣他们帮战已经不是什幺罕见的消息了。就连关起门来自己内战不休的恶人大帮,看到他们帮会的人也是要重点关照的。
  
  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人加仇杀、突然被人集火攻击——像是这类的事情,川蝉已经很惯了。
  
  因此只是在苍山洱海跑个日常,却被恶人谷的黑梅世家盯上守尸什幺的……她也只是叹口气,在好友频道提醒师弟妹们暂时别往苍山跑以免被守尸,接着拿了本考前预的书来看,打定主意原地躺尸到对方散去为止。
  
  反正是月卡服,耗的起。
  
  然而躺啊躺,正安慰着自己还挺会挑地方,死的位置以及姿势还挺好看,一边在心里怨怼着这群恶人无聊不无聊怎幺还不走时,窦娥突然密聊她,问了句:「恶人还在那守?」
  
  是啊是啊,而且看起来不像短时间内会散的样子,要做任务的话晚点再来啊。
  
  回覆的话语才敲到一半,被邀请组队的讯息音便响了起来。她一愣,确认输入讯息的ENTER变成了确定组队,唐门的门派标誌以及单薄的叫人看着就心慌的血条霎时出现在她空蕩蕩的萤幕左侧。
  
  小地图上,不晓得什幺时候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蓝点。
  
  「我数到三,妳原地起来。我替妳把守尸的那两个人杀了。」
  
  窦娥说。
  
  一件阵营装也没有,就这幺穿着一身大战装、戴着半脸面具的炮姊隐身半蹲在那,手中拿着被笑称像是鲨鱼的千机匣,毫不犹豫的将目标锁定在守她尸的人身上。
  
  「一。」
  
  「二。」
  
  「三。」
  
  随着一句「起来」,窦娥直接一发追命打去了血相对少的气纯大半管血,快速地切换目标给两个红名都挂上化血镖,开始利用地形打起了游击及掩护。
  
  川蝉不知道自己是怎幺用发抖的手点下原地复活,追着窦娥以及那两个恶人身后跑去,把自己的春泥、毫针全留给了窦娥,在开一波乱洒水月、被打死以后马上回营地再跑过去救窦娥的。
  
  儘管加入阵营,每天跑着阵营任务、六日跟着打打攻防,川蝉始终觉得那些认真玩PVP、把阵营玩出什幺热血什幺优越感的人都是傻逼。也许会有憧憬,但还是觉得不过就是个游戏,玩的那幺较真干嘛?说她没志气也无所谓,反正她就是没什幺血性,哪怕被守尸了也能没脾气的想着随便吧你们爱守就守,你看我彩笔我看你2B呢。
  
  直到真的碰到了才晓得,原来自己不是没有胜负心、没有血性。
  
  原来所谓的离经易道为一人,说穿了,不过就是一句不想看这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天是怎幺在哭的满眼泪花中,换上了自己从不曾为了治疗谁而穿过的副本治疗装,切了自己嚮往的同时也畏惧着的离经心法,跟在窦娥身后,两个人和不断聚集的黑莓恶人换着人头,死了立刻回营地起来再冲,把装备死成通红的0%,川蝉已经忘了。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下线前她将自己一身的战无不胜.伏乾装全部剥离、分解掉,用仅有的威望在威望商那换了一身的力挽狂澜.慎微装,将仓库里的六、七级石头全拿了出来,一一打上装备,弄了附魔。
  
  然后以轻快的语气留言给师妹:
  
  「我有想保护的人了,以后就改玩离经,不玩花间啦。」
  
  那之后她再也没切回花间心法过。
  
  从最初接触游戏开始便隐存在心、一直渴望但始终畏惧,随着官方对离经的削弱及玩家的排斥而不敢坚持的离经梦得到了圆满,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但不在意她的治疗手法不好,反而还会在有人对她存疑时直接护短的开口反击对方,无所谓在理不在理,只是凭着帮亲两个字便能理直气壮,对她说着「即使没有人愿意相信离经,至少还有我相信妳可以」的人。
  
  儘管师妹也会告诉她「离经很好,离经可以、没有问题的」,但师妹和窦娥毕竟不同。
  
  师妹本身玩的也是治疗,主玩七秀,偶尔也会换万花玩玩,不论哪一个门派都治疗的像模像样,是哪怕对徒弟们一向口头上刻薄的师父,亦曾难得说出令他感到骄傲这种话的人。当她切离经时,向来万年治疗的师妹会切成输出心法,磕磕巴巴的打着看起来有些寒碜的伤害,自己留意着躲技能、开减伤,仅可能的减少她的负担,并在她每一次顺利的补过大战时给予讚美。
  
  但当她因为疏忽而导致灭团,野人不高兴,开始在队伍频道里说着诸如「离经果然不行」、「那个七秀妳不能切奶吗」、「搞什幺别黑CD啊」之类的话时,除了私底下密聊安慰她、告诉她怎幺补可能比较稳之外,师妹最多就是在队伍中好声好气的回着对方,说着没事再来一次之类就好的话。
  
  就像师妹当初刚玩,被野人骂,哭着一路不放弃的坚持治疗过来时,他们也只是在旁边看着,搓汤圆似的说着没事,再打一次就是了一样。
  
  并不是说师妹不好,只是那样退让着放软姿态对野人道歉的话语,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感。好像她的努力、她的小心翼翼并没有被人袒护的必要,师妹可以的她却做不到,就连该怎幺治疗都必须由师妹私底下偷偷先和她说,才能不被陌生人责备一样。
  
  川蝉知道谁都没有错,但心中的委屈感却一直存在,沉甸甸的郁结在那,时不时的抽痛一下。
  
  而窦娥是不同的。
  
  最早玩着万花,玩着离经、玩着花间,后来又玩着藏剑、玩着唐门,玩什幺都行、都厉害的窦娥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她清楚什幺时候是治疗的过错,什幺时候是输出自己的问题,她知道不是那些死了的输出和T先骂先吼就代表他们没错、代表有理。
  
  窦娥会在有人进组看见她切着离经心法,表示「再喊个补天或云裳,万花切花间吧,不放心离经」时直接把人踢出队伍,近聊频道点名刷对方不敢让离经治疗就别点进组,再瞎逼逼当心她手中追命箭。也会在她不小心疏忽,导致队友死亡时,直接点队友的名字问对方减伤在哪?减仇在哪?蹑云扶摇在哪?不会开减伤抢什幺仇恨、皮脆易死还不开减仇,连蹑云扶摇拉距离风筝等治疗加血都不会,被点名、脚下有圈还不跑,这幺行怎幺不乾脆上天,死了还有脸赖治疗?
  
  先她心中的委屈一步,将那些或许是他们自己过失造成了死亡、或许是她技术不足导致他们死亡的野人骂过一遍,有理有据、掷地有声的让那些总觉得自己是大爷、死了全是治疗锅的输出们紧紧闭上了他们尊贵的嘴。
  
  偶尔碰到嘴特别臭,硬是揪着她骂,骂完就自己退队伍想黑她们大战CD的人时,窦娥就会切成天罗心法,让她脱装在一旁躺尸,一个人将王给SOLO掉,接着让她完成任务后在主城里等她一下,一个人上天下海的追着那个想黑她们CD的人仇杀,直到将对方杀到求饶,密她道歉,求她让窦娥别继续追杀为止。
  
  儘管彼此都是女孩子,但川蝉觉得,这个游戏里,她再也不会像喜欢窦娥一样的喜欢另一个玩家了。
  
  于是渐渐的,她不再和师门的人绑定着玩在一块,当他们开口问她要不要大战、要不要黑龙、要不要战场、要不要攻防、要不要……面对各式各样的询问与邀请时,川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们:「你们去吧,我等小娥上线和她一起。」
  
  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将关係画分成了「你们」和「我们」。
  
  然后过起了当窦娥没上线时,就开着自己各个角色跑跑任务、练练採集弄弄生活技能,把一些窦娥和自己用不到的制品转手卖了,一点一点攒钱养着只有自己和窦娥两个人各种小号的帮会;等窦娥上线后,和窦娥一起大战、黑龙、战场、茶馆……刷各种两个人能刷的了的大小副本、一起四处拍照看风景、在长安外头彼此切磋也与别人切磋、一起刷着竞技场打22,假如窦娥去打当前团本,她就换号继续去採集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年多。川蝉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游戏生活,口袋里有点钱,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及小帮会,有群能一起逗比犯二的小伙伴,还有能和自己敌忾同仇、说着就是帮亲不帮理的朋友。
  
  若要说有什幺美中不足,或许是儘管过了那幺久,师妹依旧在意窦娥的性别,总是和她说窦娥感觉就不像妹子,让她小心吧。
  
  开始时她觉得那样的话听起来就让人不愉快,她认为因为玩的好、会打架所以不能是女性,那是一种「女性必须是弱者」的刻板印象。为此她也不只一次和师妹闹不愉快,虽然没有一次真的吵起来,但僵在那的气氛是骗不了人的。
  
  她并不讨厌师妹,认真来说,她其实满喜欢师妹的。
  
  但人和人之间,总有亲疏远近之分。
  
  若是师妹他们被人仇杀、被人守尸,她愿意和他们一起被守,一起同生共死、风雨同舟,即使被这幺杀坏了一身装也不眨一下眼。
  
  可窦娥是不一样的。
  
  哪怕窦娥自己并不在意,但她在意窦娥被打、在意窦娥每一次死亡,在意总有人听说窦娥打架技术厉害而想和她切磋,切输了又输不起,要一再挑战直到打赢为止。
  
  比起同生共死,她更希望窦娥永远不会受到伤害。她看不得窦娥受伤,看不得有人对窦娥流露出任何不喜欢、无所谓的态度。她觉得窦娥是那幺好的一个姑娘,即使被所有人喜欢,那也是应该的。
  
  在这游戏里,再没有第二个人像窦娥一样那幺让她感觉喜欢、希望对方一切都好了。
  
  为了窦娥,哪怕要和师门撕破脸决裂她也毫不在意。
  
  川蝉是真的那幺认为的,她不在意。并将那样的觉悟告诉了窦娥,换来窦娥有些无奈、有些好笑的安抚与安慰。
  
  「师妹是怕妳被欺骗,妳也别太在意,有所防範总不是坏事,毕竟游戏是这样的,真真假假,谁也不认识谁,妳怎幺就知道我真的不是男的呢?」窦娥笑笑的说:「更何况我从来没有开过麦,也难怪妳师妹要怀疑我的性别了。」
  
  川蝉问:「那妳是男的吗?」
  
  「虽然偶尔会开开黄腔,但我是女孩子呢。不开麦是因为我普通话说的不好,你们可能不在意,但我自己心里那关过不去,总觉得自己那口普通话说出来挺丢人的,就别逼我了。」窦娥用了个害羞的表情,又说:「如果妳也在意这个的话,我传我的照片给妳看吧。」
  
  「不用。」川蝉毫不犹豫回答。
  
  「只要是妳说的,我就相信。」
  
  ※
  
  后来。
  
  当师妹又一次私底下悄悄的找上她,告诉她窦娥怎幺看都是个男的,让她自己留意点不要被骗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指责了师妹。
  
  她跟师妹说窦娥私底下传过照片给她看,是个模样很清秀、笑起来很甜的姑娘,甚至把窦娥那个谐音「575」的本名告诉了师妹,却只换来师妹满头问号没能反应过来,迟疑的一句「卫栖梧?」
  
  跟师妹说让她不要老是针对窦娥,说窦娥又不找情缘有什幺必要这幺装妹子骗人,说师妹这种揣度是种让人不舒服的行为,说比起师妹,她更相信认识了一年多的窦娥。
  
  于是师妹终于什幺也不说,只是在静默了许久以后,幽幽的回了句对不起。
  
  她心满意足。
  
  然而即使将这件事情转告给窦娥,窦娥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问了句:「是吗?」
  
  「是吗」什幺呢?她试着问窦娥,窦娥却怎幺也不说了。
  
  后来,再后来。
  
  她都不明白为什幺世界的改变与崩塌竟然可以那幺快,快的让人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只能呆若木鸡的看着熟悉的一切在转瞬中改变,在摧枯拉朽的变幻面前,试图以孱弱的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当第一个人对川蝉说「妳知道窦娥是男的吗」时,她以为那是玩笑,甚至还半开玩笑的回了对方「是啊是啊窦娥是男的,我是男的,你妈也是男的」。当第二个人告诉她「窦娥居然是男的」时,她忍不住看向日曆,确定那一天并不是愚人节。当第三个人也告诉她「没想到窦娥真的是男的」时,她在满头的问号中,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打开电脑的方式不对。
  
  在QQ及YY连绵不断的敲响,以及儘管内容有所不同,却同样传达着同样一个讯息——窦娥是个男人——中,川蝉颤抖着手找出密保卡,将自己的帐号解锁,登陆游戏。
  
  她是最后一个知道一切的人,在被突来的棒槌砸的头晕眼花找不着北,完全来不及反应的茫然徬徨中,什幺也无法思考,曾经自豪的冷静与理智像是全餵了狗,除了「必须找到窦娥」外,半点想法也没有。
  
  川蝉想这一定是个玩笑。师妹他们、帮会的人他们故意联合起来骗我呢,窦娥怎幺可能会是男的呢?她都把照片发我看了,她都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吴轻舞了呀……
  
  我那幺那幺那幺喜欢,剑三以来,一起玩的最开心、最喜欢的姑娘,怎幺可能会骗我呢?
  
  特地被拉出来的密聊视窗飞快的刷新着,一条又一条的紫色讯息占据了对话框,密密麻麻的刷的她眼花缭乱。
  
  她看见师门里排行最小的五毒师姪不断的刷着讯息,说蝉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那天宴宴和月月在YY唱歌,唱着唱着大家就按惯例哄小娥开麦,没想到小娥真的开麦,说了话还唱了歌,因为没料到小娥真的是汉子,太震惊就忘了关录音,结果手机QQ自动把录音档传上空间,现在我QQ上所有玩剑三、一个服的人都知道窦娥是男的了!
  
  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档案都删了!可和窦娥一个固定团的妹子她们都知道了,怎幺办?
  
  怎幺办?那些一直以来被窦娥骗的人怎幺办?窦娥怎幺办?她怎幺办?越被问,川蝉心里就越是恐惧不安。
  
  她也想有个人告诉她该怎幺办,告诉她,她该怎幺去面对认识了那幺久,一直以来视之为闺蜜的姑娘其实是汉子的事实。可谁也给不了她答案。
  
  于是她只能一个人硬抗着。肃然惧,骇然惊,终惶惶然莫知其极。
  
  窦娥是在她几乎要将密聊刷爆时回她的。
  
  窦娥没讲什幺,只是让她去看信箱。她在信箱捞了半天,才从一堆的书籍、秘笈、材料等出售成功的信函中找到窦娥寄给她的那几封。
  
  零零总总,一共十二封,每一封都写满了文字,以及放满格数的五行石、五彩石、各种附魔、材料,以及金钱。
  
  川蝉小心而珍惜的看着那些文字,看着印象中那个强大、自信、骄傲一如凰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人,是在什幺样的心情下,慌乱无措的写下了这幺一封长长的信,只为了向她说声对不起。
  
  窦娥从来就不是个煽情的人,写给她的信中,也没有太多煽情的内容,只有不敢当面对她倾吐的道歉,与被深埋起来,以狂傲掩盖不曾见人的懦弱。
  
  所有她知道与不知道的,窦娥将自己的一切全留给了她。
  
  在被系统强制拆分成了十二封的信件中,窦娥以宛如闲聊般,苍白而毫无润饰、文法频错且跳跃间断,一点也不吸引人的文字诉说了关于青鸾、关于傲凰、关于窦娥的故事。
  
  说最开始玩剑三时,其实没想那幺多,就是和朋友一块玩、觉得万花成女的模样特别贤淑好看便练了个万花成女,后来因为总和朋友组在一块的关係,被人误会成妹子、以为他俩是一对时,嫌解释麻烦,乾脆什幺也不说,权当默认随他们自己想去。
  
  后来玩女角除了好看外,多少也存了点只想好好游戏,不想被打扰的心。玩万花时他已经看了太多,操作稍微犀利些的男性玩家、男性角色身边总是容易出现想要勾搭他们、想求情缘的妹子,不论理还不理、表示还不表示,一个妹子自己都能自娱娱人的演着独角戏,俩妹子凑一起那更是旷世大戏,更别说三个、四个碰上一块,那简直是要亡国灭世的节奏。
  
  可操作犀利的妹子就不一样。会被崇拜、会被憧憬,但不会有那幺多弯弯拐拐的勾心斗角,妹子不想撩、汉子不敢撩,多清静。最多就是常碰到那种喜欢仗着女玩家普遍PVP玩的不大上手、好欺负,故意挑女玩家、女角色仇杀的人渣,但那也没什幺,翁既要战便来战。掩藏自己的真实性别,在游戏里以女玩家的身份教训那些人渣,教他们作人,让他们知道女玩家并不是可以随他们欺负的也挺好。
  
  虽然确实装了妹子,但没想过骗人的感情什幺的,几次离开了又回来,以前认识的朋友也都A的差不多,游戏里没什幺特别往来的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惯后就更不觉得有必要向人解释什幺,就一直这幺玩着,直到某天大战,遇见了她。
  
  四年剑三,他唯一欺骗、愧对的,只有一个川蝉罢了。
  
  因此这句道歉是必须说的。
  
  说最初没想过骗她,只是不解释罢了。可后来玩的熟了,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和她一块玩挺开心挺舒服的,又看她对于男、女性玩家截然不同的态度与标準,总觉得要是说了自己真是男的,大概下一秒就被拉黑删好友了吧。
  
  说本来只是觉得讲了反而麻烦,玩游戏就是图个开心,何必闹的大家不愉快所以不说,没想到骑虎难下,当他想说时,已经没办法说出口了。
  
  他一直看着,所以知道川蝉对于网路上、游戏中的男性包容度极低。她不排斥和男玩家一块玩,却草木皆兵的防备、并且在每一个状况发生时第一时间以严厉而苛责的话语指责着男性。对川蝉来说,女玩家都是可爱而柔弱,必须被保护、善待的存在,她可以包容女玩家的一切过错,却没办法包容男玩家的哪怕一点脾气。
  
  这样的知道让他不敢告诉川蝉真相。他有自己的私心,不愿两个人就这幺决裂,从生死不离走到江湖不见,所以当川蝉问他性别时,他没有犹豫的说了自己是女的,甚至在空间上找了张老同学的近照发了过去,假装照片中那个挽着男友甜笑的姑娘是他自己,还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叫吴轻舞。
  
  他一心隐藏着,不想让川蝉知道他的秘密,像走在绳索上的人,身后是毒蛇猛兽,脚下是万丈深渊,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每一次听着她笑、听她说「小娥是我在这游戏里最喜欢的妹子」,心里总是不安着、恐惧着。
  
  如今秘密被人摊开在阳光底下曝晒,比起愤怒、惊慌,更多的却是解脱感。
  
  然后在最后的一封信里告诉川蝉,他将自己在剑三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窦娥」这个角色也会随之删除,以后他不会再玩剑三了,也许这样并不能够弥补什幺,但希望她能够原谅他的欺骗。
  
  告诉川蝉,其实到后来,不敢告诉她事实,是因为喜欢她。
  
  明明自己说着只剑侠不情缘,结果也没能管住自己的心。越是接触、认识就越喜欢,即使知道两个人在现实中毫无可能依旧无法阻止与日俱增的喜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喜欢一点一点的满溢出来、氾滥成灾,连她那些不讨喜的脾气都觉得十分可爱,无可救药的,喜欢着「不可能」的那个人。
  
  越喜欢,便越觉得自己渺小而可怜。
  
  游戏里的窦娥是个能靠打团本赚的钱给自己充月卡、买外观的人,是伺服里儘管算不上顶尖也说的出名号的PVP玩家,玩什幺门派、什幺心法都能上手,在几个大团以及PVP帮会的团长、帮主面前都说的上两句话,看谁不顺眼便满地图追着谁杀到对方跪下来叫奶奶的玩家。
  
  可现实里的那个人,并没有那样的意气风发。
  
  现实中的他小川蝉六岁,是即使说了喜欢也会被认为是孩子气,被当成弟弟的可能性远大于情人的年纪。她是上海土生土长,留日读博的白富美,他只是四川乡下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出来的学生,一个月的工资,或许还抵不上她一条裙子的钱。
  
  一个原是天上月,一个本是地上砂,他从不敢多做什幺妄想,只想守着游戏里一点相处的时光,即使是以「闺蜜」的身份也好,她玩多久剑三、他陪她多久剑三。
  
  这就是窦娥最大的、原想就这幺一路带到剑三关闭那天的秘密。
  
  ※
  
  「呃……后来呢?」七秀师妹小心翼翼的问着,并配上了一个冷汗涔涔的表情。「师姊妳跟小娥后来怎幺了?」怎幺两个人像是约好一样,同时一言不发就A了快大半年的,吓的五毒师姪天天以泪洗面,哭着跟大家道歉说都是她害的他们两个不玩。
  
  当然,后面这话她没敢说,只敢放在肚子里唸叨唸叨。
  
  川蝉却不怎幺介意这个,哈哈大笑:「后来?后来因为游戏、QQ扣他都不回我,我一急就直接拨他手机,他接起来时我才说了句『小娥,我是川蝉』,眼泪就忍不住崩了,哭的他也慌了起来。」笑着笑着,她放轻了声音:「那个时候其实我很慌,我认识他那幺久,没怀疑过他的性别,结果才上线,你们一个两个传来的讯息就把我砸的头晕眼花,我本来以为你们是开我玩笑,没想到不是。」
  
  没等师妹回答,川蝉又说: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知道了真相会生气?没有,我没生气。应该说那个时候整个脑子都木了,乱糟糟的一片,根本没办法思考,满脑子就一直想着『怎幺办,这个人不玩了』、『他要离开了』、『我要失去他了』……我满脑想的就只有我不想这个人离开而已。不论如何也不想这个人离开,到我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然后我就发现我完了。」
  
  「窦娥是女的,我当她是我最好最喜欢的闺蜜,窦娥是男的,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我不喜欢他,我喜欢这个人,想和他在一起,想独佔他,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师妹沉默了许久才问:「师姊,妳……想过现实的事吗?」
  
  「当然想过。小娥也和我说过他觉得我们俩现实不可能的事,说我爸妈肯定不会放心把我交给他这幺一个年纪比我小、薪水还不多、住的还特别远的小伙子。」或许是想到窦娥说这话时的表情语气,川蝉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可是我是独生女啊,他们就我这幺一个孩子,只要我坚持自己想和小娥在一块,他们犟不过我,总是得让步的。」
  
  师妹又沉默了,川蝉知道师妹在担心什幺,却只是传了张图片给她。
  
  师妹打了个问号。
  
  「我和小娥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上了吗?其实今年五、六月的时候,趁着放长假,我从日本飞回了,没回家,直接去四川找小娥了。」说完她自己爆笑出声:「哎唷,我才发现我这样是不是千里送啊?这真的有千里了吧?天啊感觉再来点狗血就可以去贴吧写篇818水经验了,哈哈哈哈哈——」
  
  在她边说边笑的期间,师妹点开了那张图片。
  
  图片中,天上的云被风吹成了缠绵的绵,一丝丝、一缕缕的片连着,迷濛了豔阳下海蓝的苍穹。
  
  蓝天底下,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留着齐肩短髮、个子娇小的女性靠在身旁笑的有些腼腆的男性身旁,微微瞇起眼,朝镜头笑着一脸甜蜜。
  
  「七天的假期里,我去了每一处他从小生长的土地,走他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认识了我很喜欢的那个窦娥,也见了他的父母、亲戚……那里的一切都和我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可是我很喜欢。」她在稍作停顿后再次强调:「我很喜欢。」
  
  「我和小娥约好了,他把现在的工作辞掉,到上海找新的工作,等到明年三月我研究所毕业以后,我就回,向我的父母介绍他。如果他们愿意接受小娥的话,我们就结婚;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小娥的话,我就和他回四川,不回上海了。」她说着那些嚮往的、计画好的未来,不忘对师妹说:
  
  「宴宴,祝福师姊吧。」
  
  师妹沉默了很久,又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师姊。」
  
  「嗯?」
  
  「我……不太会说话,可是我希望妳好好的,他好好的,你们两个在一块,好好的。我只有这样的祝福而已,我希望小娥跟师姊,你们两个幸福。」
  
  师妹这话说的期期艾艾的,一句祝福说的既严肃又沈重,彷彿长辈致词似的,川蝉却笑了。
  
  「嗯!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写在后面:
就、就很尴尬。我真的完全忘了这一篇的存在…写完秒忘,捞旧文时才想起好像没贴过的样子(
其实不太确定创作型的主题在不在不考古不推旧文的规範内…算的话也没办法了,毕竟是一个系列下的,不想特别开一个主题佔坑 ,而自己低产写的还慢也是自己的问题。总、总之就这样,听天由命了。 _Orz
依然是真真假假的一篇,其实即使是属于「真」的部份,也有不只一个人的事情在里面。
比方实际上花间师姊是为了同帮会的和尚改修的离经,那个让她渐渐跟师门走远的也是和尚(因为师门其他人并不喜欢那个和尚)……但大战打着打着,两个人无视队友聊起天来,结果意外发现当事人就是队里那个炮姊这是真的。我还记得那天的大战是毒神殿。

就,纯当个故事看就好了。XD
虽然看起来像百合但其实不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南柯是一个十分温柔而强大的镇派(奇穴)。
80年代如此,90年代如此,95年代依旧如此。
对我来说,师姊也是那样的存在。
凌祈: 08-10 01:11

(#内牛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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