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岛》【奇幻】《长老之书》堕落城市之卷─枫叶铁烙 全文完结: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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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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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好冷,这是个臭气沖天的烂城市。
没有一个地方值得让人相信。
可是为了复仇,我选择相信一个虚伪的游戏。
即使爱上一个怪物,但从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爱情,需要时机。
我们在对的时候相遇。
却没发现,
我们彼此是错的人。
但是,我还是爱你。
即使,
总在伤痕累累过后。
《第一回》
那是一个曾经繁盛一时的国度。
历史上也曾记录过那段历史的兴衰存亡,但是后人几乎已经忘却那曾经繁荣的国度。
国度的灭亡,尔后度过了上百余年。 随之兴起的国度,是谓「枫之国」。以中央城为中心点,并延伸至维多利亚港口、向四面衍伸出各种不同的生活风貌。
北面,胜战之沙土,又名勇士之村。此地村民以象徵着争战骁勇的战士们为聚点;以整片的黄土与砂砾堆叠而成、一片寸草不生,并由北风酷寒吹袭过这一片萧条的大地,但这荒芜之生活环境却不足以让这胜战之地上的勇士们有所畏惧。
东面,魔力泉森。一整片高耸直冲天际的翠绿茂林、交织成一片活力泉源;而自在穿梭于林内者,则是象徵着魔力无限的魔法师们。并与娇小稀有的妖精们和平共存在那片欣欣向荣的富庶森林中,只是相较于勇士们的活力,魔法师们却显得有有些孤僻。
南面,神射手林。不同于魔力泉森的高耸茂林,以一整片矮灌木林繁盛的座落于此地,而此地生活着的,是以高贵尊荣的精灵们为主,他们用着与世无争的尊荣之心佔据南方这安静平和的矮灌木之地。
西面,堕落城市。诚如其名,有何堕落可言?破旧不堪的高楼城墙,看似工地其实为废墟,凡是枫之国度里不良宵小都聚集在此地,如此的险恶之地,却也被列为三不管地带的危险区块。
而由中央城,延伸至维多利亚港口,因维多利亚港口位于整个枫之国的主要干道,故整个都市风貌先进、城楼高耸、到处一片市集繁荣,无一处不欣欣向荣;举凡任何商品皆由这里运送及买卖。四面八方商人齐聚,也代表着枫之国度上的兴盛。
这个故事的开端,就要从这枫之国里的维多利亚港口的兴盛说起。
越见维多利亚港口之繁盛,港口的生意更是日渐飞涨;无论是各地鱼货、盐商走私、以及四面八方进口来的舶来品,都是港口最主要的生意来源。
而说到这个舶来品,若要找最具品质、以及最富商誉的店家,找「帕尼尼精品商」準没错。
「帕尼尼精品店」,是一间专门以进口舶来品为主的商店。
「帕尼尼精品店」,是一间专门以进口舶来品为主的商店。
虽然店面不是全国度里最大,也没有过多繁複的装潢,但从零星砸碎的杂货到高贵不贵的花瓶瓷器,一应俱全。
「铃铃铃──」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是那挂在门上的小摇铃。
小摇铃就挂在那砖红色的木门上,看起来是格外的可爱。
开了门后,随即走进来的是一对看起来外型上有点不符的男女。
「欢迎光临!」是一个很有活力的男声,打招呼的男子很快的走向这两位客人,并且笑脸迎人的询问着。
「第一次来吗?欢迎看看哦!我们什幺货品都有。」这个男子看起来很年轻,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但是应付客人的方式已经显得老练了。
这位男子看上去应该是这家店的老闆了,不算太高大的身材,脸上戴着一附金丝框的眼镜,不能说长的帅气,只能说是一个很斯文秀气的男人。
这个老闆的名字叫做麦特,家里从小就是经商做生意的,在这中央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而这家精品店就是由他父亲交付于他管理的一家店。
而眼前这对刚进门的客人呢,只见其中那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女客人,身上穿着十分夸张的华服,是一套绣上很厚重的蕾丝滚边的马甲上衣,搭配一件粉红色的衬裙,很明显这种少女般的青春风格与她本人不是很搭配。
只见那位女客人随手摇了摇,示意想自己看看就好,而那有点粗壮的手依然很努力的勾着她身旁的男士。
麦特识趣的点了点头,便又走回柜檯去了。而站在柜檯内的一个女子,眼色也盯着他们瞧着。
这店里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只有这一对客人,所以非常明显。
柜台内的女子看到着一对非常亲密的却又极不相衬男女,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
「喂喂、麦特、那对是情侣吗?」小小声的,女子将嘴巴靠在麦特耳朵旁这样问着。
「我不知道耶,可是动作很像情侣。」也有一点不敢致信那外型极为不登对的两人是情侣,麦特也有点不敢大胆臆测。
的确,这对貌似亲密的男女真的不是很搭,对于那位令人有点不舒服的女客人,也不想多赘述了,但在女客人身旁的男士,很明显的看上去比那位女客人年轻多了。
若单看外型来说,一头深褐色的短髮,衬着那小麦色的肌肤;高挺的鼻樑、衬托着他那一双有点忧郁气质的双眼,单以外型来说,绝对也是一个上乘之选的男子。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牵着那看上去极为不搭配的女人,实在是显得诡异至极啊!
就当柜台前的麦特和那女人窃窃私语的、研究那对情侣时,那对客人突然转身走向柜檯。麦特和那女子有些慌慌张张,但是两人还是应对合宜的笑容以示。
「我听说有一个从东洋运来的青瓷花瓶,你们店里没吗?」那令人有点不舒服的女人,仰着四十五度角,有点狗眼看人低的问着,而她的手依旧紧紧挽着身旁的男士。
「我听说有一个从东洋运来的青瓷花瓶,你们店里没吗?」那令人有点不舒服的女人,仰着四十五度角,有点狗眼看人低的问着,而她的手依旧紧紧挽着身旁的男士。
「客人您说从倭国专送的虎杨青瓷器?」麦特笑脸问着。 女人微微点了头。
「那个瓷器目前还在运送当中,要过一週才会送到我们店里来。」麦特不疾不徐的解释着。
「还要一週啊?真是,效率真慢。」这女人一脸抱怨的嘴脸看起来更讨人厌了。
「没关係的!只要再等一週,它就是妳的啦,不要生气了。」说话的是在女人身旁的男士,声音富有磁性、而刻意放的温柔的声调显得格外的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是对着那女人说,却是却令人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看着刚刚还气燄甚高的女人忽然娇羞的靠在男士的肩膀上,「好嘛、就听你的、」露出一脸娇羞,并且是用一种跟她粗低的声嗓不相搭的柔弱声音说着。
站在柜檯里的女人不仅打了个哆嗦。
对了!这柜台里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芮妮。 一头俏丽的黑色短髮,映衬雪白的肌肤;圆润且灵巧的双眼,小巧的樱桃色唇、搭配那总是时时充满活力的脸庞,可爱的模样总会让进来光顾的客人心情愉悦。
这间帕尼尼精品店的老闆麦特,也是第二代的经营者,算是继承了家中的产业,所以以一个事业有成的经营者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成的年轻人了。
而芮妮呢,就是店里的老闆娘,也是麦特交往多年的女友,听说他们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交往,当初毕业后麦特父亲给了这家商店让他经营,麦特便邀了芮妮当合伙的伙伴。一直稳定的成为现在这种半合伙人的关係。
他们就这样专心且用心的共同经营着这小小的店面。 虽然接手经营才短短经营一年多的时间,但这对情侣打出来名号已经很响亮了,更甚于麦特的父亲呢。
所以对于眼前这种令人觉得不舒服的情况,身为老闆娘的芮妮还是会露出笑脸,毕竟、什幺样的客人都有,身为生意人的他们,却也只能全盘接受。
「货到了记得马上通知我!」没好气的说完,那女人便拉着男士转身走掉。留下无奈的麦特与芮妮站在原地。
但、这女人似乎也没留下她的姓名住址与联络方式。
这下可糟糕了!就算货到了,是要怎幺连络她呢?麦特和芮妮互看了对方一眼,背后好像一阵凉意袭了上来……
微微的凉风从店门口底下的缝隙穿过,发出了呼呼作响的声音,就像在为这对令人百思不解的情侣作一曲欢送的乐理。
《第二回》
一週后,倭国的虎杨青瓷器送达。
一週后,倭国的虎杨青瓷器送达。
而那个预定瓷器的女人,死了。
令人吃惊的是,原来那个女人,是邦交国纳达尔国首相扎克德的女儿。
「听说是被杀的。」港边传来的风声,大多是这样叙述着她的死亡。 流言四起;隐隐着听着市场的三姑六婆们说着,而每日行程势必得到果菜市场採买的芮妮,当然也听到很多传闻。
听说尸体被悬吊在港边的那灯塔上,脖上的三条钢铁绳毫不留情、几乎快要截断那粗壮的脖子;听说,死亡时身上的衣物一件不剩、但是身上挂着的金银珠宝却是完好如初;听说,她那全身赤裸裸的身上,被烙印上一个奇怪的痕迹……
死亡消息传开、当然邻国的首相也对枫之国全国上下发出了通缉令。
但是,枫之国为什幺要理会他国的通缉令?尤其当是看见那女人手臂上的印记,枫之国上下理应不敢插手管这件事。
因为那个印记,象徵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意义………
──枫叶铁烙。
如果你问枫之国的人民或是士兵什幺是枫叶铁烙?一些士兵会用冷眼看着你、但他不会回答你;若如果是一般的百姓,则会露出一种惊恐的眼色、但他们却丝毫不敢多透露半个字……
这用铁圈圈起、在中间刻画了一个像是枫叶般的图腾、然后像是用烧红的铁,烙印上去的记号,在整个枫之国里,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因为这个烙印的主人,来自一个神祕的杀人组织。
为什幺说是神祕的组织呢?因为没人知道这个组织有些什幺人?或者是谁带领着这组织运作?只知道这个组织的出现,绝对是伴随着那惨不忍睹的死状、或是根本没人可以料想的到的死亡……
有人说,这群杀手,来自于堕落城市。
而堕落城市,是绝非一般人会想靠近的;在里头生存的人,无不是被世界放弃或是放弃自己的杀人狂们。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杀人是为了什幺?劫掠财富?贪劫美色?或是更多不知名的理由呢?这就无人能知了?但很清楚明白的一点就是,这个组织从开始存在之后,就没人能够与之抗衡、更别说是那不想惹事的政府官员了……
所以,这死亡的烙印,也因铁烙上的枫叶图腾而得名,被取名成「枫叶铁烙」。
因为不会有人对死在这烙印下的人感到同情;更不会有人对于这些死亡的人伸张正义;甚至更有人说,这个烙印的存在,都是为了刬除一些大恶大彻的人罢了……
又有谁知道呢?总之,那个女人死了;没人知道那死掉的女人拥有这幺崇高的地位,根本没有人去注意过那个女人何时出没在这个地方的、更不会有人注意过他身边有谁是可能杀死她的可疑人物?
当然尔,这件事就像把石头丢进大海那样深深的沉入了那无人可以求援的深海中,毫无回响。而那张像是敷衍了事般的悬赏告示,还在告示牌上飘着。
『发现枫叶铁烙!
若有发现可疑人物,悬赏通知。
枫纪年 一百二十三年』
站在告示牌前,是一个留着一头俏丽黑色短髮的女孩;呼吸有点急促、心脏也跟着跳动着……
是芮妮,那个帕尼尼精品店的老闆娘。
站在那悬赏告示面前,心脏好像有点喘动,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像那些人一样对那女人毫无印象,当然是因为她曾向店里订製了一只花瓶、更当然是,当天她种种令人不舒服的行径更是印象深刻……
可能也只有芮妮还记得、曾经出现在那女人身边的可疑人物……那个男人,芮妮还深深的记着那男人的模样。
虽说那男人的外貌的确是会令人多看几眼的容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一眼瞬间的容颜记在脑袋中的;但为什幺,芮妮对这个男人却非常的印象深刻呢?
而是因为几天前她看见了那个男人。
就在女人被杀后的第十三天,是在维多利亚港口附近。
那天,没记错的话,芮妮到港口附近的船屋去查看一些预计要抵达的舶来品货物,但就在她尚未踏进幢屋之前,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眼熟的身影。
就是那个男人,那个长相不俗、神色中流露出一股魅力的男人;而他的手上还搭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状似亲密的、朝着船屋后方的小径上走去。
就是那个男人,那个长相不俗、神色中流露出一股魅力的男人;而他的手上还搭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状似亲密的、朝着船屋后方的小径上走去。
是那个男人?那个不久前才死亡的那个女人的伴侣? 因为芮妮还记得,那天她才跟麦特讨论着这样外型不登对的情侣的事;但不久前才死亡的另一半,现在竟然能谈笑风生的勾着另一个女人?
太诡异了?甚至是说………太奇怪了?
好奇心、驱使着芮妮的脚步……虽然她明明知道那女人是死于枫叶铁烙,就代表这是一件根本不该插手的事情。但不知为什幺……她的脚步就是不听使唤的,想要跟上去……
就这样,尾随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船屋后的小径旁。她看着那小径旁唯一的一间木屋,短短的木造阶梯,那阶梯上的木门传来隐隐的谈笑声……
不知原因为何,此刻的芮妮内心竟然不觉恐惧,心中反而跃升起一股兴奋感?
一定要赶快跟麦特说这个消息!
她跨开脚步、开始往回奔跑,跑到那间绿色砖瓦砌成屋顶的小屋。
门口招牌大大写着「帕尼尼精品店」。
时候还非常早,也还不到开门的时间;而平常的芮妮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进店里,更何况今天是星期三,也是货物进口的时间、所以通常会是在她确认完货物过后的几个时辰,才会準备进来开店。
所以这时间,门窗紧闭,是再正常不过的;而麦特在周三通常也会睡得特别晚,所以这时间的「帕尼尼」、基本上只有麦特熟睡的身影。
芮妮喘着气、大概是因为刚刚奔跑的关係吧?白皙的脸蛋在双颊上漾着苹果般的红晕、看上去甚是可爱。带着兴奋的心情,熟练的将心型锁匙插进钥匙孔内,转动。
芮妮喘着气、大概是因为刚刚奔跑的关係吧?白皙的脸蛋在双颊上漾着苹果般的红晕、看上去甚是可爱。带着兴奋的心情,熟练的将心型锁匙插进钥匙孔内,转动。
「铃铃铃──」门上的小摇铃,响了。
那熟悉的摇铃声。
踏着轻快的步伐、从小跑步到停下脚步。芮妮的脚步停在从门口进来走大约二十步路之远的地方,那个位置刚好在麦特房间门口。
气息,依然喘动着;心脏的跳动,似乎还没回覆平静;脸上的红晕,还是尚存着;那双灵巧的大眼,就这样眨着、看着那映入眼前的一切………
很清楚,一清二楚。
那裸露的场景就这样深深映入眼帘。只见一个身子,缓缓的转了过来、看见那站在门口的芮妮、原本睡眼惺忪的同时、瞬间睁大了眼。
「芮妮!」声音听起来很惊恐、瞬间坐起身来。光着上半身的,是麦特;一如往常的,这个时间的确是他还在睡觉的时间,只是和平常不一样的事,一个身影,也跟着麦特一起、坐了起来……
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芮、芮妮、」麦特一脸惊慌失措看着芮妮、又时不时的转向看着身边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妳今天这幺早?」没料到,率先开口的,竟是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一头红色的大波浪卷髮,配上那带着艳丽气息的脸蛋,而她的脸上竟然露出讪讪的笑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芮妮的出现。
站在门边,只见芮妮的脸从吃惊,变成了不可置信。「丽亚……」颤抖着,芮妮不相信的、喊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芮妮颤抖着、她不知道该用什幺样的情绪来反应?而似乎应该有所反应的身体,不晓得为何,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在她眼前这个叫做丽亚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跟麦特的同学。
是那个拥有无数追求者、她的美,是无庸置疑的那种;而身上总是散发一股充满奇特气息的魅力、甚至是被全校男人票选为最美女人的殊荣。
而这个女人,竟然就跟自己想要守护一辈子的男人,这样一丝不挂的躺在同一张床上;更讽刺的是,这个女人竟然一点羞耻的感觉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用那种嘲讽的态度面对着?
而这个女人,竟然就跟自己想要守护一辈子的男人,这样一丝不挂的躺在同一张床上;更讽刺的是,这个女人竟然一点羞耻的感觉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用那种嘲讽的态度面对着?
为什幺?
到底是为什幺?
《第三回》
站在原地、 芮妮的脑袋始终没有理出一个答案来?令她不懂的是,总是中人目光焦点的丽亚为什幺会和麦特有关连呢?而且为什幺连她仅仅拥有的男朋友也要抢走?甚至还一点自尊都不留给她。
「芮、芮妮、妳……」此时的麦特、似乎想要解释些什幺……
眨着眼,芮妮看着一脸傲气的丽亚、再看到麦特竟然连解释都说不出口的表情……
那动弹不得的身体、终于肯移动了……转过身、她逃开了……
说逃,已经是很勉强的措词了。
一个瞬间,和麦特一起的几些年,化为乌有;而那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的一切,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被侵占了。那自以为的一切,就狠狠的被挖空了,就好像生活重心被掏空一样。
原本该是自己的,都已经不再是完全属于自己了。
原本该是自己的,都已经不再是完全属于自己了。
※
这天,芮妮从白天走到夜晚,身边从人声鼎沸到寥无几人、从艳阳高照到月色缓落,就这样一个人在维多利亚港口晌晃着。
这天,芮妮从白天走到夜晚,身边从人声鼎沸到寥无几人、从艳阳高照到月色缓落,就这样一个人在维多利亚港口晌晃着。
脚步、变的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管心里是不是还有什幺感觉?她只知道,脸上的泪已经流了又乾、乾了又流;而心脏已经分不清楚是疼痛、还是心痛了……
像个游魂般晃蕩着,当她回过神来之后,她停在白天那个令她雀跃的地方。
船屋后的羊肠小径;那栋木屋前。为什幺走到这里来了呢?其实根本不知道?期待吗?是不是期待看到那个男人?
因为,假使那个男人真是那个杀人兇手的话,或许还可以拜託他一刀刺死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幺痛了呢?如果他是一个杀手的话、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应该可以轻易的答应吧?又或者是,直接请那个人去杀死那两个不要脸的男女呢?是不是更乾脆一点呢?
芮妮的脑袋、就这样一直绕着一些可怕的想法、那些堕落的、阴晦的想法……
呆晌的,芮妮就是这样站在那小屋前,一动也不动的。
只是没一会、那漆黑的夜中,小径旁的楼梯上出现一抹黑影,黑影很高大,从楼梯上跃驰而下。速度非常的快,快到几乎很难掌握他的移动方向、快到可能几乎下一秒就会跑的无影无蹤了。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不用一分的时间,他就会消失在这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小屋前了,只可惜,那个黑影没注意那呆站在楼梯边缘那个伤心的身影。
就这样、被绊倒了。
就这样、被绊倒了。
「噢、」一阵男人的低吼。
「呃、」一声女生的疼叫。
几乎是同时发出一阵低呕。
当瞳孔适应了月色,那面容明显出现在彼此眼前。真的是那天的那个男人,那个微笑着挽着那个邻国之女的男人。
「……你!」芮妮惊呼的、发出了声音;在这仅剩海浪拍打声的港边、显得特别清晰。
即便芮妮早就有準备会在这边遇到那个应该是杀手的男子,只是真的再看见他、甚至和他四目相交的时候、却还是令人感到惧怕。
只见那个男子,用很快的速度、伸出手、摀住芮妮的嘴巴;瞪大眼睛着。
「闭嘴!」一声狠劲十足的恐吓、配上刻意压低的语调,那低沉的嗓音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呜、唔……」很惊慌,芮妮被摀着嘴、但却想说些什幺。
「再出声我就杀了妳!」态度冷血至极,就像一块没有血色的铁一样,但不可否认,这低沉的嗓音很是迷人好听。
「呜、唔……」很惊慌,芮妮被摀着嘴、但却想说些什幺。
「再出声我就杀了妳!」态度冷血至极,就像一块没有血色的铁一样,但不可否认,这低沉的嗓音很是迷人好听。
杀了我?他说要……杀了我吗?
忽然,刚刚还悬在芮妮眼中的惊慌,消失了……
举起她显得颤抖的双手,毫不犹豫的掐上那男人摀着她嘴巴的那只手上;好冰冷,那纤细又脆弱的双手,冰冷的颤抖着。
被芮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吓着,那男子先是发愣了一下,随即又低声咆啸。「放开!」很兇狠的语气。
「……呜、阿、」嘴巴被摀着的芮妮似乎想说些什幺。看着那想要表达什幺的芮妮,那男子脸上露出狐疑,只是竟然真的鬆开了他的手。
「咳、」咳了声,喘着气,芮妮脸红着、眨了眨眼。「你、帮帮我、」芮妮眼神露出了恐慌、看着眼前那个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杀他灭口的男人、「我不会指认你、但是、帮我杀了、杀了他们、」
看着脸已经胀红的芮妮,那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毫不留情的、将娇小的芮妮一把推到后方的土墙上。因为忽然被推向墙壁,背部与墙壁发出一个不小的撞击声响。
「妳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谈什幺条件?」男子忽然靠得芮妮很近、几乎是整个脸要贴上她,而口吻依然很兇狠。忽然被这样粗暴的对待、那狠狠撞上墙壁的背还有点隐隐作痛。
但还是强忍着颤抖的声音,芮妮继续说着。
「求求你……我、我给你钱……」芮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声音变得非常急促。「我给你钱,拜託……你帮我吧……」声音也跟着哽噎起来、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芮妮掐上那个男人的手。「……拜託、我好痛苦……」忍耐着,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看着眼前这个颤抖到连话都说不好的女人,那男人,原本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似乎流过一点点的暖流……
他认得这个女人、不、应该是说,过目不忘是他很在行的能力。眼前这个女人,的确就是半个多月前在那间舶来品店见到的其中一个女人;但眼前的女人,跟半个多月前看见的那个拥有开朗气息的女孩,实在是差异太大了……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苦苦哀求她的女人……那绝望的、痛恨的、甚至说很之入骨的一举一动看来……大概,也就是那个状况了。
「三十金,我杀了他。」冷漠的、男子说着。
芮妮,缓缓抬起头,她看着那个似乎给了他回应的男子。
那冷的像冰一样的眼中,露出一丝无法理解的神采。只是在此刻,对芮妮而言,就像是看到曙光一样;这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色,对这个时刻的他来说,就像救世者一样。
虽然此刻的芮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致那对男女于死地,但现阶段来说她那被愤恨给遮蔽的心灵也想不了那幺多。杀了他们、或许是可以让自己这快要窒息的心灵得到一种救赎的方法吧?
至于三十金,这一年多攒到的钱,也绝对够付这笔帐了。
看着芮妮那充满犹豫又几乎要丧心病狂的表情,男子瞇起双眼,看着那几乎变成另一个人的女孩……他鬆开了手。
转过身,仅落下了一句话。
「两天后,午夜一刻,南方工地交钱。」没有给芮妮反应的时间,很快的,男人消失在黑暗中。
剩下还在独自颤抖的芮妮。
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空气。
同样的一片海,吹来相似的气息。
原本以为的天真美丽,却总是被背叛过后,才能知道现实那幺真。
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
把这些让我难过到足以致命的那些丑陋。
通通毁灭。
《第四回》
午夜,离一刻还有一点时间。
南方工地,那是一个位于三叉路后要进入堕落城市前的一处地方。而这边是之前政府打算兴建的区域,但最后莫名的荒废后、逐渐变成了只聚集宵小甚至没人敢靠近的荒废之地。
这是芮妮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因为再继续往前走过去就是堕落城市了,那堕落城市是一般人绝对不敢靠近的地方。即便现在她脚踏上的只是那南方工地冷飕的地面,她也感觉的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上吹来。
也因为这接近夜半的时分,这地方更像一个会闹鬼的废墟。就连轻轻踩在这几乎快要瓦解的钢筋条上、还会发出隐隐作响,总之只能用恐惧来形容芮妮现在的心境了。
但,不能怕,没什幺好怕的。
这般的、芮妮这样跟自己说。
如果没意外的话,现在丽亚应该已经完全的佔据了那间小店了吧?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大方的将她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佔为已有了吧……那麦特呢?是不是也正开心的和她说着我这傻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蒙在谷底呢?
真是,蠢的可以了……自己……
很痛阿……那心脏的位子,好痛阿……
瞬间,在芮妮背后有一阵微风吹过,身体,不自觉得颤动了一下。而一个黑影,就在下一刻,出现在芮妮面前……
是那个令人发寒的男人,出现了,而他的出现,也就表示芮妮也即将成为一个买兇的杀人犯。
只剩月色照耀,那男子小麦色的肌肤在洁白月色下更显得平滑。
他的嘴角发出讪笑。「还真的出现了。」就像是讽刺似的,这幺和芮妮说。
撇起小嘴,感觉自己有点被看轻的芮妮,一把将抱在手上的钱塞进男子的身上。「我、说到做到!」
「要我帮妳,就要听我的。」拿着钱,先是瞥了芮妮一眼,嘴角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芮妮点了点头,反正也管不了那幺多了,想到自己投身热情这幺多年的人事物,却在一夕间被背叛与抢夺,这是何等的不堪啊!
只见男子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就走。
芮妮慌忙的拉住了男子,等、等一下!就这样走了吗?
「放开!」兇狠的,男子甩开芮妮的手。
「我怎幺知道你会不会骗我……」芮妮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男人,眼中充满了不安的说着。
「不相信我就把钱拿回去!」说完,男子便把钱丢回给芮妮。
又撇起小嘴,芮妮又将钱塞回给男子,她看着那个男人。
是阿,现在不相信他,还可以相信谁呢?被骗又怎样,顶多就是比死还痛苦一点点而已;可是如果他能够帮我,心灵,或许还能勉强得到一些救赎?
「起码…告诉我下一步是什幺吧…」心脏有点跳动,芮妮看着眼前的男子。
「等我消息。」拿了钱,男子又转身走掉了。
站在原地,芮妮看着那男子渐渐远离的身影……忽然芮妮在这寂静的废墟中,大声喊叫了声!
「我是芮妮!你呢?」芮妮的声音,在这片空灵的夜里回响了。
一阵沉静,只留下男子快到几乎听不见脚步声的身影,消失在那片恐惧之中。芮妮傻傻的笑了一下,为什幺要自我介绍呢?这样子不是太危险了吗?对方是个杀手呢……
◇
翌日,阳光浓烈般刺眼。
维多利亚港口依旧的繁华热闹,港边那块斑驳的告示牌上,一张张传单已经淹没了几星期前随意发出的悬赏通知。
当然,那个倒楣的邻国之女,已经全然被遗忘了;还有那个被遗忘的老闆娘。
「帕尼尼」精品店,还是照常营业着,只是老闆娘变成了一位留着红髮的艳丽女人。路过的人总是会穿凿附会些闲言闲语,这些话,不留情的就落入了耳边。
芮妮脚步停在店的门前。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着,看上去稀鬆平常,只见芮妮停在「帕尼尼」的门口不前。低着头,双手紧捏着。
自己为什幺又回到这间店的门前了?还有什幺事情需要再确认一次的吗?或者是,昨天看见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梦而已吧?麦特、不会这样对自己吧?还是、一切只是丽亚和麦特的意外罢了?事情,或许不到要至他们于死地这样糟糕吧?
芮妮,紧捏着手,各种藉口一直绕在她绪乱不开的脑袋瓜里……
「咦,这不是芮妮吗?」原本低着头的芮妮,她的后方,出现了一个声音唤住她。抬起头往这声音瞧去。
映入眼前的,是那头令人看了有点闪着光泽的红色髮丝,还有那细柔到有点刺耳的甜美声音。
「丽…丽亚…」看着丽亚,芮妮声音显得有些薄弱、甚至可以说是,胆怯?
「怎幺站在这?怎幺不进来坐呢?」一脸无事般的,丽亚竟然对着芮妮发出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甜美笑容。说完,逕自地拉住芮妮往店里走去。
铃铃铃、
摇铃,响了起来;门,开了。
「芮、芮妮?」麦特见着被丽亚拉进门内的芮妮,静止了他正在盘点货物的动作。
「我看芮妮一直站在门外,所以拉她进来坐坐啰──」只见丽亚不急不徐的走到麦特身旁,并亲密的靠在麦特身旁,用娇柔的语气说着, 随即并露出一种不寒而慄的微笑。
「这里妳也很熟了,干嘛害羞呢?」边笑着说,丽亚拨了自己的红色捲髮。
芮妮低着头,手颤抖着、是握紧着拳头颤抖着。
为什幺要这个样子?我明明还很努力的帮你们想了很多理由,可是为什幺你们却拼了命要让我难堪呢?
到底是为了什幺要这样子对我?丽亚就算了,毕竟芮妮和丽亚即使是同学,但情谊也很薄弱,但是,那个男人呢?
麦特就傻站在丽亚旁边,即便丽亚这样子讽刺的嘲笑她,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跳出来帮自己反驳,一句都没有、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这个男人,真的是爱着她多年,和她共同筑梦未来的男人吗?
「够了……」芮妮看着那个熟悉的脸蛋,眼泪,毫无预警的迸出眼眶。瞬间转过身体,奔出了门口。
门上的铃铛声,持续的铃铃作响,就像是在为不再属于这的女主人出气一般,门,也咿呀阖上了。
奔出门的芮妮,不晓得脸上布满了什幺?因为原本外头晴朗的蓝天,不知何时变成黑云压压的大雷雨?那斗大的雨地落了下来,打在脸上、身体、
好痛、好痛……
芮妮奔跑着,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要去跑哪里?只是一直跑,任凭她脸上的泪水与雨水混杂着、混杂到分辨不清了。
她终于了解,最心痛的绝对不是至他们于死地,而是想就此结束自己生命。
只要没有了心跳,心脏就不再痛了吧?
是吗?
维多利亚港口边,大概是这场突如其来大雨的关係,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仅有因为涨潮的海水而左右剧烈晃动的大船停泊。
芮妮那狂奔着的脚步,终于在这港边,停下了脚步; 已经淋到浑身湿透的她,跪坐在地。脸上的泪从未停过,就像要把刚刚所受的怨气随着泪水吐出来一样,她嚎啕大哭,但她连哭声都被轰轰作响的雷声盖过了。
是不是连老天爷都不让我有宣洩的权利呢?
如果我自以为的爱情,都可以被背叛,那我到底还期待些什幺呢?本来以为是一辈子的一切,现在却变成一滩被人嘲笑的死水,所以到底有什幺样的理由可以活呢?
父亲、母亲,让我去找妳们好不好?
我已经难过到无法呼吸了。
我真的──呼吸不下去了──
原本跪坐在地的芮妮,似乎停住了脸上的泪水,但身子依旧在抽动着。原本倚靠在港边的她,站起了身,毫不考虑的。
往那汹涛的海水,纵身而下。
雷,打了下来;雨,依旧下着。
《第五回》
霉臭味……好浓的一股霉臭味。
好不舒服。
皱起了眉头,眼珠子在眼皮里转动,左右来回地晃动着。好像……快不能呼吸了,这种难闻的气味,是从未闻过的。
谁来捏住我的鼻子?
天啊!
倏然起身,一个身影,伫立在这阴暗的空间中。
是一个女孩。
一个或许已经被世界遗忘的女孩……
芮妮。
这里是地狱吗?自己……还活着吗?芮妮想要伸出手,感受自己是否还存在着心跳,才发现自己手臂根本完全无力,别说举起手,她连动都不能动。
经过几秒的挣扎,她显然放弃了。
瞧了瞧她身处的这个黑暗角落。
很明显是一间屋子,屋里除了一支已经融化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白心蜡烛外,没有其他灯光来源;底下坐着的,应该是一张床没错,而身上盖着一件摸起来有些粗糙的布料。
就当芮妮还在观察身边景物的时候,在黑暗的另一处角落,出现了一种不知名的声响。
啪搭、啪搭──
像是拍击翅膀的声音。
忽然间,一个巴掌,往芮妮脸上打了下来,身体整个往床上瘫倒。
一个熟悉且令人战慄的身影,出现在这烛火照映的微弱光源之下。
是那个男人, 熟悉的冷漠脸庞、读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
「谁说妳可以死的?」那个男人用一种低沉且好听的声音斥责着芮妮。
手依旧使不上力的芮妮,脸上因为刚那一巴掌,发出了微微红晕。身体瘫软在床上,开始感受到微微的麻痺感。只是下一秒、眼泪缓缓的从芮妮眼角落了下来。
「谁说妳可以哭?」看见这样的芮妮,男子依旧用那种命令式的口气,说着。
「钱我不要了,你杀我好了……」静静的,芮妮用虚弱的声音说着。眼角的泪,持续的迸出眼眶。
「这女人真烦──」口气中透露出不耐烦。那名男子随即转身,又消失在烛光下。
屋里,又剩下芮妮一人,啜泣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在这屋里迴荡着。
不知不觉,芮妮睡着了,直到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与其说是阳光,不如说是比那黑暗再明显一点的光源罢了。因为屋内完全没有任何明亮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老旧的阴沉感,而那股霉味,依然存在着。
张开眼睛,芮妮爬了起来,手臂好像稍为能够出力了。不知道是哭了太多?感觉眼睛好肿,都快要看不清楚身边的东西了。
眼神,望向了窗户外头,除了被一堆烟尘盖住的大楼之外,似乎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景色的东西。
眼神恍惚着。
掀开了身上的粗糙布料,仔细一看才发现身上盖着的,其实是一套窗帘,铁灰色的窗帘,连挂勾都还勾在窗帘上面,再看看旁边窗上的铁架摇摇欲坠,看样子应该是从上面扯下来的。
下了床,芮妮的脚踩在地板上,好像有一种不真实感、就好像很久没有走路的感觉?踩着不稳的步伐,在屋内走来晃去,随处的摸摸屋内的东西。
摇晃的桌子、老旧的吧檯,上面布着厚厚的灰尘;吧檯旁有一面小小的镜子,就悬挂在那墙面上,但上面依旧是布满灰尘。
随手擦去镜面上的灰尘,而映照在镜后的容颜,似乎……有些些令人诧异?
惨白毫无血色的肌肤,一头恤乱的黑髮,浮肿的双眼,还有那凹陷的双颊。这跟之前那个甜美可爱的芮妮,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自己吗?芮妮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副模样,的确就跟掉进地狱里受过酷刑没两样?又髒又乱………怎幺会?短短的时间、自己怎幺变成这副德性?
看了看吧檯上的旧曆,已经泛黄的不像话,时间是停留在十年前的二十一号。
所以现在是什幺时候了?
芮妮眼神涣散着,她踏出了这个大屋,屋外竟然比屋内还要晦暗。
她看了看头顶上的招牌,只剩下酒吧两个字了。往外走,一路上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些人看上去眼神涣散,而有些人会对着芮妮叫嚣,但却也仅止于叫嚣。
难道,这就是堕落城市?大概吧?还有哪个地方会比这边可怕的?
但再怎幺可怕,也比不过一个没有心的人可怕吧?
所以,她并不害怕,只是一直走着。
身上穿的,是她那天抱着必死决心跳海的衣服。原本是一件朴实的连身白色洋装,现在又旧又髒,还有一些黑霉附着在上头,身上也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不晓得走了多久?没有穿鞋的小脚已经磨到破皮流血了。
她从没一处明亮的堕落城市,走到了一处最熟悉,也最伤心的地方。
维多利亚港口。不知不觉的,当她回过神来,她又站在「帕尼尼」前面了。「我怎幺……走来这了?」好像有点慌张,芮妮不解自己那反射意识竟然让她再次来到这块伤心地。
正当她準备转身逃跑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整身扛起。像扛瓦斯一样,芮妮娇小的身子,蜷在那高大身影的肩上,晃动着。
是他。
那个无情冷血的男人。
「就凭妳这个髒样还想报仇?」那声音毫不留情批着。
「你──你想干嘛──」想挣开男子的芮妮,一直在摇晃着,但男人的力气,怎幺是芮妮一个女孩子可以挣脱的了的。
任凭芮妮大声喊着、那男子,也不顾路上行人的目光、快速的离开了这店门口。
碰! 啊!
一声碰撞,一声尖叫。
「噢……」芮妮被男子从肩上丢了下来,身体整个撞上那木质板的地上。芮妮倒坐在地板上,看见左右各一排约十几人,穿着整齐,齐声附和这名男子。
「大人。」站在最前端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恭敬的对那男人行了个礼。
「照我吩咐去做,两个小时后我再来。」简洁的,那男人交待完,一个转身离开了这大厅前。
「小姐,先随我来吧。」那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扶起了芮妮。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芮妮,揉了揉因为刚被丢下,撞到地板的手。
一脸充满疑惑。「请…请问…是要干嘛?」
「帮小姐您打理乾净。」打理……乾净?芮妮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原本应该白净无暇的手臂,上面除了汙垢满布,还有一些海盐结晶,可能是那天在港口受海风吹袭所致。身上还散发出浓烈臭味,像是有点发霉般的味道。
心生尴尬的芮妮,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来吧大伙,时间有限!」芮妮就这样,在十几个僕纵的拥护下,进了浴堂。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準时的,那房子的木式拉门大力的被拉开,那个一脸冷酷的男人,站在房子的大厅。
一米八的高挑身形,身上一袭黑色西装,与他那小麦色的肌肤成为一种相衬的对比。今天的他似乎跟平常的穿着不太一样,好像特地盛装打扮了一番。
但不变的,还是那种命令式的语气。「不是说两个小时吗?」微微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神藏不住那难以抵挡的魅力。
「小姐她就要出来了。」那位穿着和服的女人,恭敬的对男子回报。
此刻,走道右侧的木门被拉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只见那总是一脸冷酷的男人,总是深皱的眉头,似乎稍稍放鬆,而总是那附肃杀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了。
站在男人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芮妮。但这个芮妮,跟两个小时前那个骯髒、面黄肌瘦、看上去像是从垃圾堆爬起来的噁臭女人不同。
经过一番洗净,还原了那原本白皙洁净的肌肤;脸上的红润也因为澡堂的热气燻腾显得红润;那本就灵巧的美丽双眼,上了淡妆,更加凸显那精緻的五官。一身淡粉色的丝绸上衣,佐纯白色雷丝滚边,抛抛的公主荷叶袖,还有那即膝的蛋糕短裙,以及一双漆皮的的高跟鞋,上头还镶着三颗小珠宝。
这一身装扮,让原本看似平凡无奇的芮妮,也抵挡不住自己本身那独特的美丽。
「怎样……很奇怪吗?」看着半晌都没说话的男子,芮妮有点紧张的询问。只见这时,原本呆傻的男人,回过神,回复原本脸上的肃杀。
「多嘴。」没头绪的兇了一句,那男人不留情的牵起芮妮,往拉门外走去。
一点都不温柔。与其说是牵着芮妮的手,不如是说用着蛮力拉着。
但芮妮也不敢说痛,她知道不管她说什幺,眼前这个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家伙才不会搭理。而他抓着芮妮上了一台马车,那是停在房子外不远的马车。
有质感的木质车体,看起来就是贵族的坐车。坐在那软绵的坐垫上,芮妮有一点做梦的感觉。为什幺不久前自己像个流浪汉?现在却变成一个千金小姐?
她也不懂,坐在她身旁这个男人在搞什幺鬼?
《第六回》
从上车后,一直很安静。
芮妮的眼神一直瞄向眼前那个男人,而那男人也没有指示下一步是要做什幺?所以,芮妮只是盯着他看……那刻意打扮过的西装笔挺、髮型也梳成较正式的造型、而一种难以令人忽视的傲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看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
「要看到什幺时候?」冷冷的,那男人忽然开口了。
芮妮颤抖了一下,眼神开始朝四处飘着。「嗯、没、是想说、你都没说话……所以……」
「妳……是我未婚妻。」这是男子在马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芮妮睁大了眼,看着那个男人。
什幺?没头没尾、他在说些什幺东西?未婚妻……自己怎幺可能会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的未婚妻?
嘶嘶──
马匹停了下来。芮妮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个男人拉开了马车的车门,站在门边,缓缓伸出手。「走吧。」脸上的神色和那前一秒那种冷漠完全不同……
「手给我。」看着眼前那个男人,芮妮轻轻的搭上,碰触的瞬间一股奇妙的微电流,窜过了她的指间……轻柔的,被他牵着,下了马车……
眼前,不是别的地方,就是维多利亚港口;正前方就是那道砖红色木门的地方,门前还是挂着那小摇铃,只是好像鏽蚀的稍微严重些。摇摇欲坠的招牌,上头挂着「帕尼尼精品店」三个大字。门口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看来这边的生意还是很好。
「为、为什幺又回来这里?」芮妮的声音颤抖着,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惊恐。
她怕,之前的事再发生一次;她怕,这次会不会连跳海的勇气都没有?那个阴影彷彿昨天才发生一样的嫌绕在脑海中、她这次真的没有信心能再承受一次……
就在犹豫的同时,那只拉着她的大手,轻柔的握着。那即使冷漠的手,却传来一道暖流,望着芮妮。「别怕,跟着我做就是了。」这种轻柔的语气,是芮妮不曾听过的。
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那难以抵挡的俊朗侧脸,有一种可以让人一眼就疯狂爱上他的特质。就在芮妮还反应不过来时,她被这男人拉着,走进了那令她害怕的店里。
「铃铃铃──」门上那个小摇铃,又铃噹作响。
「欢迎光……」一声原本应该顺利的欢迎词,就停止在麦特看见芮妮的那瞬间。
店不大,里头三三两两的顾客,但还是能清楚的从柜檯看到什幺客人进店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个美丽亮眼的女人,看上去又是雍容华贵的两个人,一进门也马上成了焦点。
那是谁啊?天阿、城里很少可以看见这幺般配的男女?之前好像没见过吧?咦?那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啊?好像是之前的老闆娘?
一些眼尖的熟客,马上认出了芮妮的长相,更别说是那个曾经一起的情人。麦特呆站在柜台前,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该向前去招呼?还是乾脆假装没看见他们?不过,就当麦特还在思考的同时,那个男人,牵着芮妮往柜檯方向走来。
「老闆,听说最近从南洋进了一只琥珀玉戒?」用一种低沉又迷人的声音,他用高出麦特半颗头的高度,询问着他。
琥珀玉戒?芮妮前不久才到港边去点交过货品,这一季进货的物品里从未听说什幺琥珀玉戒?
「琥珀玉戒吗?有、请您稍等一下。」麦特用一种细小的声音回话,转身跑离开了柜檯后方的房间内。
刻意将身体躲匿在那男人的背后,芮妮只是静静的待着,并用眼神左右瞧着店里,似乎不见丽亚蹤影……这也让她鬆了一口气。趁着还没遇见她、快点离开吧……芮妮摇了摇被那男人牵住的小手,小声碎语的问着。「喂,我们、我们还是出去啦、」
「安静。」但他对于芮妮的提议毫无反应,只这样浅浅的说了。
芮妮皱了眉头,随即,麦特出来了,手上捧着一只宝盒。「这、这就是最新进口的琥珀玉戒……」麦特一边说,眼神看向了芮妮。「要试戴一下吗?这刚好是……妳的尺寸……」一边说,麦特一边语气渐弱……
芮妮看着眼前的麦特,胸前似乎感受到一阵抽动……隐隐的,随即心中一阵酸楚……手,不自觉得又颤抖了起来。
「老闆……你怎幺会知道……我未婚妻手的尺寸?」那个男人用着一种冷咧的语气,质问麦特。
「阿?未婚妻?她、她是你的………」麦特似乎太惊讶连话都说不好、
那个男人瞇着眼,看着麦特,然后伸出手一把搂上了芮妮的肩膀。「这是我的未婚妻,有什幺不对吗?」
麦特眨着眼,他推了一下眼镜。「妳……妳这些日子消失不见……原来、已经找到结婚对象了……芮妮?」看来,麦特似乎不怕死的,直接喊了芮妮的名字……
「芮妮?妳们认识?」原本脸上的表情就够冷酷的他,露出的一脸疑惑,感觉更是令人战慄。「难道,他是妳之前说过的那个……『家伙』?」不可否认的,这演技真是好的一蹋糊涂。
「家伙?」麦特有点不敢置信,因为芮妮那个乖巧的个性,就算再痛恨他,也不可能把他称为「家伙」吧?
只见芮妮看着那男人的脸,然后有点害怕的点了点头。而那男人原本没有什幺情绪的脸,随即扬起了一个笑容。
从未看过这男人的笑脸......
「抱歉。」说着,那男人伸出手,抚了抚芮妮的脸蛋,「刚要进来时,妳就该先告诉我才对……」语气实在是温柔的可以。
芮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明知道他只是在演戏,但是心里……却感觉到一丝温暖?
「我、」芮妮的手,握在他的手中。「我、我无所谓………」一股力量,透过他的大手、传递到芮妮原本颤抖的手中。
那种力量,或许可以被称作是……勇气?
「多亏有他……」芮妮望着眼前的男人,从他那澄澈透明的眼中,看见自己。「我才能遇见你……」那个男人和芮妮深深的望着彼此……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一样……
「芮妮……」麦特皱着眉,看着眼前那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芮妮,似乎想上前说些什幺……
只是下一刻,那男人转头,瞪向麦特。「老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琥珀玉戒给我,你已经耽误了我的时间了。」
在一旁脸色已经铁青的麦特欲言又止的、随后又吐了口气……慌慌张的拿起一个那个宝蓝色的指盒。打开盒盖,里头一只看似平凡的玉戒,闪着琥珀色的光泽,那种褐黄中不失其风采,一开始看见这戒指不觉特别,但看久了,就会爱上它那种可以永久保存的深邃色泽。
「妳知道,琥珀这种温润的色泽,最适合妳。」那个男人拿起戒指,并轻柔的牵起芮妮的手,将戒指套入无名指上。
芮妮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戒指。她这辈子,还没收过这种高贵的礼物,她是行家,懂这枚戒指有多高价。
「还喜欢吗?」语气轻柔的看着芮妮。
抬起头,芮妮望着眼前那深邃的眼神,一行眼泪,无预警的流了下来。
「呵、奇怪了,怎幺会有眼泪……呵、」芮妮尴尬的低下头,随意用手挥去自己的眼泪。只见那男人伸出手,一把将芮妮拉进怀里,这也看得在场的客人们,脸红心跳的。
「笨蛋……」安抚着芮妮。「这有什幺好哭的?」
「没事、只是、只是觉得像在做梦……」语气还有点抽噎、芮妮试着控制自己那意料之外的情绪。
「好了、我们该走了、」说着,他从腰间丢下了一袋金币,那股沉甸甸的声音,撞击桌面。「这些应该够付了。」语毕,那男人拥着那还没停住眼泪的芮妮,準备离开了店里。
「芮妮……」麦特看着芮妮被搂着的背影,眉头皱的很、
店门前的铃声再度响起,门开了。
「我回……」只见一个女人推着门,站在门口。声音暂停在和芮妮交错的那个瞬间。
而被搂在那男人怀中的芮妮,看着那红色的长波浪头、依旧艳丽的身影。
丽亚……是丽亚。芮妮又不自觉的颤抖了……即便被那男人拥着。只是奇怪的是,这次的丽亚,不像之前那样……脸上表现出的,似乎有点诧异、……而且她的眼神,似乎盯住了那个还搂着芮妮肩膀的男人?
为什幺丽亚要看着这个杀手?
「可以借过吗?」只见那个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冷的看向丽亚。
这到是芮妮第一次看见丽亚的脸色这幺糟……而且竟然二话不说的,从那门前让开…… 那男人拉着芮妮,略过了丽亚,出了这个精品店的门。留下呆站在门边的丽亚,还有那柜台前脸色惨白的麦特。
铃铃铃──
门铃又响了、客人又上门了。只是此时此刻,老闆和老闆娘似乎没有心情招揽客人阿……而维多利亚港口,依旧热闹繁华,络绎不绝的人潮穿梭在这拥挤的港口。
什幺都没变,港口边的告示牌,早就被一张张的宣传单覆盖又覆盖。最上头的报导却显示着。
枫叶铁烙再现!
小心身边出没的可疑人物。
元纪年 一百二十四年五月初三
《第七回》
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从上车开始,完全没有交谈,只任由那华丽的马车奔驰着。穿过了那拥挤热闹的市街、经过了用红砖石舖成的步道、直到那木製轮转开始出现像滚地窟窿般的不稳时,马车才停下。
「下车。」语气,又变成像刀锋般的冷漠。
赶紧下车的芮妮,身边的景物已经变了。不是港口那片繁荣、而是停在通往堕落城市前的三叉路口。而那男人也跟着下了马车,对着那车伕使了个眼色,马车就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离开了。
结束了吗?这场戏已经结束了吗?这已经算开始复仇了吗?
「我、」芮妮想开口问些什幺、
「滚吧。」那个男人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冷冷的瞪着她。
「……滚?」芮妮有点不懂?「可是、就这样吗……我、那下一次……」正当芮妮想靠上去的时候、那男人反而一把推开芮妮。
毫无预期的芮妮,跌坐在草地上。
「我叫妳滚。」冷冷的,跟刚刚那个温柔的拥着她的男人,根本是不同的人。要说他有双重性格好,还是他真的太会演戏了?
说完话,他便转身往三叉路口其中一个指示牌方向走。那是一张生鏽破铁牌,上头刻着清楚的四个大字。
「堕落城市。」
而那个男人正转身同时,手臂却硬生生的被拖住,是那双纤细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妳!」他回过头,看着那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芮妮。
「我不走……」芮妮这次抢在他拒绝之前,放声吼出、「我要跟你……回去!」
只见那张俊朗的脸蛋皱上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
堕落城市这个一般人绝对不会想靠近的是非之地,一般人能平安的走出来已经够幸运了,这个家伙竟然还想再回到那?她到底有什幺毛病?
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回话,甩开芮妮的手继续往前走。而芮妮看着他的背影,芮妮放声大吼。
「我、我不想再回维多利亚港口了!我在复仇完成前、我想跟着你!」芮妮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你、你如果没拒绝我,我就跟着你了哦──」大吼完,芮妮惊吁的喘了两口气。
而在她吼完的时候,身影几乎要消失在那片黑暗森林里了……
但就像芮妮问的,他的确是没拒绝。
深呼吸了一口气,芮妮跟随着那男人的身影,奔跑进那个令她深陷不可自拔的世界里。
那一条看不见未来的复仇之路──
◇
堕落城市,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里头的人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游民,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但其中最令人害怕的,是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杀手集团。
传闻那是一个极为诡异的杀人集团。里头的杀手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杀人手段残忍,但却总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如何下手的。
即使连堕落城市里的住民,可能都不知道身边的谁是杀手?因为这些杀手的工作方式全都靠一个人连繫,就是拥有枫叶铁烙的主人。
这个主人,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更没有人知道,当初这个集团存在的目地到底是什幺?一切都是由执有那枫叶铁烙的主人做主,而如果是他们看上的目标,死亡是目的,但是在达到目的前,总会经过一些折磨人的过程……
所以那些尸体总是会有更是各样惨不忍睹的死法,这样呈现再是人面前阿……
说不定,就连那个男人,也是那杀手集团底下的其中一员吧?尤其是亲眼见过那个丑女人死去时的可怕模样,会更加确信的。
津津有味的,芮妮张着她灵巧的大眼,靠在堕落城市的三孔下水道前,听着一个男人说着故事,一个关于枫叶铁烙的故事。
「那……吉姆大叔,这里这幺可怕……又有杀人集团、你怎幺会来这个城市的呢?」芮妮讨趣的问着眼前这个留着络腮鬍、身材有些肥胖的男人。
「妳怎幺不问我会不会是杀人集团的一份子啊?」那个被称做吉姆的男人身上穿着水蓝色的运动外套,手中拿着钳子修理着那坏掉的一件皮手套。
「我看不太像耶。」芮妮一边笑着一边回答。
「这、根本是看不起我这胖子阿……唉,不提我也罢,说说妳吧,妳一个漂亮女孩怎幺会跟着那个怪家伙一起?」吉姆,似乎有意转移话题,问起了芮妮来到这里的原因。
「唉,不提我也罢。」学着吉姆的口气,芮妮这逗趣的举动,惹得吉姆哈哈大笑的。
今天是芮妮来到堕落城市的第七天,自从七天前她跟着那个男人回来这里后,就住在那酒吧里。但绝对不是跟那男人同居,因为自那天后,那个男人再也没出现过,就像蒸发般。
所幸,芮妮花了点时间,整理了酒吧,把陈年灰尘一次清除。
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地方、除了一道被锁上大锁的门、因为怎幺样都找不着可以开这个锁的钥匙、也只好作罢。整个酒吧里似乎没有厕所,或许就是那间锁上的门后吧?但芮妮在隔壁的废弃医院里找到了可以使用的厕所,所以到也无妨。
而当空闲无聊的时候,芮妮会找找附近的人们聊天,发现其实大家没有想像中可怕,他们只是被这个城市的谣传给阴险化罢了。
譬如吉姆,身型虽然看上去有点笨重,但他的手非常灵巧,常常会帮忙修里些皮件或工具等;另外还有住在酒吧楼上的老伯伯,似乎精通一些医术,开着一家看上去有点可怕的庸医诊所、但常常会送一些奇特药材给芮妮。
所以在这个万恶城市里,芮妮并没有感到传闻中的那般恐惧。
「对了,吉姆大叔你知道那个怪家伙的名字吗?」是阿,好像从来不曾知道那杀手的名字,芮妮根本不敢问她,因为结果想也知道是如何。
「他阿………没听他说过本名、但我们总管他叫达克鲁。」吉姆动着嘴边两坨肥肉说着。
「达克鲁?」芮妮睁着眼。「为什幺你们要叫他达克鲁?」
「哈哈、这是那个爱蒐集情报内拉说的、说曾经听他的朋友这样叫过他……」
「他会有朋友?」芮妮挑了眉毛,这大概是他听过最令人噗哧的一个消息了。
「反正内拉的情报当作参考阿……而且正好达克鲁的意思……就是黑暗阿、」吉姆哈哈笑着。
「达克鲁、黑暗………」芮妮一边述覆着。「Dark……」
一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男子……达克鲁阿、这样一来,这个名字,真的是很适合他了。想到这,芮妮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妳和达克鲁,是情人关係?」没头没脑的,吉姆看着芮妮的脸,蹦着幺一句话出来。
什幺?情人关係?
「大叔、您别开玩笑、这、」芮妮看着吉姆、捧腹大笑。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好笑。那个人既无理又一点都不通人情,把人当宠物一样使唤,又有双重人格,更何况,自己还深陷在刚失恋的时间不久,去爱上另一个男人?这真是一个笑话了。
吉姆看着这个淘气的女孩,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当初他把妳捡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他去捡了具尸体回来而已。」语气沉重般,吉姆把自己哪肥肿的脸塞进了身上那有点破旧的运动外套里。
「捡回来?」一点都不明白吉姆话中的意思。
「达克鲁都没跟妳说?」芮妮猛力的摇了头,因为跟达克鲁不要说聊天了,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而吉姆又像在说故事一样,说出了一段被芮妮遗忘的时间漩涡。
◇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原本就阴郁的堕落城市,更阴沉了。
只是那晚,吉姆没有因为大雨提早收工,继续在他工作的地方修着一双黑灰色的手套。
在几乎没有月色的情况下,一个庞大的黑影钻进了堕落城市的街道。是达克鲁,吉姆可以很明确的说。因为在堕落城市可以速度这幺快的,只有达克鲁。而达克鲁手上,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后来才知道是个女人,而那个女人……
「我?」芮妮不解的说。因为一点印象都没有,仔细想想,芮妮甚至不知道她怎幺会在那间破旧酒吧里?
吉姆点了点头。「那阵子,我从没见过达克鲁这幺常出现在这里,在酒吧里进进出出的。」其实这段是听住在楼上的医生说的,因为从来没再和大家来往的达克鲁,那阵子似乎常常上楼找医生拿药、也请过他好几次,因为芮妮自那晚之后,一直高烧不退。
根本不知到过了几个晚上、高烧才终于退了下来。但从芮妮被救起那晚之后,却一直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直到一年后……
「一年?」听到这,芮妮惊呼。
「没错!就是一年!」吉姆点头如捣蒜。
所以、自己整整昏睡了一年?这……回想起来那天、醒来的那天……
的确,她醒来那天,身体沉的像快石头,似乎已经很久没活动过了般,原本俐落的短髮,却也长了许多。失魂落魄、到任由达克鲁摆布,让芮妮根本忘了自己身处在怎幺样的时空下。让她以为,不过就只是过了几天而已……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原来,我的心已经静止跳动一年多了。
不是死亡那种,而是死心的那种。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这是芮妮第一次去感受自己心跳。
噗通、噗通、
好真实,就像活过来一般真实。
噗通、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就像快要跳出来一样。
「你想死吗,吉姆。」一个令人发冷又有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
冷冽的,那个男人出现了,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达克鲁了。
还不等吉姆做出反应、惯性的恐吓完,达克鲁一整个扛起蹲坐在地上的芮妮,瞬间消失在这下水道前。
《第八回》
芮妮还来不及算有多快?转瞬间,他们已经来到酒吧里了。
「我的家……」看着那几近一尘不染的房屋,达克鲁那帅气的脸上缓且落下一滴汗。而蜷伏在达克鲁肩上的芮妮,虽然看不到达克鲁的脸,但他还是依然可以感觉到达克鲁此刻一定极为不悦、想语带轻鬆缓和些许气氛。
「不错…不错吧?我花了一些时间……整理乾净……你……」还不等芮妮说完,芮妮又被摔在地上。
这次没有太痛,感觉不是刻意摔下的,只是不小心鬆手了。
「帮你扫乾净还生气……」芮妮爬地板上爬了起来、噘着嘴,没好气的抱怨着。
「妳………」达克鲁的手撑住一旁的墙壁,背对着芮妮。芮妮拍了拍那件原本应该很高级的华服,但因为穿了几天,蛋糕裙上有些骯髒了,尤其刚刚又被摔在地板上,髒汙又更明显了。
「对了、要不要吃蛋糕,昨天内拉给我的。」似乎不理会达克鲁的无情,芮妮反而热情的装没事般。走到橱柜旁从橱柜,拿出一块看起来还算可口的蛋糕。捧着那块蛋糕,但达克鲁还是背对着芮妮没有回应。「你要吃吗?」
「药……」声音听起来有点怪异……只见达克鲁,拖着步伐,走到床边,然后……倒了下来。
「你是说要吃吗?」芮妮不懂嘴上说要但却倒回床边的这个举动?而正当他想回床边拉上达克鲁时,才发现,从门口到床边,一滴滴血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渲染开来,而这液体最初的源头,好像是来自于达克鲁。
整个人像是跪姿倒在床边,达克鲁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锵、噹、
那是玻璃盘子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你……你怎幺了?」看到这样子的达克鲁,芮妮根本不管那块摔个稀巴烂的蛋糕、赶紧跑到达克鲁身旁。只见血液,缓缓的从右方腰部滴了下来。那血红色的液体中,还参杂着些许深紫色的液体。「是血……你、你、」芮妮不敢相信、
「橱柜、绿色……药水、」微弱的,达克鲁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着。
橱柜上的绿色药水?是这样吗?果真有一罐用透明玻璃瓶装的绿色液体,就放在橱柜的最上方。
「这里……药在这里、」芮妮才说完,只见达克鲁鲁一把抢下了药罐,囫囵的灌着,就在他喝完最后一滴的同时,原本扶撑在腰方的右手,匡啷一声,垂掉在地,只见一个奇怪的东西,随着那放鬆的手掉了下来。
而达克鲁整个身体,一动也不动的,连刚刚的呻吟都没了,头靠着床沿,身体依旧呈现跪姿,双手瘫软在地。 站在后头的芮妮,这个情景可真是吓坏她了。「达、达克鲁……你不要吓我阿。」颤抖着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看着他那一动也不动的身体……
结束了吗?我的复仇才刚开始,就结束了吗?别……开玩笑了!
将达克鲁搬上床板,将他呈现成一个平躺的姿势,芮妮看着达克鲁的脸上还维持着刚刚的那股狰狞、但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芮妮的眼泪已经掩盖了所有的视线,怎幺可以在我才刚得知他是救命恩人的下一刻,就这样死在面前……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忽然一个起身,芮妮捡起地上的空瓶子,便往楼上跑去。酒吧楼上是一间药局,各式各样的药材这边几乎都有,而那位白髮苍苍的药师,大概就是目前可以救达克鲁的人了。
「这个阿……」仔细的雕琢着瓶罐。只见芮妮一脸紧张的,在一旁等待药师的诊断结果。
「似乎是假死之水。」斩钉截铁的,药师开口这样说。
假死之水?这是什幺东西?
根据药师说法,假死之水已经很久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了,浓稠的绿色液体,能够完全堵住人的心血气脉,封闭自己的身体,在体内运用自己精气调养。通常是身体上出现重大伤害,无法独身运气的人才会出此下策。
「顺利的话,在几个时辰他就会醒来,但如果无法在假死之水的药效退之前完成疗伤,便会完全堵死血脉,气绝身亡。」这……算那门子的答案阿?
芮妮垮下脸,对要药师了点头,便走回酒吧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应该说是毫无交集的两人,但却又这幺长时间陪伴在彼此身边。
坐在床沿,芮妮看着达克鲁看得出神,而达克鲁那俊俏的脸庞,正平静的躺在床板上。难得今日堕落城市有些许阳光,那光线透进窗边,将整座酒吧照的光辉璀璨的。而地上一块不显眼的东西,正在闪耀着光芒,那光芒刺眼极了,照射进芮妮的眼中。
看着那团光点,芮妮走了上去。
似乎……是个铁块?
大约一个手掌大小。那是一块很标緻的铁,被刻成了一片枫叶的形状,连纹理都刻的相当清楚,上头似乎还刻上一只像蝙蝠般的图腾。很沉,虽然不大块,但可能是因为是铁的关係,所以重量是有的。有些生鏽了,看起来应该是使用有一段时间了。
翻了个面,背后什幺都没有,只刻了四个小小的字体。
颤抖着手,那铁块不自觉的落出了芮妮的手掌心。
匡噹──
芮妮看着坠地的铁块,不可置信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转头看了那平稳躺在床板上的达克鲁。
他就像是个在沉睡中的美男子。阳光洒进屋中,他那小麦色的肌肤更显的光滑透亮,高挺的鼻樑,还有那细长的睫毛,怎幺看都是个会让人倾心的男子。
「达克鲁……」芮妮看着达克鲁。
眼神尽诉哀伤。
捡起躺在地上的枫叶形状的铁块,紧紧的,芮妮握在手中。想试图掩盖掉那铁块背后的四个字、那令人发寒的四个字。
──枫叶铁烙。
是寂寞吗? 所以你才会将那伤痕累累,甚至是毫无生命气息可言的我留在身边?
一年, 多幺长的一段时间啊!
一般人早就等不下去了,更何况我们只是见过两次面的主客关係。
是孤单吗?留我在身边,只是希望有个人可陪着你罢了? 最好是一动也不动的那种,不会吵不会闹,更不会揭发你是那块铁牌的执有者。
说说话好吗?
你已经这样好久了。
再不醒来,我就要生气了。
向来都是你在生气,你不可以这幺自私。
我还想在你面前叫你一声达克鲁呢。
我也想看着你用那一板一眼的表情说着「啰嗦」。
我还想继续啰嗦一下……
求你,好吗?
睡着了,芮妮在自己的泪中睡去。
就静静的趴在床边。
《第九回》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是堕落城市近年来天气最好的一天,好像经过阳光的挥洒,空气中原本充斥着的霉味、臭味都一消而散。
午后,斜阳西照。
光线已经透不进酒吧里的窗户了。
只见那原本毫无动静的达克鲁,眉间那浓黑的眉头皱了一下,接着,缓缓张开那双眼……
毫不思索的,达克鲁坐起身,感觉腰间一阵疼痛,似乎就是白天时那个一直滴血的部位。
顺手摸上了那伤口。
是纱布?腰间伤口上包着一大块歪七扭八的纱布,还有血色渗在上头。看着纱布,达克鲁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眉头皱着;眼神,移到了一个熟睡着的女孩身上……那个趴在床边睡着的女孩……
达克鲁看着她,只是一直看着……
似乎感觉到床板上的震动,原本沉睡中的芮妮,也惊惶起身。
达、达克鲁?芮妮眨了眨眼、因为坐在她眼前的,就是那个脸上永远冷冰冰的那个家伙。 下一秒、芮妮伸出了手、直接抚摸摸上达克鲁的脸庞,突如其来的、达克鲁的身子不自觉的抖动了一阵。
「热的…你是热的…」热的?听不懂芮妮的胡言乱语,达克鲁只是看着她像小兔子般兴奋、又活蹦乱跳般的在床沿边雀跃。
忽然一阵,达克鲁又感到腰际上的疼痛。「阿──疼吗?对不起,我不太会包扎,你等等,我去找药师来帮你。」才说完,芮妮準身準备往药师那奔去。
但那细小的手腕却一只大手拉住。
而那温热的手掌,将芮妮一个劲的拉回床边。还不等芮妮反应,只见她娇小的身躯,毫不留情的跌进了达克鲁的怀抱里。
鼻尖,随着这突来的拥抱,传来一阵奇特的香气?不晓得是从何而来的香气。而身体涌上一阵暖和,伴随着那身体的接触传递温度的拥抱。
完全无法反应,芮妮的身体就这样被达克鲁拥着。
「……」就连话都说不出来,芮妮就这样傻傻的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反正,当芮妮反应过来时,她奋力的眨了眨眼睛、「我……药师、你、」然后、完全性的语无伦次。
这时,他才鬆开了手,芮妮身体总算能动了。只见芮妮赶紧站起身来,看着那坐在床上的达克鲁。「……现在、我、你的伤口、」只见芮妮还是乱七八糟的说着话……
「别瞎忙了。」话一样简短,达克鲁说着。
说完,他便将自己的背靠着墙壁坐着,并将自己左边的床位空了一点出来。
「可是、我、」等一下、现在、现在到底是什幺状况?
「过来。」又是一句冷咧。
依旧是一脸死板,面无表情的,那是他特有的表情。虽然他不笑,但样子却有一种独特的迷人之处,尤其是他微微瞇起他那双眼,迷濛又深邃的神采,让人难以抗拒。
傻呆的,芮妮移动着自己那缓慢的步伐,她跨上床板,将她瘦小的身躯塞进那个足以容纳他一个人空间的空位上。
达克鲁背靠着墙壁,将自已头后方也顶着墙壁,微微向上抬了几度角。他闭着眼睛,似乎也不想解释他刚刚那种举动是什幺意思。看着依旧沉默的达克鲁,芮妮只能羞着她那红通通的脸庞,低着头,让寂静继续在这空气中流转。
阳光,已经快要沉得不见蹤影了,屋内昏黄的像是正在举办一场烛光盛宴般。
「我唱首歌要不要?」打破这场寂静,芮妮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妳安静就可以了。」达克鲁一点都不给面子的拒绝。
「我以前心情不好,母亲都会唱歌给我听,心情就变好了。」完全不管达克鲁的拒绝,芮妮自我的说着。
这次达克鲁没有再拒绝了,看来应该是答应了吧?
说起唱歌,芮妮本身就有副甜美得嗓音,但大家从不知道她会唱歌。芮妮看着闭着眼的达克鲁,稍微清了清喉咙,芮妮幽雅的嗓音,随着酒吧,传入了堕落城市里。
那是一曲轻舞幽扬的旋律,但并没有歌词,芮妮只是这样缓缓的、轻轻的哼着它。随着音符一阶阶跳动,音符那样绕樑,虽然只是几个小音节重複续唱着,但完全被芮妮那甜美的嗓音给驾驭住了。
这曲,好柔、好清甜。
缭绕在,这臭气沖天的城市中……随着夕阳完全没入,芮妮的歌声也画上句点。
「暗了,我去点个灯吧。」整间屋子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就是这样子说的吧。
「这样就好。」达克鲁的口气,明显的缓和许多。
达克鲁总是全身黑,住在这样黑暗阴郁的城市里,黑色,似乎就可以道尽他这个人。
像黑色般神祕、深不见底;像黑色般阴暗、冷漠无情。在黑色的环境里,大概是达克鲁觉得最自在的时刻,不用担心自己脸上的表情会被查觉;不用担心自己那隐匿的身分被发现;也不用担心自己那脆弱的心会被看穿。
好安静,就这样在漆黑的环境中,两个人靠着墙,肩与肩之间还有一点小缝隙区隔着。
月光,也不留情的洒进屋中,各洒在两人的左脸与右脸上。
那块紧紧握在手的的铁牌,就像感受到芮妮的紧张一般,特别冰凉。
「还我。」达克鲁,说着。
芮妮看了达克鲁一眼,他依旧闭着眼。将铁牌静悄悄的放在达克鲁的右手上,但芮妮并没有问什幺,只是静静的放回他的手上而已。
「说说话吧,妳不是很啰唆?」轻轻握上那枫叶状的铁牌,达克鲁的手上看得出许多伤疤。
「谁…谁啰嗦了…」小小声的,芮妮嘟着嘴说。
「呵。」轻笑了一声。
芮妮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在他眼前那个不苟言笑的怪家伙,竟然笑了,虽然是轻哼的一声。但这跟他在假装另外一人那种谄媚的笑不一样,这抹笑容,是可以直接打进心中的那种……
「第一次看你笑……」芮妮提着上扬的嘴角。
达克鲁并没有回答,只是很明显的原本扳成一直线的嘴巴,露出了一个微微的弧度。这会,芮妮也学着达克鲁鲁,将自己的头靠上墙壁。
「达克鲁…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试探着,这是芮妮第一次尝试在他面前叫着他。
「嗯。」允诺,达克鲁轻轻的回应着。
「下次如果要假死,先说一声好不好?」学起达克鲁,芮妮也闭起双眼。
「嗯。」依旧轻轻的回应。
是因为还附着伤吗?达克鲁今天晚上实在是轻柔到不像话。气若游丝的回应着,但却又不像平常连理都不搭理。
「我真的很啰嗦吗?」没脑的,芮妮问了一句。
「废话。」很确定的,达克鲁的回应。
「你很讨厌吗?」试探性的问。
「……不讨厌。」简单的,达克鲁鲁说着。
不讨厌……那为什幺每次总是会一直用嫌恶的表情说我很啰唆呢?芮妮在心中自我随意解读着。
「那……你为什幺会有那个……东西?」芮妮有点紧张的,看着达克鲁握在手中的铁牌。
「枫叶铁烙的主人。」冷冷的,达克鲁的回答好冷。
深深的,芮妮吸了口气;即便她早有心理準备眼前的这个男人,跟那可怕的杀手集团的关係、只是她没料到这个答案是这幺令人震慑。
他是,这个杀人集团的主人……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导者、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主导者……既然,他是个杀人维生的人……那又为什幺……
「既然如此,我跳海那时候,就让我死了不是最好吗?」芮妮看着达克鲁,心皱缩了一下。
「收了你的钱。」这样阿,只是单纯的不想白白收钱罢了吗?真是个有始有终的杀人犯。
「那…又为什幺一直等我醒来?」
「不能让妳死。」嗯,这算一个理由?
对一般人而言,若你只是不忍心一个人就这样死去而救她,那你只是出于好心。但你若愿意照顾一个不知道什幺时候会甦醒的人,那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除了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透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芮妮鼓着勇气问着。
但除了静默,达克鲁并没有回答。只是他张开了他的双眼,眼睛冷冷的,望着眼前。
「那……你刚刚、为什幺、要……把我、」害羞的,芮妮低着头断断续续问着。
「只是想这样做。」轻描淡写的,达克鲁看着前方,毫不考虑的回答。
什幺嘛!什幺叫做只是想这样做,你不知道我被吓死了吗?还一直在脑袋中想东想西的,害我根本不知道该怎幺做反应。
你竟然只是想要这样做?
哼。这家伙果然是这世界上最无礼、最无情、最讨厌的人。
就在芮妮独自生闷气的同时,肩上忽然靠上一个东西。那浅咖啡色的髮丝就这落在芮妮肩上,一股很柔顺的味道飘着。是刚刚那股跌进他怀里的清甜味道。
「达……」又受惊吓的芮妮,转头看往达克鲁。
没想到达克鲁就这样弯顷着身子,头就轻靠在芮妮的肩膀上。
「不要动。」命令式般,达克鲁的头就这样倚靠着芮妮。「一下子就好……」
芮妮看着达克鲁,胸口,好像……跳动着……
直到月色完整没入,旋律,又幽幽的响起,这寂静的夜里,伴随着这清甜的歌声。
今夜的堕落城市,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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