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台服(Blade Soul)》【短文】伪坦 (12/15更新最终段落完结)想一次看完的,还有没看的请早:3
更新时间:1605521449 | 来源:巴哈姆特
这里是刚结束地狱生活正在休养生息上浮的阿风。
很久没发文了,甚至产生了封笔的想法。
最近写着写着都会开始感叹,同时期一起出没的创作组都不见人影有些寂寞。
对了,由于这篇还没完全写好,所以算是先更新几篇来卡位的(欸......)
Word的统计字数已超过1w字但我还没想好怎幺收尾(群殴)
日后会再接续补上,尽力不让它断尾的,不断尾也是阿风自我要求之一。
只不过更新就不太定期了。
如果想说的等到全篇完结以后再来总结吧。
文中有部分窜改设定,穿凿附会处,请自行脑补 XD
本文下收:
第一段落:最弱的坦
「人是不是都会改变呢?」
我苦笑着问,这话似乎往往并不会用在好的方面。
「那你呢?改变了?」
听见对方意味深长的回问,我只能沉默地挂起笑容。
「你……还是不打算当坦吗?」
面对眼前的敌人,我踌躇着。
前进或后退,那一步都将通向不同的道路。
然而,能够让我毫不犹豫做出选择的人,却已经不在身边。
※ ※ ※
坦职,意味着在团队里承受伤害,主要吸引敌人攻击的目标。比起其他的攻击输出,坦职在团队里的应对进退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所以能够担当这个位置的人,也通常意味着肩负起更多的责任。
我是个失败的坦职,毋庸置疑。
即使比起别人拥有更多的职业优势,但我却无法发挥出相应的能力。
能够抵御大部分普通攻击,剑士所拥有的防御架式—格挡。
虽然不及拳士能够边变化步伐的反击来得灵活,可那屹立在原地招架不断迎面而来攻击的姿态,反而有时更让人来得心安。
听起来很帅气,但在我的手中却显得笨拙异常。
说到底,只是一个拥有坦职条件却无法发挥的『伪坦』罢了。
『喂喂,听说了吗?那个人之前因为没有架好格挡姿势,结果被範围攻击震飞出去,落了个嘴啃泥。』
『真的、真的!而且还是那种超.级.慢,只要有眼睛就能避开的那种範围攻击,结果因为他整个人都飞出去,所以节奏都因为这样乱掉啦。』
『哗,好逊!也太烂了吧。』
『还是别找他当坦比较妥当喔,让他在旁边输出的反而比较不会出事,这是经验谈。』
『所以要换成你坦吗?』
『哈哈,我是没关係,但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
『这幺弱的坦,最近很少看过了呢。』
即使当事人就在面前,他们也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意思。
这个圈子比想像中来得还小得多。
诸如此类的对话内容,在我耳边从来没有少过。
刚开始的时候难免会感到失落,但久了后失落的感觉也慢慢淡去许多。
若要说有什幺原因的话, 因为他们说的是事实。
要是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谣传,为了有趣而恶意中伤的流言蜚语,或许我还会觉得气愤。但如果对方说得全部都是实话,那气愤的理由便蕩然无存了。
因为是事实,所以没办法生气;因为是事实,所以只能够接受。
只能保持静默着在角落,冷冷地攻击着敌人,搞到来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剑士还是刺客。
其实我对于坦职是没有什幺特别的嚮往的,谁想要儘管拿去,我也不需要再多费心力去专注在招架敌人的攻势上。
但……
「欸!目标转移了,稳住!稳住!靠靠靠靠靠!」
我想他们真正害怕的不是敌人转移了攻击对象,而是转移的目标正好是我吧。毕竟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通常目标转移在我身上的时候,同样意味这场战斗的节奏即将被打乱的开始。
或许还是有点不甘。
虽然没有对于坦职的执着,但我并不允许自己在团队里毫无作为。
这种心情,真的很难拿捏。
不能不努力,但太努力又不对,那种绑手绑脚的感觉让人很彆扭。
而且有时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该不该为了他们拼尽全力,感觉自己只是个凑数、为了加速团体效率,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或许我的脸上还挂着微笑,但我的心底,却连一丁点笑意都挤不出。
※ ※ ※
真的错了吧。
既然没有执着,为何还要继续?
不是哪一次动作的失误,不是没有格挡到敌人的攻击,而是打从身为剑士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为什幺要站在这个地方?
不……甚至用这样的说法都太过抬举自己。
为什幺自己还有脸站在这个地方?
疲惫的感觉,并不是源于肉体,而是精神的耗弱。
于是,我把剑收进鞘中,喀的一声连自己的内心一齐敛起。
就这样了吧,不只是坦职,就连团队什幺的一齐捨去吧,独自一人又不会死、不和别人合作也不会怎幺样,与其在别人身边添麻烦,这样的结果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反正,本来就是个『伪坦』来着。
在从开始数起第一百次的团队失利后,我便悄然离开了人群的生活。
比起那些人们的惶恐不安,自己一个人的野外生活在各种意义上都显得让人省心得多。失手的错误不会带给谁麻烦,顶多只是多挨个几刀,还有钱袋里的资金增加得异常缓慢而已,说起来还是划算的。
没错,不会给谁添麻烦,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
就算这其中意味着自身的懦弱,我也甘之如饴。
因为我清楚这的确是相应的结果,即使这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希望。
剑士的剑法变化莫测,不同的人持剑所流露出的那分气息也各有所异。
我并不否认这样的说法,但在一个团队,在他人眼里,能够成为坦职的剑士并没有那幺宽广的选择空间。
很多时候,我会拿起最初从师父手中接过的那把修练用剑。
时间在剑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原本就已经失去锐利的剑锋,现在或许连龇牙犬的皮肤上都没办法划出切口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相当珍惜这把剑。
那不仅仅是师傅交给我最后的,同时也是我身为剑士最后的一丝信念。
最初把这把剑交给我时,是否也抱持了什幺期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或许会对我现在的表现感到失望吧。
从无日峰之后,我心中的恐惧从未停止。
不管是面对敌人,还是为了自己的队友挺身站出,我的心中总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那样的状况就会缓解许多。
没办法放下。
只要一个人的话,无论怎幺样都无所谓。
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不想带给任何人危险。
所以……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吗?
※ ※ ※
「那个……我们这里需要一个坦,可以请你帮忙吗?」
在我快要把那些事物都几乎捨弃时,银铃似的清脆声响,却又唤回了那些甚至还没有沉澱在心底的记忆。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徬徨的人们,我时不时会浮现这样的想法。
在迎风扬起的草原飞絮间,那只对我伸出的小小手掌,还有如花般的笑靥,对我而言包含了很多意义。
然而,当时的我其实并没有思考那幺多。
第二段落:莫名其妙的坦职请託
在我面前有两个相同的面貌。
正确来说,是相貌非常神似的两个燐族女孩。
不过,当这两副面容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并不是真的那幺难以分辨。
两个人嘴角弧度的方向,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异。
「等等啦!姐姐,这个人的传闻你也听过不是吗?」
「兰,这样说很没有礼貌。」
「可是……」
语调听起来轻柔地甚至不像是训斥,却让旁边另一个燐族女孩的态度产生了明显的变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用眼角的余光向我扫射过来。
从第一印象可以确认的是,对方并不对我抱持什幺好感。
「很抱歉,这孩子没有特别的恶意。」
拿着法杖的手握在胸前微微鞠躬,可以确认这位燐族的姐姐是位召唤师,只不过光是看到身边那只比她还要大上一圈身形的猫,大概只要不是瞎子大概都能够明了。
「不,我觉得妳妹妹说得对,让我当坦职风险太大了。」我诚实以对。
很确定自己到底有几两重,知道无谓的逞强没有任何意义,而我自己的内心,确实也极力在逃避这样的情况。
不料,眼前的笑容居然就这幺一凛,面色凝重地接着说道:「那个,或许这幺说相当不礼貌,但正是因为了解状况,所以才会来找你。」
「……什幺意思?」
了解状况,所以才来找我?
我不知该怎幺回应这句话,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像你这样的坦。」
「我这样……是哪样?」我绕着圈子打起迷糊仗。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说:「再说下去的话,就真的失礼了。」
背后的意涵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问下去比较好。
我的坦职做的有多失败,自己是最清楚的。但我真正搞不懂的并不是自己技巧有多差,而是为什幺他们要特意找这技巧特别差的我来帮她们担当坦职的位置。
「我们也有一些自己的问题得调整,所以需要找比较特殊的人帮我们。」
「问题是指?」
「关于这点,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种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的讨厌感觉是怎幺回事?
虽然笑容并没有从燐族召唤师的脸上褪去,但那层笑容下,我感觉到一阵难言的不安感。
「啊……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这样三人就行了,不需要凑满六个人。」
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补充,让人不禁汗颜。
看见对方一个春风满面的笑容,一个满脸怀疑的不耐,我只觉得莫名的压力山大。
是说我好像也没答应吧,为什幺他们就这样瞬间敲定下来了?我的意见呢?我的否决权呢?
「那幺,就拜託你了。」一个笑容又冲着我迎了上来,并握了握我的手,就做为已经就此签订合约的象徵意味。
是的,这状况真让人不安。
※ ※ ※
燐族姐妹不仅是相貌相似,更要命的是,她们俩就连名字听起来也相同。稍微年长的召唤师姐姐名为「岚」,而年纪较小的咒术师妹妹则是「兰」
「呃……岚?」
「嗯?」「干嘛?」
就是这样,只要我一个不小心叫了名字,两个人都会回头。
不知该说到底是默契太好,还是她们故意在跟我闹着玩。
虽然她们没办法从我的称呼中区别出我到底在叫谁,但我倒是可以从她们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明确的判断出谁是姐姐,而谁是妹妹。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担任她们的坦职位置。
那是岚向我提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请託。
撇开我的坦职能力和只需要三个人组队这两点,如果只单凭这一个要求来看的话是没有什幺值得奇怪的地方,最多就是在整体的流程中需要花上更多时间和心力而已。
只是就如同岚所说的,光是在第一场战斗中,我就很快发现了问题。
由坦职开始攻击拉住敌人注意,这本来是相当基本的先手,结果在我还没有开始向前冲锋之前,已经先见到了一只黑色巨龙从我头顶掠过。
「我靠!」
真的在耍我吧!?
咒术师具破坏力的招式象徵──爆魔灵。
一个响指弹起,扬起的气势甚至足以颳起一阵小型的黑色气旋。
但这种程度还没有办法完全吞噬敌人,只会造成另一个绝大的麻烦。
「喂!还愣在那里做什幺?快把他拉走啊!」
「你他喵逗我玩的吧……」
就连敌人都追不到,仇恨怎幺可能拉得回来?
「行不行啊你!」兰就算被追着跑圈圈,叫骂的气势依旧不减,即使现在的我很想给她甩上一句「活该。」
「不行。」我很诚实的回答。
「想办法啊,你不是坦吗?」
「……坦个鬼。」
这大概是我看过最乱七八糟的一次配合。
但如果要追究结果的话,这不全然是我的责任。
当然,兰的心里大概并不是这幺想的。
※ ※ ※
「唉……你这家伙,真的完全不会坦啊。」
兰用有些可怜的神情看着我,那种感觉真的让人莫名无言。
「……」
「兰,刚才的举动,妳应该也什幺资格说人吧?」
关键时刻,结果是由岚的猫强制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掉,这才把原本的阵型又稳定了下来。
「……」一瞬间,沉默的人反而由我变成了兰。
「之前说好的吧,特别离开团队,麻烦别人配合我们的目的是什幺,妳答应我的事情是什幺?都忘记了吗?」
这次的语气,比起之前又更为强烈了些。
「……对不起。」
兰低下头,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只是坦然道歉。
当然,不是对着我。
就算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多半是开场那发爆魔灵的结果,但开场前犹豫的那几秒,后续没有将敌人的仇恨稳定下来,终究也算是自己的失误。
人是惯的动物,一旦开始为自己寻找藉口,就会循着那样的侥倖继续延续下去。
所以,我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失误找台阶下。
「抱歉,我没配合好。」
对于这样诚实的回答,她们俩只是同时瞅了我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
结果,最后还是由岚先开口打了圆场。
「今天就先这样吧,辛苦了。」
岚没有忘记她原本的笑容,但是看着那样的笑容,我的心情却没有变得比较轻鬆。
反倒因为如此,我的心底反而升起一阵些微的愧疚感。
而我们第一次的配合,以失败收场。
第三段落:努力的理由
一周过去,我们的配合并没有明显的进步。
「太过钻牛角尖也不是什幺好事,今天就休息吧。」
会说出这种话的,除了岚也没有别人了。
本来我们就没有什幺明确的目的,所以这样简单明了的提议自然也不会有谁特别去否决。
「不过,有些事想请你们帮忙。」
岚笑吟吟地递出钱币,交到我的手上。
「最近药水用得有点兇,所以我跟飞龙工商又多订了一箱恢复药,应该已经到了,你们帮我跑一趟吧。」
「兰也去吧。」岚推着她的肩膀一路到我面前。
「嗯?我?为什幺?」
兰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但还是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
「路上有个伴陪着聊天比较不会无聊嘛。」
我瞥了身旁一眼,藏不住表情的兰露出了比刚才更加不明所以的表情,最后还是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就算听起来没什幺道理,不过这个理由倒是很有岚的风格。
※ ※ ※
绿明村总给我一种和祥平静的感觉。
跑步中空气扬起的淡淡微尘,村中孩童游戏的嘻闹,还有重新抛起的浮标落在湖水上扬起的扑通水声。
其中里面还混着从兰手中掷出打水飘石子泛起的涟漪。
那些在湖畔投饵的钓客,只能无奈地面露苦笑。
跟飞龙工商领取药水花不上几分钟,可今天也没有别的预定,所以只能藉着这种平和的举动消磨时间。
「坐啊,呆站着做什幺?」
随兴又丢了几个石子,兰拍了拍身旁示意我坐下。
尾巴淡淡挥过冰凉的的石阶,伸手拂过一层薄薄的青苔,双耳跟着双脚,随着脑袋摇晃的节奏悠悠摆荡。
「你啊,跟传言中说的一样,技术真的糟糕到不行呢。」
突然窜出的一句话,随着石头沉落的声音响起,而她的视线停留在我才刚放下没多久的那箱恢复药上头。
「没头没尾说这个干什幺?……虽然是事实。」我略带不满地咕哝。
「只有单就技术上来看……是这样没错啦。」
「嗯?单就技术上来看?」
意识微微愣了一下,却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兰说这句话并不只是单单为了挖苦我,其中还包含着什幺特别的意涵,但一时半刻间我却听不出来她真正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幺。
「看你一脸憨样,肯定没有听懂吧?」
「既然妳都知道了,为什幺不乾脆用简单些的方法讲呢?」
这种程度的不满,我并不会隐藏自己的表情,但与我相对的,兰却歛起自己原本的傲气。
「我看过的坦职也不少。」她望着天。
又是一句话,淡淡地、轻柔地、毫无预警地从她唇间飘散出来。
「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们都有自己的问题要调整。」
和敌人战斗时有所不同,收起傲气的兰和她的姐姐有着相近的气质。她看着眼前这幕一派平静和谐的景象,有些慵懒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的问题你很清楚吧?」她苦笑着望向我。
想起第一天从我头上掠过的那条黑色巨龙,我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这家伙是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毛病,还发招发得如此豪迈吗……
「嘛,虽然我觉得大概没什幺好想法,不过应该就和你现在脑子里浮现的事情相差无几。」
毫不遮掩自己的问题,她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
「拉不住仇恨这种事情也早不是第一次,对我来说这情况其实还蛮常见的。不过,每个坦面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态度就不太一样了。别看说得那幺轻鬆,我也被不少团队讨厌过的。」
她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移回金光粼粼的湖面。
「就算说着一大堆没干劲的废话,但你从来没有放弃吧。即使技巧烂得可以,时机也根本抓不住,但你其实根本没有放弃过。」
「谁说的,坦职那种东西谁想要拿去就是了,我从来就没奢求。」
「不……不是那样。」兰的表情浮现了些许的柔和「你真正在意的东西并不是那位置,而是想要为谁承受伤害的想法。不是坦职也无所谓,你想做的只是『保护谁』而已。」
这次,我真的呆住了,我甚至怀疑说出这句话的根本不是兰而是岚。
那个三不五时就甩出一发爆魔灵,脾气火爆的兰,居然会这幺认真而且跟我说这些,我整个人除了受宠若惊几乎没别的想法。
「不过这个癥结点,也只是起于你的技术不够。」
我从兰最后嘴角勾起的戏谑笑容找回了一点实感。
「我都知道的,那种感觉我再清楚不过,真要说的话我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所以没有太多立场唸你什幺就是了。」她笑笑。「姐姐对我提出的要求,就是尽量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
「妳也有自己的理由对吧?」我问。
「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姐姐,帮她刬平眼前的阻碍而已。跟你那种不管谁都无所谓,单纯想保护人的那种笨蛋无私想法不同。」
兰嘴上说得毒辣,眼神却没有变得因而锐利。
以力量刬除破坏敌人,和架起格挡抵御一切攻击,两种不同的手法,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没有太大的差异。
为了保护某个人。
「呵,不过就算这幺说……每次看到你当坦的时候,多少还是让我觉得有点火大。」她轻哼一口气。
「不是都说惯了吗?不好意思啊,我的坦职技术就是这幺糟,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这种事我很清楚。」我反唇挖苦着她那听来刺耳的言语。
结果听到我承认了自己的坦职技巧差劲时,兰又露出苦笑。
「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
「我不太会形容那种感觉。」
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啊!
才正想发作埋怨,却又看见兰的脸上出现了那种複杂、有些感伤的莞尔笑容。「可能是……你跟姐姐很像的关係。」
兰又捡起一颗小石子,这次不是打水飘,却是向天上抛去。
而石子在空中划出弧度,轻声坠入湖面时,则扬起一阵漫长的沉默。
第四段落:相像的存在。
「和妳姐姐很像……是什幺意思?」
我并没有问题抛下后立刻提问,而是沉默思考一阵后才又把这问题重新丢回给兰。
至少我想,她说的「像」应该不是指团队中的定位。
召唤师的技能种类多样,在团队的定位也比剑士複杂得多。
让我更加确信的是,兰的表情还是显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无奈。
「姐姐她和你一样把别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而且比你的情况还要更夸张。」她皱了皱眉。「我没跟你说过你大概不知道吧,姐姐身边的那只召唤兽,从被姐姐召唤出来以后,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我愣了一下。
对于召唤师来说是接近半身的存在,几乎召唤师绝大多数的攻势都是由召唤兽为主体进行。但毕竟是以签订契约的方式召唤,所以召唤兽本身其实并没有绝对的生命概念,只要召唤师还活着,召唤兽就能够被反覆的召唤出来。
有的召唤师,甚至会将召唤兽作为保全自己的一种手段,藉由牺牲召唤兽的方式让自己从危险中脱身。
召唤兽从来没有消失过,这其实不是什幺寻常的事。
「可是,那也可能是因为妳姐姐的技巧很好,所以才……」
对于我的臆测,兰很乾脆地摇了摇头。
「姐姐从来不是什幺技术很好的人,只是觉得召唤兽比自己还要重要,所以比起她自己宁愿选择先保护召唤兽;只是觉得我比她更重要,所以就算牺牲自己,也会尽全力保住我的生命。」
兰的表情没什幺变化,拳头却握得死紧。见到她这副模样,我选择了暂时性的闭上嘴。
「姐姐可以为身边的人用自己的身体抵挡攻击,不……她已经这幺做过了,用身体接下攻击,结果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是血。」
对她来说,光是以平淡的语气说出,就不知要压抑自己内心多少的情绪。
「很傻,不是吗?」明明在抱怨着,但她脸上却完全没有那种埋怨的不满和烦躁,而是添了几分忧心。「所以我必须保护她,用我自己的方式。」
兰抽出了一张符,默默盯着。
「但也因为互相顾虑的东西太多了,反而给团队带来困扰。姐姐也常常因为不知道该顾及哪一边而困扰,造成团队的节奏混乱,最后变成连锁反应。」血符扔出,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半人型的魔灵从地面倏然拔出,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我们,散发出阵阵慑人气息。
「这大概也是姐姐的打算吧,与其在别人团队里被这种事情绊住,不如找寻合适的人,慢慢调整自己在队伍里的做法和定位。」
这对姐妹,感情真的好得让人诧异。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其实她们都把对方视为比自己还要更加重要的人。
不管是兰还是岚,她们心里都只想着保护对方。
她比任何人都喜欢自己的姐姐,所以她反而没办法接受她的姐姐为了保护她不顾性命挺身而出的做法。
所以当她说『你跟姐姐很像』时,那同时也是一种既视的无力感。
「所以,才会说我就是你们觉得『合适』的人,是这样吧?」
「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大概是觉得心底的话都讲得差不多了,兰一脸舒坦的模样,双手交叠拉筋伸了个懒腰。
「不过,你弱成这样倒是出乎我意料就是了啦。」
「……你姐姐没告诉过你平时说话要留点口德吗?」
就算只是细针,扎久了还是会肉痛。
「呵呵,我已经很控制『火力』了。」
兰俏皮一笑,站起身随手撢了撢尾巴上的尘灰。「走吧,回去了!」
总觉得似乎被随兴忽悠过去了,但如果在这话题上绕太多圈子,到头来只是自掘坟墓的行为。我挠了一下脑袋,最后还是默默拎起那箱恢复药。
「你只要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这种事情勉强也没用。」
脑中灵光一闪似的,兰在话题收尾时又抛下了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
「啊?」
「没有,只是觉得可惜。」她在回头前给了我最后一个微笑。「如果你能变强,把技巧练好、有保护别人能力的话,那肯定是个很棒的坦职吧。」
「别总讲那些让人为难的话。」
对伪坦说这种话,老实说是件很折腾的事。
「我是认真的。」小小的拳头捶上我的腰际。「光是仗着有技术,站在队伍前面的坦职,我已经看多了。在他们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想要保护谁,没有想要为谁努力的想法。」
「呃……那才是正常的吧?」
「确实,那不是什幺对错的问题,但就因为看着那些人,反倒觉得为了那些想法而不断坚持的自己就跟白癡没什幺两样。」
「怎幺回事?」
「嘛,以你的大脑要理解这句话或许太难了点,不过也不重要。走啦、走啦!想那幺多干嘛,把技术练好比较实际。」
兰推着我的后背离开了湖畔,在那一刻,她也收起了原本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优秀的坦职。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哪一天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但兰说的那些话,却在我的内心植入了一种想法,一种前进的理由。
即使我此时几乎完全不能想像那样的未来。
但至少……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吗?」
我轻声低喃,捧起箱子,跟在了兰的后面。
※ ※ ※
「聊得开心吗?」
才刚会合,岚就笑着迎向我们。
「嗯,还行吧,该抱怨的也都抱怨完了,心情舒畅不少。」
我彷彿见到兰的鼻孔喷出了一息残余的怨气。
「我说妳啊……」
「干嘛?有说错?」
在她姐姐的面前,兰的态度变得强势许多。而当她和我再度四目交会的时候,悄然向我微微眨了下眼。
这样无声的提醒,使我的意识短暂呆滞了几秒。
「怎幺了?」岚倾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和兰的互动。
「没事,还聊了不少,稍微有点意外。」
考虑到兰可能不想把那些事情挂在口上,所以我尽量模糊焦点顺势把这话题给忽悠过去。
「我也有点意外。」岚轻笑「没想到你和兰的关係这幺好。」
我捧着恢复药的箱子,愣头愣脑的不知道该做什幺反应。
关係好?我跟兰?从哪一点得出这样的结论?
「姐姐妳别乱说!我跟这种家伙的关係哪里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点心虚的关係,兰的音调变得有些急躁。但对于兰的不满,岚似乎装作没听到般,只是朝向我微微低下头。
「那幺,明天也拜託你了。」
她从我手中接过那略嫌笨重的箱子,而我的反应慢了不知道多少拍以后,才用一脸憨样的表情,迟来地点了点头。
第五段落:不同的决意
反应力一向是我的短板。
明明脑中已经有相应的想法,但动作总没有办法跟上。
这个问题在我还称不算漫长的坦职路上,成了一个绝大的问题。
「糟!」
就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没有架好的防御出现了短暂的空隙,几乎无法抵挡。如果不是因为有过去的经验,提前稳住自己的下盘,或许整个人都会朝反方向飞出去。
不过没有飞出去,并不代表还能够稳住自己的体势。加诸重量的攻击使我的脚步变得踉跄,很勉强地又往后滑了几步。
就在感觉接近极限,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身体时,兰从原本离我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一个后跳挨近了我的身边,掌心击地以我为中心唤出了一个金色的巨大术阵。
能够为範围内队友减轻伤害的阵式──降魔阵
「不要光用眼睛去捕捉敌人的动作,要去熟悉对方的出招顺序然后自然反应。」兰用手在空中划出轨迹,幽暗的气息伴随冰冷的锁链铮铮从地面窜出,俨然是能够束缚敌人行动的『结界』!
「攻击不要停下来,不然目标又要转移了。」
这次,是来自于岚的提醒。
这句话当然不是对着兰说的,因为我已经看到了退出敌人攻击範围的兰的身后,那头黑色巨龙正开始蠢蠢欲动。
一个退后的跳跃,我将长刃横架腰侧做出拔刀姿态,以右脚起步蹬出。
剑士伤害最高的突进技能,五连斩,毫无畏惧的甩了出去。
以前的我会尽量避免这个技能,因为这个技能所代表并不只有高伤害而已,同样很容易吸引到敌人的仇恨成为被攻击的主要目标。
这一个招式的技能凸显了多少坦职的特点,对于坦职短板的我就对它有多少恐惧感,因为我知道只要甩出这技能,敌人的焦点肯定会转移到我的身上。
没有办法支撑坦职位置的人,吸引敌人的攻击焦点,没有任何意义。若这幺做只是带给队友困扰的话,那还不如不要使用。
但现在的我没有那种选择空间。
我现在很清楚自己会在这里的理由是什幺。
挥过头顶的大範围攻击,我并不打算迴避。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在身边冉冉飘起随风的蒲公英飞花,召唤师能够为队友抵抗一次伤害的保护技能。
跟她们一起配合越久,我越能感觉到有什幺不同。
坦职该做的事情,并不单只是技术而已。
我可能误会了什幺。
虽然坦职在队伍里面有他绝大的重要性,但坦职并不代表一个队伍。他仍然必须和其他队员共同合作,和每个队员同样承担起团队的成败。
为了效率、为了更快速解决敌人,很多人都已经忘记,甚至连坦职自己都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理由:只要能赢就好,只要尽全力在团队阵亡前解决敌人就好。
从结果论来说这的确是事实,却同样相当残酷。
说到底坦职是什幺?
是保护队友的人?吸引敌人注意的攻击对象?或只是一个方便的称呼?
我架起防御,这次我没有错过时机,正面稳稳的抵挡住攻击。从剑身上传来的重量和痛楚真切的反应在手臂上,阵阵发麻。
这种感觉真的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我逃避了自己原本该做的事情,逃避了剑士的能力,最后淡忘。
但现在的我很清楚,这不是谁的错,而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所以现在的我,也不会后悔站在她们面前。
※ ※ ※
「如果最开始的防御有做好就更完美了,结果最后还是得靠我嘛。」
兰的语气还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只不过因为她说的是事实,所以我也找不到什幺能够反驳的理由。刚才那一下如果没有她帮忙,我的确没有办法重新稳定支撑自己的态势到最后。
「嘛,如果再多努力些的话,离普通坦职的水平也不远了吧。」
「……你这到底是在夸奖我还是在安慰我?」
即使兰口头上的语气并不怎幺好,但其实我也没怎幺生气。
「呵呵,兰的意思是:『你进步的很快。』」岚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兰的肩膀。「这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嘴上一点都不坦率,明明这种事情直接说出来也没关係的,这幺害臊。」
「我、我哪有!姐姐又在乱说!」
「那……为什幺兰要脸红呢?」
俨然看透了所有心绪的岚只是静静挂笑容,这回把刚才拍在肩膀上的手向上移到了兰的脑袋上,这个简单的动作惹来了兰原本就已经微微变色的脸上再度泛起了一阵潮红。
「呃……」
兰狠狠瞪了我一眼,毫不客气直接用眼神警告我别乱说些有的没的。要是真乱说了什幺,八成会被狠狠踹一脚吧。
我收起了剑,最近当坦职的频率远比过去要高上许多,所以时不时就会感到手臂一阵莫名痠疼,剑握起来也比以前要重得多,而那些正是过去那些我应背负而没有背负起来的责任。
跟她们在一起,总觉得心境上有了很多变化。
而那些心中的想法,让我不禁脱口而出。
「跟妳们合作很愉快。」
当见到她们脸上的呆滞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那样的呆滞,并没有延迟太久的时间。
「是的,相当愉快。」
熟悉的笑容,温柔的表情,那是过去在别的队伍从来不曾带给我的感觉。
我很喜欢那样的笑容,还有她们们姐妹俩。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样的时间也能……
「不过,很可惜,就快结束了。」
「啊……」
语气很温和,内容也很实际,但就因为如此才更难反应过来。就连无奈的情绪都还没有在脑中酝酿好,就已经梗在了喉咙里。
甚至看到站在岚身后的兰脸上一瞬间浮现了难掩的失落。
要结束了……
明明才刚开始的。
可是,奇怪?
怎幺会有种遗憾的感觉?
以前连一秒钟都不想站在坦职的位置,根本不想为了谁努力。而现在明明已经可以不用再当坦职,明明可以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请託。可是我的心中,却连一点感到开心的想法都没有,只觉得为什幺这个时间过得如此迅速。
「那个……岚。」
「嗯?」
「如果可以的话,之后也可以继续合作不是吗?」
踌躇了许久,我才从口中挤出这句话。因为在此时,我也不知道的心情到底该怎幺传达。长久对坦职的抗拒,形成了一种複杂的心情。
这不禁让我感到郁闷,甚至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表达的真意。
要说的话,我只是想着怎幺才能将这样的时间延续下去。
从来没有对坦职抱持期待,从来没有遇到对自己抱持期待的人。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那样的人正在眼前,和自己逐渐有了组队的默契。
可以继续下去吗?自己能继续保护她们吗?
不,换个角度来问。
自己愿意成为她们的坦职吗?
如果真的这幺问的话,自己肯定只有唯一的答案。
我望着岚的脸庞,并用眼角余光瞄了她身后的兰,希望能听到从她口中听到同样的心情。
可是……对望沉默许久后,岚的微笑依旧,却静静地摇了摇头。
「为什幺不继续合作?不是已经逐渐步上轨道了吗?」
兰难得闹起了脾气。
上次她露出那样的表情的时候,是什幺时候的事情呢?
就算嘴上再不承认,那孩子到底还是很捨不得的。
摀着自己曾受创的地方,就算时间已经过了许久,还是会隐隐作痛。
受创的地方早已完全癒合,所以折腾身体的早已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残留在体内的毒素,还有几许残存至今的愧意。
我抚摸身旁的猫,牠蜷曲着身体,从喉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这样安详平和的景象,对我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时光。
自从那次之后,我时常梦到那样的画面。
身边的人,在敌人的攻势中一个个倒下。
必须做些什幺、不做些什幺不行,即使这种事情明明再清楚不过,可是我的双腿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并不是只要嘴上说说,每个人就能获得勇气。
那时候的我没保护任何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团队陷入危险。
因为太弱小、因为没有能力,这种藉口就连说服自己都做不到。
我肯定流泪了,否则眼前为什幺会那幺模糊?为什幺眼眶的周围满是燥热得令人厌烦的的温度?
我害怕吗?当然怕。
但当下脑子里想到的,全都是不是自己的事。
意识矇眬间,好不容易移动的双脚,只是尽了全力往前扑去。
眼前绽开的嫣红很快失去色彩,体力伴随着生命从体内缓慢流出,连疼痛都失去了实感,跟着眼前的视线一同失焦。
脑袋已经没办法思考,只留下残余的意识。
记忆中的画面在这里就几乎中断了。
能不能活下来,当时的我根本没有足够的余裕去思考。
虽然最后近乎奇蹟的没有被另一个世界所召唤,但从那之后残余的毒素便在体内不断肆虐,至今没有办法复原。
对于自己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建设。死亡对我们这样的人并不陌生,但却也没有到能够以为常的程度。
对于那些不认识的人的死亡,我们能以一声叹息无奈摇头。
对于总有一天将要面临的死亡,我们能够轻笑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
但对于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的死亡,却没有办法坦然。
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样的坏惯也不知道被兰叨念过多少次了。但我知道自己当下的举动绝对不是经过思考后得到的结论,而是一种近乎直觉的自然反应。
不管多少次,当看见身边的人陷入危险时,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动作。
无论如何,会造成那样的局面也是因为能力不足的关係。既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提升自己。
召唤师并不像剑士、拳士那样特别适合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冲锋陷阵。
抵抗远距离攻击的「花粉」,能够为队友减免一次伤害的「蒲公英」,能够暂时吸引敌人注意焦点的「畏缩」。
能够保护自己身边队友的技能,我不断花时间熟练。
因为技巧经验还不足的关係,不管防御或是攻击都不算是我擅长的强项,我更常做的是从旁协助整个团队的攻防效率。
我并不满意自己召唤师的身分。
即便如此,燐族并没有像是剑士或拳士那样特别适合坦职的定位,这点让我非常不甘。
想要保护身边的人,至少……要保护兰。
这样的心情最终产生了混乱,在团队里变成巨大的阻碍。我开始没办法清楚分辨到底应该先保护兰的生命安全,还是应该确保整个团队的大局。
对于一个从旁援护的召唤师而言,这样的错乱是很致命的。
以召唤师立场而言哪边才是正确的,是一目了然的结果……但如果以我自己的立场呢?
我不知道。
理论上只要保住整个团队,同样也是在保护兰。但实际上,要区分这两者这并不如想像中来得那幺简单。
当团队中出现濒死虚弱的人时,我就更难保持冷静去判断。
因为我发现了,抱持着这样荒诞愚蠢想法的人,并不只有自己。
我早该看出来的,兰那超乎常理的猛烈攻势究竟是为了什幺。
从那天之后,内心产生改变的人并不只有我。虽然兰当时什幺都没有说,可是在之后的每次队伍中,我都能够清楚感受到她的改变。
内心产生动摇,震荡的幅度开始也逐渐加大。
终于有一天,原本摆荡的天平失去了平衡。
『妳到底在搞什幺!』
那次的坦职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不过对于我极度不稳定的表现,会被叱责也是情有可原。由于保护因为失误走进敌人攻击範围的兰,我在大範围攻击到来之前,提早举起了蒲公英。
这幺做的结果,理所当然就是给整个团队带来了重大的伤害。
或许他们都太过信任我了吧,相信我会在最适合的时间举起蒲公英,援助所有人避开这一次的大规模範围攻击。
有的失误,即使只是短暂一瞬,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抱持期待换来失望的结果,换作是我也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吧。
我默默承担起自己的严重失误,向当场的队员道了歉。
不过,那次的事件仅仅只是个开端。
我跟兰两人越来越难以和其他人配合,成为拖累整个团队的问题人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继续抱持这种心态参加队伍的话,会给越来越多人添麻烦。
不是技巧的问题、不是配合的问题,而是心态的问题。
可是就算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兰也不会放弃她原本的做法。
我太过了解那孩子的性格,既然她没有跟我谈论这件事,那就是她自行下定决心的证明。此时的她用道理是绝对说不通的,只会变得更加固执而已。
叫她不要抱持那种无谓的想法,不要费尽心思想着怎幺保护我?
如果我这幺说的话,她是不是也会用相同的话回应我呢?
我们都无法放下彼此,但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有更多人因为我们无谓的执着受到伤害。
『我们……暂时离开团队吧。』
我不晓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还保持着笑容,但我环抱着她身躯,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嗯。』
关于我的决定,兰没有做出什幺表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拒绝了近来所有的邀请,默默从队伍中退了下来。
※ ※ ※
早就已经听闻那个坦职的传闻。
即便从未跟他在团队中真正合作过,不过关于他的事情在团队间还是相当有名的。最弱的伪坦,那个人作为坦的技术有着很大的缺陷。
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样说不定更好。
兰需要试着控制自己的输出火力,而我需要花更多时间适应和团队的配合。或许可能因为人数的关係而变得很辛苦,不过就现状来说,这种配合似乎能让我们有更多的调适空间。
于是,我下了决定。
『那个……我们这里需要一个坦,可以请你帮忙吗?』
我做出了一个强势的笑容。
心中想了无数个被拒绝以后该怎幺接续下去的藉口,虽然难以启齿,就现阶段来说,他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坦职。
本以为会被拒绝的。
在坦职上失败并不是什幺轻鬆有趣的事情,在队伍中的不断挫败会消磨掉一个人身为坦职的自信,还有继续站在队伍前方的意愿。
如果他在坦职上已经多次失意,对于这个请求肯定会感到抗拒吧。
以常识思考他的想法,针对不同的回答想好了大部分的应对
……
……
结果,想了那幺多的理由,却连一个都没有用上。
即便脸上露出难掩的困扰神情,但他却没有拒绝我那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荒谬的请託,这点让我感到讶异。
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为坦的素质。
技术的确是如传闻中一样,就算退个一百步来说,也很难说坦得很好。但让我真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即使技巧再差劲,动作再不顺畅,但他并没有从那个位置上退却的模样。
只要被击倒了就再爬起来,被击退了就再突进回来。
就算因为兰没有收敛火力造成的节奏混乱,他也没有放弃。
真要说的话,除了技术以外的素质,他比许多人都表现得更好,至少在心理素质上,远胜过我以前所见过的其他坦职。
更让我吃惊的是,在经过无数次失败后,兰居然也开始主动配合起他的动作开始进行调整,再也不是一股脑的把所有攻击招式往对方身上狂轰乱炸。
兰,开始和他配合了。
而且对方还是那个被其他团队嫌弃,技术差劲的坦职。
很多事情都来得太过快速,顺利得让我不知所措。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使我内心複杂。
兰学会控制火力和其他人配合,整个团队的合作逐渐上了轨道。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但……不知怎的,我却有些郁闷。
先前为了这个问题不知思索过多少遍,为了两人的心情不断苦恼着。结果就因为这个人的参与,所有的问题都彷彿变得不存在般。
兰注视那个人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那原本投入过多专注,不顾一切拼命的对象,已经不仅是我。
他做到了我没能做到的事情。
从什幺时候开始,自己也有了这种无谓的忌妒心呢?
我不禁苦笑。
不知不觉间,兰的心态已经变得越来越成熟,而自己不只是技术,就连心态也依然在原地踟蹰不前。明明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却觉得自己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我的话,只有他们两人是不是也能配合得很好呢?是不是其实自己才是真正托后腿的那个累赘呢?
我开始搞不清楚了。
自己真正缺乏的东西,还有自己真正期望的结果。
随着一个月的期限即将过去,我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複杂。
『如果可以的话,之后也可以继续合作不是吗?』
他这幺对我说了。
我按捺心中的情绪,尽量不让它表现在自己的表情上。
对我们而言,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坦职,从他脸上我没有见到一个失败坦职的迷惘犹豫,而是一种从心中茁生的微小决意。
那种纯粹的决意耀眼得过头,几近令我感到一阵眩晕。
自己仍然混浊的内心,甚至必须用笑脸才能够掩饰。这让我不断加深了对自己无力感,并且产生了某种自我厌恶的心态。
尝试在他的身上寻找答案,结果却衍伸出了更多难解的问题。
兰的改变让我不得不思考那些过去未曾触及的问题。
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呢?如果回到只有我和兰两个人的时候。
暂时不能再依赖这人了,至少在内心的疑惑得到释怀之前。
所以,我只是轻轻摇摇头,拒绝了和他的继续合作,就算那背后的理由,多半只是我的胆怯及画地自限。
我在心中默默地道歉,不管是对兰,还是那不断努力着的坦职。
希望他们能原谅我的自私和任性,以及那无药可救的忌妒心。
第七段落:重新开始
我被拒绝了。
这结果并不会让我感到太诧异,只是在听到消息时,心中难免还是会产生些许的失落感。
就算这个月来努力提升自己的基本技术,果然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不过意外的心情感觉还挺舒畅,以前一直觉得坦职是件累人的事情、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胜任这种事情。但这个月来,这种状况也慢慢渐入佳境。
也许自己还能够做得更好。
也许自己还有能够突破的空间。
要是没有她们的话,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察觉到,没办法再度站上那个位置。永远只能够成为空有素质而没有实力的伪坦。
不管是当初对我伸出手的岚,还是虽嘴上不饶人但在过程中不断帮助我进步的兰,她们都对我对坦职的看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既然如此,何不再试一次?
像是兰所说的,当自己真的能够提升自己的技术,拥有了能帮助的能力,到那个时候,或许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个一流的坦职也说不定。
对于岚最后的决定,我并没有太多无谓的想法。但看着道别时兰眼中流露的眼神,似乎她并没有对这种结果轻易的释怀。
『不准你放弃!要继续努力,要努力成为真正的坦职!』
对一个伪坦来说,这样的道别多少还是有些欣慰。
至少在她的眼里,自己并不是那种可有可无、毫无关联的存在。
这样就够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将自己的内心沉澱。
即使被拒绝,也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碰面不是吗?
如果再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那副半吊子的模样,肯定会被兰取笑的吧。
结束,为了下一次开始。
如果能够保护谁,如果还能够遇见她们。
为了一个成为某个很棒的坦职,这种不切实际的荒诞想法。
※ ※ ※
我没有立刻回到队伍阵线,而是一个人默默前往了过去的道路。
就算能够搭乘龙脉直接前往,我还是选择了揹起长剑,漫步过银白的雪原、广漠无边的草原,再从丰年村传送回到了那片水月平原,回到了一切的开始,回到那片竹香飘散的纯朴村庄。
从以前到现在,有些事情已经慢慢遗忘。
而有些事情,打从开始就没有认真去思考。
我从身后举起了修炼用剑,紧盯着面前每一个敌人。
以前的我也是这样,只要能够击倒敌人就好,其他的事情并不会多做思考。包括对手的动作、攻击的快慢,招式的顺序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打从开始,就有什幺地方错了。
不过真正错误的,可能是自己太过迂迴的内心。
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我的想法总被自己的技术给侷限。技术不好,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因为自己的技术拖累了别人,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总把自己想得太过脆弱。
抓不到适当的格挡时机,没办法专注于敌人的攻势,总是做着顾此失彼的事情,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确实是个不合格的坦职。
但撇开那些事情,回归到最开始的起点思考。
『你只要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这种事情勉强也没用。』
就像兰所说的,什幺是自己该能做的事?
只要思考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说白了,过去的我从来没有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那幺,现在该做什幺,心中多少也有个底了。
重新开始。
从剑士的基础,重新练属于自己的技术。
在有意识开始和人合作开始,就看着别的坦职在队伍中的表现。一直觉得他们很厉害、一直觉得他们的技巧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追上。但说起来,我所表现出坦职,绝大多数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技巧,而是一种模仿。
所以才会这幺乱七八糟的,因为自己心中并没有那样的画面。不管是敌人的动作还是自己应该做出的应对,那时我并没有和人一同合作的经验,身体并没有记住那些属于坦职的记忆。
直到站在敌人面前时,我才用眼睛去捕捉对方的动作。结果就是在思考和反应之间,错失掉每个正确的防御时间点。
我现在必须用自己的身体去记住应该做的事情,搭配上我与她们之间的合作,让那些身体的记忆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起来坦职这个位置很困难却也很简单,就像是一道门槛,只要能够达到相应的技术和实力以后,剩下的多半只是心领神会的问题。
从前的我总是一个人作战。
打得过就自己一人努力,打不过就逃跑放弃。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的想法。
第一次失败是什幺时候?那种事情,真的还记得吗?
肯定在记忆中选择性的遗忘了吧。
就连第一次当坦职的队友,配合的情况如何,这些事情全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以失败告终的那个实际的结果。
对我来说,那一定是个无所谓,就连想要保护的心情都没有的队伍吧。
要是一开始就遇见她们的话,是不是我的心情也会产生什幺变化呢?现在我对坦职这个位置,是不是也会有不同的观感呢?
肯定会的。
因为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就让我思考了这幺多事情。
『再不拉住的话,注视的焦点又要乱掉啰。』
『格挡的时机不要忘记。』
『说多少次了,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身体去记住敌人的动作!』
练的时候,脑中不断会响起那些兰可能会说出的抱怨。使用格挡的时候,向后闪避的时候,都会思考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刚好波及身后的人。
就算没有和她们在同一个队伍里,但那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我产生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们仍然还在我身后支援我一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达到什幺程度。
即使是一个人练的日子里,也免不了失误连连。
跟过去一样,被击倒了就再爬起来,被击飞了就再突进回来。这些动作对过去的我而言,不过是一种不服输的固执,而如今,那样的固执对我而言则变成了继续向前的执着。
我站起身,再一次突进。
在迎面擦过的强风中,我彷彿又听到了那句不经意的话语。
『如果你能变强,把技巧练好、有保护别人能力的话,那肯定是个很棒的坦职吧。』
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就连那种遥不可及的期望,此时回忆起来都感到清晰异常。
第八段落:成长的痕迹
※岚兰姐妹依旧请假中:D
从练到回到队伍阵容里,我又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老实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算是短了,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回到坦职的位置。
或许还是受到那种不服输的个性所驱使吧,可能还掺杂了些许的得意忘形。觉得自己还有进步的余裕,觉得自己还能够再往前进。
所以就继续往前,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什幺地方何妨?
直到现在,我对于自己的抉择仍然是稍微有那幺一点惊讶,如果是过去的我,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不可能浮现。
就再相信自己一次吧。
不管是自己还未臻成熟的技术,还是至今还没有找到自信的坦职。
无论最后的结果将会如何,至少现在还有两个相信我的人。
就算没有广阔的道路也无妨,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坚定不移的方向。
所以,这样就已经足够。
※ ※ ※
感到讶异的并不只有我自己。
每个看见我回到队伍中的熟悉面孔,无不隐隐浮现着玩味的表情。
「坦职的位置,还有缺人吗?」
然后当我说出这句话时,玩味的表情又增添了不少惊惧,每个人都是一副看到鬼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这大概也怪不得他们。
大概每个看过我过去坦职表现的人都会有相同的想法吧,就连我自己回想那些过去,都会不禁汗颜。
看见他们面面相觑,不时低头窃窃私语的模样,我的心里虽然多少还是有些複杂,但还是收起脸上的表情,静静等待他们的答覆。
「才刚回来不久手感应该还有些陌生吧?不如先跟着团队打个几轮,等状况变得上手了再担任主坦的位置,这样如何?」
我明白这话也是推诿之词,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没有去戳破的必要。以他们对我过去的了解,这或许就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所以,我欣然同意。
收起长剑默默跟在队伍其中,心情平静依然。
不管在什幺地方都无所谓,不必急着试验自我也没关係,我只要做好属于自己该做的事情,慢慢迈出步伐就好。
……
……
队伍看待我的目光开始有了改变。
不确定他们之前是不是也曾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情,一边战斗一边观察我在队伍中的表现。但过了有段时间以后,他们便用有些狐疑的表情转移了视线,不再时时刻刻观察我的举动,只是偶尔投来眼角的余光。
即使稍微感到有些不自在,我还是默默拔剑迎向敌人。偶尔看见队友需要援助,也会突进到其身旁做出适当的应对。
他们看待我的眼神,好像少了几分不耐。
当然,那也很可能是自我感觉良好下的错觉。但错觉就错觉吧,至少这种错觉不会带给我不快的心情。
就这样几趟下来,也没发生什幺大问题。
我把它解读成了自己慢慢步上轨道的意味,就算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的技术和过去有了些微的进展,但那并不代表自己在这样的短时间里自己就有了飞跃性的成长。
毕竟还是捨弃了那幺久的职责,不可能只在这幺短暂的时间里就完全补回那些需要经过长时间累积下来的经验。
不过最起码,我应该还是回到了比较接近所谓「正常人」的水平。
我并不讨厌慢慢进步的感觉,比起快速地迈进,那种能够一点一点体会到自己成长的幅度要来得更有实感些。
因为知道在同样的地方踱步了多久,所以当自己能够感受到有所进步时,就算只是一点也好,还是会教人感到莫名兴奋。
不仅仅是那些分布在白青山脉上的高级任务,也不忘顺道回去水月平原、大漠的任务複。我对于自己坦职的複比起过去要来得积极主动许多,这点让许多人感到惊异。
闲暇之余,我偶尔会打听那对姐妹的消息。不过因为燐族的人数太多,又时常会认错,所以常常会打听到一些错误的情报。
在那些消息间,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她们过去的事情。就如同兰所说的一样,她的火力控制似乎在很早之前就有那样的毛病;而岚的问题倒是比较少被人察觉点出,只留下了极度爱护妹妹的姐姐,那样的印象而已。
关于她们姐妹互相为了保护彼此而影响到整个团队节奏,若不是当时兰特别跟我说起,我搞不好永远不会知道那件事。
和我道别之后,她们也和其他队伍一起合作。情况听起来还算是平平顺顺,没有出现什幺特别的问题。兰在轰了几发爆魔灵之后,也渐渐开始学会控制火力,团队的状况也逐渐稳定下来,看起来是问题不大。
那一个月的时间,看来进步的人并不单只有我而已。
岚当初拒绝和我继续合作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相当可惜,至于真正的理由什幺的,老实说我并不想特别去追究。
不管她们现在和谁组队,在哪个团队里,那些都无所谓,因为我得知除了我以外,她们再没有和谁那样三个人一同合作过。
或许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感到沾沾自喜的人只有我了吧,可能在我的心中,即使有那幺一点也好,希望在她们心中的自己也占据了那幺一点的「特别」的意义。
因为在我的心中,她们俨然已经成那样的存在。
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肯定还能够再一起合作。
所以现在还不用着急,要让她们在下一次碰面时看到自己的进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那时已经进步到能够再也不是伪坦,而是以真正的坦职让她们见到自己的进步。
真蝎魔剑上也开始慢慢刮出了不断战斗留下的斑驳,即使给铁武坊的铁匠修理,那些痕迹依然没有办法完全消去。
这让我又想起了那把老旧的修炼用剑,也许很久以前,这把剑也和它曾经的主人一起走过了无数我所不知的道路。而或许有一天,当我已再也无法拿起那柄长剑时,它也会用上头的痕迹诉说着那些我们曾经走过的风雨雪霜。
那些抹不去的伤痕,同样也是属于自己成长的证明。
我的剑上还能留下多少呢?那些为了保护他人不断刻上的自我磨砾痕迹
没有正解的答案,只有继续走下去才会知晓。
一个箭步冲入敌人群中,我挥舞着长剑,任凭银光肆意游走。
第九段落:再会之时
「没想到你们居然敢让这个人担任坦职,看来心脏很大颗啊。」
对方挑衅的感觉不单单只是在语气上,甚至没有想要掩藏脸上的表情。
如果就坦职而言,对方可以算是我的大前辈,不管是经验、坦职技巧,反应速度,都远远在我之上。不过我所在意的并不是对方的挑衅,毕竟这种事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常态。我视线真正面对的,其实是在他身后那熟悉的两个小小的身影。
居然在这个地方碰面吗?
我泛起苦笑。
虽然就在很近的地方,但毕竟还是不同的队伍。
「今天只是来探勘而已,能不能完成并不在考虑範围内。」我对那位充满自信的坦职说明自己的团队状况,即使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去关心那种事。
「喔?不过我们倒是要挑战四人团队就是了。」
对方再次用高傲的态度向我显示了他自身的阅历丰富。
「六人团队已经通过很多次了,刚好趁着还有手感的时候测试一下。」
我微笑不语,瞳孔的视线依然没有移开两人,就算对方的态度就像在隐隐说着:『像你这种程度的家伙就只配打六人团队。』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那就预先祝你们顺利了,四人的难度可不比六人。」
「哼哼,你们会比我们更需要的,像你这样的坦职,这种难度的任务有点太过勉强了吧。」
「我会注意的。」
直接晃过那让人生烦的坦职,我逕自走向了她们面前。
「好久不见。」不顾对方坦职不耐烦的的神情,我直接向她们打招呼。
「也才两个多月而已,说什幺糊涂话呢……」
看来兰的语气还是不减犀利,只不过似乎没有像先前那幺趾高气昂了,而且那边说着越来越缩起的脖子还有游移的视线是怎幺回事?
「……不要尽是让别人威风啊,笨蛋。」
就算兰刻意压低了音量,那小小的碎念声还是没有从我耳边溜过。
「因为是事实嘛。」
「什幺叫因为是事实……」
听见我这幺说,兰带有埋怨又碎念了几句。
直到那毫无气势可言的语气插入了我们之中。
「……很抱歉。」
「岚也很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好?」
「不,我想说的不是那个……」她垂下目光和耳朵带着不明的歉意。
「虽然后来没有再合作有点可惜,但也没什幺吧。」
「……」
岚的眼帘垂下,似乎还想要说什幺,但当他和我的目光对上之后,那些话似乎又变得难以启齿,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走吧!天气要变差了,一直待在外面也办法干什幺。」
由于两边的人马都在催促,所以我也没有再多耽搁。
「结束后再聊。」
只留下这句话,我便往自己的队伍走去,连头都没有回。
大概从岚的表情中隐隐察觉到了什幺,察觉到接下来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察觉到她难言的态度后面,想要表达出什幺样的想法。
所以才不能让她说出口,至少在这些事情都结束之前,我不想听。
眼前并不是随便应付就可以解决的任务,不管开荒也好,还是四人副本也好,都必须维持一定程度的专注。
现在的我没办法不去在意那些事情,所以起码我希望至少让那些烦心的事情不要那幺多。
投注精神在自己的任务,还有面前的敌人上,是眼下必须做好的事。
「走吧。」向着队员,同时也对我自己说。
从剑鞘里拔出长剑那阴冷的寒铁声,是对自己的最后提醒。在此刻,我收起了所有的杂念,向着萦绕周身御剑所指的方向,逐渐向前踏出步伐。
※ ※ ※
由于为技巧不够的关係,开荒的进度比预想中还来得缓慢许多。
就算同时有六个人进行任务,但由于全部的人都不是很熟悉,所以整体的过程很难顺畅得起来。不管是输出的控制,还是彼此间的配合,都还很生疏。
即便如此,我并不会感到特别慌张。
就算速度缓慢,但整个团队却很稳定。并没有因为新拓荒就乱成一片,只是很稳定的一步步往深处前进。
我没有因此鬆懈下心情。
非得稳定不可,因为我的技术并没有办法承受突发状况的出现。为了安全起见也和团队里的人先说好了,只要判断状况没办法继续前进就原路折回。
『岚那边没问题吧?』
我的脑中只是一瞬间闪过了那个想法,混着她脸上的表情。
并没有说错。
更换组队伙伴并不是少有的事情,为了不同的原因更换组队也是很常见的情况。当初会拒绝继续合作,岚肯定也有她的理由。
她们已经给了我太多,所以我并不希望她因为这样的决定感到愧疚。
不过是常有的事情罢了。
……但胸口那股不安的躁动,是怎幺回事?
※ ※ ※
「真可惜啊,就差那幺一点,就那幺一点点。」
队友用手指比出一个细微的间距,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抱歉,因为觉得还是太过勉强了,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最后的结果以看到镇守地图的尾王告终,虽然队友们无不表示可惜,但没有一个人因为我的决定而感到反感,这点多少让我感到些许欣慰。
我庆幸这一次合作的队员都还是很明理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失误互相责怪,而是同意了我选择让全部的人都能够安全撤退的判断。
「嘛,不过照这个势头看来,明天应该就没问题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给它一鼓作气杀进最里面去!」
「呵呵,那明天再麻烦你们了。」
「什幺话嘛,是我们麻烦你才对,没想到这段时间你进步那幺多,我们都给你吓到了,越来越有坦职的模样啰。」
不管对方是不是随口说说,那句话都足以让我的心神晃蕩。
「不过,另外那一队人……好慢。」
「别管他们、别管他们,看那个坦职说的多得意的模样,我看他的水平也不过就那样而已嘛,说不定还不如我们这边的坦职。」
众人纷纷表示自己对那个坦职的不满,而我只是默默在一旁听着。私心来说我对那名坦职的事情,他的技术还有态度什幺的,并不是真的那幺在意。
我会提议提早从里面出来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从刚刚开始就显得躁动不安的内心。而现在即使从里头出来,那种彷徨失措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到底怎幺回事?』我低喃。
昏暗的天空终于承不住饱满的水气,开始洒落点点雨滴。
雨,开始下了。
并不是那种轻柔的细雨,而是会让人想起什幺讨厌的事物,那在记忆中伴随着狂风到来的倾盆暴雨,将再次降下。
第十段落:该做的事
直到过了那幺久,雨天还是会带给我不少阴影。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那份恐惧感就已经在自己心中萦绕,久久不停。
我讨厌那种感觉,讨厌那个天气,讨厌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冷温度。
那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每当雨天到来时,是不是我就要失去什幺?
再也不想看到那种画面,不想要让谁从眼前消失。所以才会站在谁的面前,为了保护谁而拼命努力。
我静静看着从天而降的雨点,隐约闻到了一种讨厌的气息,那和从锐利剑锋汨汨流下的鲜红黏液相似的味道。
※ ※ ※
当听到出事的时候,我的脑中并没有太多想法。
急件的传书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救她』。
可能我的思绪在那个当下就已经和我的理智一起冻结了,只剩下双脚在地面上急速奔驰的唯一实感。
「到底怎幺回事?」
当看到对方坦职已经从地图中脱出,却没有看到岚和兰两人的身影时,我的语气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失败了。」坦职面色铁青地摇了摇头,说出最直白的结果。
「我不是问你这种事!」
我抓起了他领子,血气直接冲上了脑袋。
「你的队友呢?」
「……」
沉默,居然是沉默……
这个当下无论说什幺都比不上漫长的静默。
脑中混沌的意识,反而让恐惧的意识被凸显,而且随着时间的持续经过被无限放大,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们推进到多里面的地方?」
「你要做什幺?」
「……」
坦职的脸色依旧难看,但听到我的问题时,却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管不着。」我一把推开他。
就算是现在,时间也正不断流逝……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独自走进了地图里,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唯一进入的道路向深处狂奔。
还未刷新的守卫杂兵还不会刷新,所以只要全速冲向她们所在的地方就好。我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到底自己走的是不是正确的道路,只是提起长剑奋力提气用轻功急速向前。
我并没有思考得太多。
需要整个团队才能通关的任务,不可能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什幺。但我知道自己冲进来真正该做的并不是击败所有敌人,而是保护她们离开这个地方。
自己的行为非常不理智,我很清楚。如果还存有一点理性或是有动脑袋思考的话,就会晓得等到能够凑齐接近一个团队的人数再进来,不管在安全上还是支援上都是比较恰当的做法。
为什幺会那幺冲动呢?
因为自己开始得意忘形了?因为觉得自己对这个任务还是有点概念?还是单纯的在逞英雄?
都不是。
还没有被沖昏头到这种地步,自己的实力到什幺程度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能够找到她们,接下来也只会陷入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堪虑的状况。
但是,非得这幺做不可。
因为我隐约感觉到,若是不这幺做就太迟了。
光只是在原地等待的话,最后什幺都做不到,也谁都救不了。
那时的自己,不也是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吗?
还要再忍受多久?那个怯弱胆小的自己,那个毫无能力的自己?
阴暗的空间里染上了雨天的潮湿,变成一种令人不快的黏腻气息。
明明是几个小时以前才踏足的地方,此时却觉得陌生难辨,在不断加快的心跳声里,脚步却反倒显得沉重无比。
冻结的思绪在此时却变得活络起来。
那些我不想见到的情景,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交织在一块儿。
直线的迴廊,我终于听到了声音。
但那并不是让人安心的声音……
强烈冲击相撞的声音,斑驳的墙面龟裂崩落的声音……
我看到了在长廊的尽头,那熟悉的身影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喂!兰!」
就算我大喊她的名字,她依然像是没有听见,完全没有回头。
我喘气跑过最后的长廊,早已经忘记了体力的调整。
「妳干什幺?为什幺不逃……」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地卡住了。
狰狞的怪物伫立在眼前,对我来说那副模样并不会感到陌生。可是,在牠身侧横躺的另一个身姿,此时我却多幺希望那并不是我熟悉的人。
召唤兽已经消失,地面上断裂的法杖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黏腻红液,都出自于倒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为什幺不逃脱?』成为一个最为愚蠢的问题。
她怎幺能逃?她怎幺会逃?
兰举起了手中的防弹符抵御迎面而来的攻击,但我马上看出那样的防御完全没有考虑到冲击的力道还有后续的动作。
所以,我抱住了兰的身体,强硬地直接往后跩。
挥空的攻击扫过空气形成了风压,捲起一阵气旋,由此可见那一击的威力如果没有确实挡下的话,会有怎幺样的后果。
我感觉自己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而长剑已经反射性的架在了胸前。
「……放开我。」
此时的我只用左手抱住了她,只要轻轻用力都可以挣脱。
我感觉到了,此时怀中的兰已经再也没有余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但即使她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她还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大概,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动作。
兰的身上沾满了土尘,还有衣服破损和刮伤的痕迹。那是在短时间留下来的吗?绝对不是,那幺……到底在我到达之前,她支撑了多久的时间?
她不可能退后的,而且在岚倒下去的那一刻,或许她就已经抱定了某种愚蠢想法,跟着敌人一起毁灭的想法。
黑色的巨龙再度浮现,因为曾经在她身边实际感受过,所以我能够了解到这次的爆魔灵和先前到底有什幺不同。不单单只有气势和威力,还饱含着近乎于绝望的愤怒。
理智随着逐渐杀意崩坏殆尽,她已经不把自己的事情当作一回事了。
就算只是洩愤也好,她或许甚至想过同归于尽。
即使知道那样做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她也不会放弃。
「……我帮妳争取时间,妳把岚带走,尽快离开这里。」
「……没有用了。」
兰的语气,甚至比起洞窟里阴森的空气还要冰冷。
「已经……」
「我知道!!」撕心肺裂的全力吼叫,在长廊不断迴荡。我咬了咬下唇,使劲力气摇晃着她的肩膀,阻止她说出那绝望的话语。
「她是为了什幺才保护妳的?为了让妳在这里跟牠同归于尽?」
下一道强力的风压袭来,我很自然缩起身子架起格挡姿势。
迎面而来的攻击,就算一步都不会退让。
巨大的压迫感从剑身上开始沿伸,包覆了身体,不仅仅是手,甚至感觉连身体里的内脏都为之震荡。正面迎击的长剑也因为压倒性的强悍的力量而发出不祥的刺耳金属悲鸣。
但是……还撑得住,不撑住不行!
并不奢望有什幺奇蹟发生。
并不是什幺一骑当千的英雄人物。
但现在的我,很清楚一个技术差劲的伪坦到底能够做到的是什幺。
──拖延时间。
「给我搞清楚!妳现在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什幺?兰!」
痠麻的手开始有点不听使唤,脚底也开始逐渐踉跄,每一次格挡都让我有种会整个人飞出去的错觉。可是我没有错过,在我呼唤她名字的那一个剎那,在眼角余光里她那身体微微的颤动。
翻剑一个迴旋斩,我顺着攻击的方向闪避了下一次的打击。
「一起出去吧。」
我不知道兰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但我见到在身后的她,此时终于支撑起身体,用手抽出符咒,缓缓地站了起来……
-
相关文章
- Related articles
更多
-
精彩推荐
- Wonderful recommendation
更多
-
热门资讯
- Hot News
更多
- 1 《剑灵(Blade Soul)》【心得】力士三系神功牌改版数据分析
- 2 《剑灵(Blade Soul)》【问题】游戏启动器(NC Launcher)安装过程一直出现E02018一直无法解决。
- 3 《剑灵(Blade Soul)》【攻略】盛开在南方的悲花任务纪录
- 4 《剑灵台服(Blade Soul)》【攻略】天之盆地仙桃任务大量杀怪的位置
- 5 《剑灵台服(Blade Soul)》【攻略】【欧欧子】【整理】副本传说八卦总表(200819)
- 6 《剑灵(Blade Soul)》【攻略】【欧欧子】【整理】传说手镯总表 (181029)
- 7 《剑灵台服(Blade Soul)》【情报】剑灵技术真正好_d912pxy
- 8 《剑灵(Blade Soul)》【心得】土猫强势回归? 0715职改后的双系召唤 自然(大地)无二VS无学 和谐(风召)无壤VS无天 输出测试
- 9 《剑灵(Blade Soul)》【攻略】【幻想】【钢铁方舟 】 一王 自暴自弃 语音画图攻略
- 10 《剑灵(Blade Soul)》【心得】熟练名刀殿技能文字解说 附咒术视角通关影片(扭曲咒、诅咒咒)
-
热游推荐
- Hot Game
更多
-
游戏视频
- Game Videos
更多
-
- 《黑色沙漠》【黑色沙漠台服】觉醒女拳码率录制测试bilibili(视频)
- 时间:2021-11-12
-
- 《黑色沙漠》【黑色沙漠】2021年万圣节活动 我遇见了阴间莎亦_网络游戏热门视频(视频)
- 时间:2021-11-12
-
- 《黑色沙漠》【黑色沙漠】降生 10代梦想马bilibili(视频)
- 时间:2021-11-12
-
- 《黑色沙漠》【黑色沙漠】万圣节前夜 韩服城战 天马攻城bilibili(视频)
- 时间:202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