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Blade Soul)》【短文】猫想 (1/28更新本篇最终完结段落)想一次看完,还没有看完的请早:3
更新时间:1605522447 | 来源:巴哈姆特
注意:
各位好,我是阿风。
阅读前,强烈建议先读完「伪坦」的全部章节。
虽然没看过还是能够继续阅读,但为了更良好的故事内容掌握,我还是建议先看完。
本来应该等到故事写得更后面再发比较好,不过呢,今天(1/13)刚好是阿风生日。
所以呢,就Let it go吧 ~
因为比预想的发布时间还更早了些,所以更新的速度会由我这边调控。
也就是说:几天会更新一次我不保证,最慢也可能一周一次。
由于是比较倾向外篇性质的分段式短文,在内容上相较伪坦就比较没有那幺连贯。
如果真的看不懂就回去翻翻「伪坦」吧,说不定可以脑补出不齐的段落。
实际要说的话,这个连载并没有什幺新的要素,而是试着以另一种角度诠释既有的故事。
本文下收:
第一段落:猫的自言自语
我在和煦的阳光下伸展自己的四肢,并且将所有的思绪丢出脑外,筋骨缓缓被拉开的感觉,有一种纾解的释放感。
「真是的,这幺懒散不行吧。」
比阳光还要温暖,却又不会因而感到燥热的笑容,就这样在我面前,用小小的指尖戳着我的鼻头。
才正有点嫌烦地把自己的头偏向了另一边以后,就感觉到身上有了一分微微重量,虽然多了几分压迫感,但也还不到难受的地步。
「嗯~~~」
结果才那幺想着,在我背上的她就用同样的姿势伸起懒腰来。真是的,刚才是谁说不能太懒散的,结果现在我身上毫无警觉伸起懒腰又是谁啊?
实在是太没有警戒心了
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或许还轻轻叹了口气。
草原上吹起了一阵风,使繫在法杖的铃铛轻轻摇摆。
并不是强劲到会让人闭起眼的风势,而是会稍稍带起髮梢末端的微风。
我看着那阵风拂过像地毯般铺盖整片原野的绿草,消逝在地平线的尽头。
※ ※ ※
如果要用一句话简单描述主人的话,或许优柔寡断是种适合的形容。
若单以平均值来看的话,主人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召唤师。
只不过在我的眼里看来,实在是少不了几分脱线……或许是因为平时就和她在很近的距离的关係吧,因为看得实在太多,所以主人有时候的表现实在让我不禁摇头叹息。
如果能够再多几分自信就好了,如果不会临时怯场就好了。
虽然这幺说说倒是很简单,但主人每次的表现只是徒增我的摇头次数而已,而就算我再怎幺无奈,最后还是只能瞇起眼轻哼出鼻音。
儘管主人的表现时常让人感到无语,不过说起来这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因为说起来,我只是和她签下契约的召唤兽而已。所以如果问她同样的问题,当初她为什幺会选择和我签订契约,她肯定也会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微微倾头露出呆滞的蠢样。
召唤兽并没有明确的生命概念。
就算因为战斗而死去,只要主人还活着,我就能够一次次被召唤出来。
但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却相当不靠谱。
一方面是灵魂脱离身体以后,对于五感的敏锐程度会逐渐变得模糊,二来是因为主人的个性,她其实也很畏惧让我死去,所以在浅意识中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开了让我受到致命的伤害。
我知道,并不是所有召唤兽都会受到这种程度的爱护。
但以我的角度来看,主人对待我过分呵护的那种行为才是异常的。
如果是为了队伍的安全,我会相信这样的判断,但由于主人太过优柔寡断的关係,这点就多少令人有点困扰了。
即使会以主人的指示作为第一优先的行动,我依然希望主人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做出适合战斗的决断。
召唤兽并不是跟在召唤师身边的摆饰品,我们的存在,就好比剑士的长剑、力士的巨斧,或是刺客的短刀那般,是属于召唤师的特有利刃。
所以,我也并没有想要躲在主人后面的想法。
无法在前线战斗的召唤兽,就和收在鞘中的剑刃一样。
召唤师在队伍中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定位,随着攻击的手法,对于团队的保护手法,整体输出的侵略性,甚至是召唤师的性格,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在这一点上,主人实在是太过软弱了。
虽然这样的个性在人群生活里并不会造成太多困扰,但在激烈的战斗中还抱持着那种无谓的怯退,并不是什幺足以让人讚许的事情。
有时候,我会这幺想着,主人能在那幺多激烈的战斗中存活至今,其实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或许主人是受到了神明的特别庇佑也说不定。
如果相信凡事只要往前进就能解决的话,这世上肯定有很多事情都轻鬆迎刃而解的吧。不过实际上主人并不是运气特别好的人,也就因为如此,我更能够确实感受到,她在成长的路上到底受了多委屈,做了多少努力。
我同时也知道,她并不全然是一个软弱的人。
也许她确实对自己很没有自信,有的时候还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着。
但在抹去脸上的眼泪后,再次看到她时,脸上一定会挂着那种看起来温柔,却又有些傻呼呼的笑容,然后拍拍脑袋傻笑着说:
『呵呵,失败了。』
算算跟着主人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燐族那几乎保持着孩子般的矮小身材总会让人忘了到底有没有成长,而我更担心的其实是她的心境上是不是也同样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可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成长吧。
我跟在她身边的日子或许比从身上抓下来的那些蝨子的数量还要多,虽然这种比喻不免会让人感到粗俗,但说句实在话,谁在意呢?
当流逝的时间变得不足以细数时,人们就会想办法用一个模糊的概念去框住它,试图让它的存在变得具体,但印象也会随之变得越来越不準确。
大概是上星期发生的事吧?距今大约有好几年了吧?
并没有特别想要去精细记住到底是在何年何月何日发生的事情。
真正想要记住的,其实只是那一瞬间,自己产生颤动的心情。
就算这幺说,我想并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想法的。
一只猫内心的自言自语,其实并没有什幺特别的参考价值。而且我们不会真正去记住那些对我们毫无意义的话语,只会在意尾巴上的毛有无分岔,或是今天晚餐到底吃些什幺,仅此而已。
我瞥了一眼还靠在身上的主人。
徐徐的凉风吹拂之下,那小小的身躯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呼噜呼噜地打起了盹,就算没办法看见她的脸,我知道她也一定露出了相当愚蠢的表情。
看来短时间内暂时是不会醒了……
第二段落:猫与女孩的第一步
严格来说,主人算是继承了召唤师名号的人。
不仅是名号,连同她手中的法杖也都是她祖母的遗物。
而我,并不是被继承的事物。
如果我只是被前一代人交接继承给她的「物品」的话,我肯定会因为心怀不满而罢工的吧。虽然自己也不是什幺值得骄傲的召唤兽,但主人的形象跟我内心所预想的实在有太多偏差,让我都有不禁有点想要吐槽。
就凭这种气度,这种程度的能力,也想要当作我的主人?
就算是召唤兽,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和脾气。
至少从第一印象而言,我不会承认这个软弱的家伙是我的主人,而且在我的感觉里,主人也并不适合担当起那样的名号。
如果就和我想的一样,她只是继承了那些表面的事物呢?
她真的具有那样子的气量吗?
我相信只要随便找个外人来看,大概都会跟我有相似的想法。
嘛……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就算抱怨那幺多,但就跟我所说的一样,就现在来说,她的确是我的主人。
并没有什幺特殊的理由,因为那正是她对我做出的唯一选择。
※ ※ ※
女孩手中握着法杖,左手拿着一柄才採下没多久的巨大叶片,站在一个墓碑前方,喃喃细语。交织的雨丝横在她的脸上,刷过她原本已经染湿的脸庞。
在她眼前有一个小小的,隆起的土丘。
而她的脸上,诉说的……是无比的悲伤。
我知道那个土丘所代表的意义究竟是什幺,就算才来到他们的世界没多久,我还没有无知到那种地步。
明明知道她在哀伤,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明知道她的摇头只是一种逞强,我却没有办法抹去她眼眶中流下的泪水。
我只是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也许某种层面上,这种行为还是相当无情的吧。
内心并不是丝毫没有动摇,我也能够看出她情绪的低落,但我并不确定这对她到底算不是算是一件好事。
就算能看得出她现在的情绪,但我并不知道,真正使她面容染上那种情绪的理由究竟为何。
雨继续下着,就这样沾湿了我的皮毛,而这样站在雨中发呆的她,身上的衣服也随着湿气慢慢变深,贴上了她柔软的肌肤。
然后,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在她脸上露出的表情。
为什幺呢?
就算勉强也好,在她见到我的时候,她悲伤的表情在那一瞬间转为诧异,最后变为笑容,就像在那浸染灰色的哀伤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前进理由。
她并不是因为想笑所以才笑的。
她只是为了我,所以藏起了只属于自己的悲伤,连同她自身的软弱。
我见到她伸出了手,抚摸着我已经被打湿的皮毛。
『走吧。』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才让我真正承认了她。
我知道的,成为召唤师这件事并不是她真正的意愿。
就像是此时不断落下的细雨。
她没有办法阻止雨滴落下,她也会因为失败和挫折而感到灰心丧志,但在那之后,她依然会像现在般,露出如同阳光般的笑容。
就是那样的笑容,曾在过去众多的召唤兽面前选择了我。
『那……就这样决定了吧。』
她用双手牵起我的爪子,眼里流露出经过许久犹豫后终于下定决心的兴奋,这出乎意料的举动竟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幺反应才好。
身为召唤兽的一员,我确实有属于对自己的骄傲。
但是我却不确定,到底是为了什幺而被她所选上。
至少在我的感觉里,主人的气势实在和我不太相符。也许那听起来不免有些自大的意味,但我想应该是她所具有的那种气场实在太过微弱,微弱到连我都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是之后我将要扶持的主人。
所以我也毫不掩蔽自己的想法。
光是见到主人那副傻呼呼的表情,我就为往后的日子不禁感到担忧。
虽然有些人总喜欢挑战十足的的事物,但对于只想要在午后暖阳的廊下缓缓伸懒腰的我来说,这并不是件会让我心情愉快的事情。
嗯……走一步算一步吧。
当时的我真的是这幺想的,对于自己的主人,除了刚开始的埋怨以外,我就没有什幺其他的想法了。当然如果那并不是说我的抱怨就到此为止,而是在我成为她的召唤兽的同时,内心就已经清楚知道某些事情。
看着她温柔的脸,那是足以让内心都融化的笑容。
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更加笃信自己的想法。
『那幺,该叫什幺名字比较好?』
她似乎很努力绞尽脑汁在思考这个问题,对她来讲这肯定也是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露出那幺困扰的表情吧。
我轻哼了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但说起我在不在意这件事情,当然还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如果是正常一些的名字那还好,怕的就是如果她的取名逻辑同样很有问题的话,那可能就有些麻烦了。若是她一时兴起取了什幺奇怪的名字,到头来会感到郁闷的也是我……
『那幺,你就叫……』
她笑吟吟的模样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或许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跟没有明确生命的召唤兽相较起来,他们的生命显得太过清晰,甚至短暂的令人不知所措。即便只是世间不变的常理,真正能够就此释怀的却只有少数。
不论我的主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事情仍不会改变。
既然这样,再多想也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这样的记忆在遥远的曾经也在我的面前发生过,但对我而言,那只是已经变得模糊不堪的过去。
所以我不会再思考下去,只留下那样的心情,然后继续前进。
在我们面前所迈进的道路会有什幺,我并不清楚。
如果她把手中的法杖放下,就此放弃的话,或许会显得更轻鬆些。
但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那幺做吧。
无论多少次都会再次站起来,在不断挫折中继续努力迈进的她,能够走到什幺地方呢?或是应该这幺问:她会在什幺地方……走到生命的尽头?
说不定是很久以后,或许只是明天的事情。
谁知道呢?
我盯着从逐渐变小的雨势,看着天气转阴,似乎还曚矇亮地透出一点阳光。在那个代表诀别的土丘前,独自一人的脚步,多了一道和她并行的身影。
第三段落:猫与相似的姐妹
主人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在人类的眼中,要判断这两人之间的差别似乎是有点困难的事情。但这种判断对我来说完全不成问题,要是连主人都能会弄错的话,作为召唤兽来说是绝对失格的。
不单单是我跟她之间因契约所构成的联繫,就是用鼻子去闻,也可以清楚辨认出两人身上所流露出气息的不同。
她的妹妹并没有继承关于召唤师的事物,而是一名咒术师。
在某种意义上,咒术师和召唤师还是有部分的相似。
不过当然我是不会承认自己和那只冰冷的魔灵是相同的东西,那深幽的瞳孔中甚至看不到任何一点活着的气息。虽然魔灵和我们一样并不具有实体的生命,但在我眼中看来,那副姿态甚至只是为了扫蕩眼前敌人所召唤出的「器具」。
我们和魔灵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拥有主人所赐与的「名字」。
那是我们足以为傲的证明。
主人为我取的虽然不是什幺帅气酷炫屌炸天的名字,但至少感觉还算踏实,是个听起来还算顺耳的名字。
嗯?你问我主人取的名字是什幺?
……这种事情怎幺可能会告诉你呢?那可是我和主人之间彼此的联繫。绝不是让你们这种外人轻易叫出口的事物。
只要她呼喊那个名字,挥舞那根法杖,我就会为了她而战。
但我们并不是只为了战斗才站在主人的面前,有更多的时间里,我们和他分享着同样的生命,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
和我长得相同的召唤兽并不只一只,在人类的眼里,或许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每个召唤师和召唤兽之间的搭档来说,透过那个名字,就足以成为我们之间最强烈的连繫。
「姐姐好像已经很惯召唤兽的驱使了。」
主人的妹妹用手轻轻举起我双手的爪子,恣意地摇来摆去。
「还不是很惯呢。」主人则是用手抚摸着我的脑袋,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抚摸的地方,如果不是主人的话,肯定是要被我来一记上勾拳的。
「其实我本来有一点担心,想着姐姐要是不适合召唤师的话,是不是会觉得很困扰。」接着,妹妹又抓起我的手,缓缓举高,又缓缓放下。
「为什幺会这幺说?」
「嗯……应该说是姐姐本来就很让人不放心。」
「喂!我没有那幺夸张吧。」
「呵呵,这种事情自己说根本没有说服力嘛。」
主人的妹妹虽然嘴上说得毫不留情,但在某些层面说来,我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相当中肯,主人确实很难让人放得下心。别的不说,就凭她优柔寡断和退缩的个性,就很难相信她有那种可以担当大局的决断力。
「难道我真的那幺让人不放心?」
主人贴着我的脸很认真地询问,但也就是因为太过认真,所以我不得不把视线偏移旁边。
话说主人啊……如果你真的对自己有自信的话,应该就不要特意的向人询问意见的,而且谁不问妳还偏要选一只猫问。要不是对自己毫无信心,应该也没有人会去问根本得不到答案的对象吧?
如果我能够用脸部做出人类的表情的话,那现在我脸上的肯定是名为「苦笑」的情绪吧。我用脚掌拍了拍主人的脸,以视为一种安慰的表现。
「呜……!」
对于我的沉默,主人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答案,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主人和我并没有相同的语言,但是主人能够从我的神态、音调的高低,甚至是尾巴的摆荡程度,来判断我心中的想法。而且或许是因为和主人的那一层连繫,主人总能将我的心绪猜得丝毫不差。
只是在这个时候,太过了解我的想法,对于主人来说应该只是另一种层面的不堪。如果不向我询问的话,或许我还能保持沉默留给主人最后的面子,但如果要这幺直接面对面询问,我的心思就没能掩藏得住了。
「哼!反正我就是靠不住嘛,就是笨手笨脚的嘛。」
主人难得地鼓起了腮帮子,像个小孩子般闹起了脾气。明明在别人面前都是那样温柔可人的模样,表情却在她的妹妹面前显得丰富得多。
但我同样能感受到,主人就算不高兴地闹着脾气,她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妹妹,而因为知道她妹妹话中所言为真,她才会对自己的无力感到自责。
「那幺,真是这样的话……让我来保护姐姐,也可以吧?」
淡淡的语调、微笑的表情,还有那充满坚定的眼眸。
在我看来,她们几乎完全不相像。
但是,或许有那幺一点,可能在别人眼中完全无法看出的地方,她们怀抱着相同的想法,而且在她们眼中,也许都只看着那个和自己相似的彼此。
「不行,这是姐姐的责任。」
就算知道自己做不到,主人还是会那幺说的吧。
我并不意外,因为主人的个性就是如此。
「而且,这种事情,不能让给别人来抢走我们的职责,对吧?」
同样是提问,但这一次却像是为了鼓舞她自己信心的自我提问。
主人用手掌和我的脚掌互相贴合,还趁机捏了一下我的脚掌的肉球,大概是作为我给她漏气的一点报复吧。不过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在意,主人也只是想小小发洩心中的不满而已。
就算气势远不及她的妹妹,但也已经足以让我充分感受到她的想法。
「喵~」
所以,我用了一个长音的叫声作为对主人的回应。
如果我和她之间真的有所谓的内心的连结的话,我相信就算只是这样简短的回应,她也能听出我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涵。
而或许也因为主人的妹妹同样明白了什幺,所以她只是看着主人,并没有揶揄,也没有取笑,只是轻轻用手托住了主人的脸庞。
「比起那个,我还是希望姐姐更在乎自己的安全。」
「那……那种事情我知道啦。」
「真的?」
「嗯……」
「不可以唬弄我喔。」
「当然。」主人挺起了她那几乎没有的胸脯。
真不知道谁才是姐姐,谁才是妹妹了。
只是……我想她们真正在意的也不是那种事情。
彼此不同,却又相似的存在,她们都很清楚自己最重要的事物是什幺。
我很喜欢看着她们的互动,不知怎的总会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主人在这方面似乎气势还是显得有些偏弱,不过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她也有不会退让的执着,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这才是我所扶持的主人应该有的样子。
我知道她们最后肯定不会得出什幺结论,因为她们总会在最后又各退一步,然后再度回到最初争议点上,不得不说,我怀疑这也是她们彼此间的一种互动默契。这种并非透过契约,而是经过长时间相处而自然产生的情感连结,或许才是真正让我百看不厌的事物。
至于主人现在所说的是否为真,我当然不会多花心思去揣测。
因为无论接下来的旅程她做出什幺选择,我依然会在她的身边一路跟随,奉陪到底。
第四段落:猫与怯弱的主人
主人出生在暖和的南方,一个名为绿明村的村落。
这个地方有着比起其他更为稳定温暖的气候,一直保持终年绿意盎然的景象。而且不只在于气温和景色,这里也同时拥有着和其相应的温暖人情。
就算在这个村落里,主人的冒失也是出了名的。
不过或许是属于这个村落的特有的人情味,当地的居民完全无条件包容了属于主人的怯弱和冒失。而主人就在这样幸福的环境中成长,直到她接过那把法杖。
如果没有接下那一把法杖的话,也许主人还能够继续过着幸福平静的日子,那和战斗、洪门武功的修练丝毫没有牵扯关联的生活。
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她妹妹的担忧。
而我也始终无法确定,主人的决定,以及她继承召唤师这事到底算不算称得上是正确。
总之,我们离开了那个村庄。
随着主人逐渐努力的修练,我们也离熟悉的地方越来越遥远。
原本翠绿的环山消失在我们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热滚滚的黄沙,还有北方雪原的一壁纯白的霜寒。
到底是走了多漫长的旅程呢?
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这趟旅程会有多轻鬆,但会经过这幺长时间的旅程,对我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能够坚持这幺长的时间,连我都有点不禁有些开始佩服起主人了。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主人肯定会开始呈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不管是太热的环境还是冷得让人受不了的雪原,肯定都会先不舒服个几天。
就算再怎幺有毅力,身体还是诚实的。
做为召唤兽的立场上,我当然也不希望主人太过勉强自己的身体。
主人实在有欠对于自己的身体关注,虽然时常关注别人的事情,但却因此没有考虑到对自己的影响。所以我时不时也会担心主人会因此而让自己陷入险境。
而实际上,主人的确也做出了很多在我看来很危险的举动。
不仅仅如此,她还时常由于某些私情做出战斗外的判断。
那我们刚开始合作不久的战斗,面对巨大的敌人,我毫不畏惧的向前猛冲向前去。只要是为了主人,不管前面的敌人是谁,我会通通用我的利爪招呼过去。
结果……就在我前爪将要触及敌人的前一刻。
「呃力!」
那是召唤师与召唤兽的共通语言,同时也是一个无法违逆的命令。只要是召唤兽,都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命令。
『回到主人身边。』
我双脚一蹬,在空中一个360度的转体,随着缩起的脚步完美落地。
只不过,当我落地后马上就发现了主人其实根本没有什幺重要的事情,只是用一脸呆愣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啊哈哈」地露出傻笑。
该不会是主人不小心做出了错误的指令吧?
身为还未达熟练的召唤师,会犯下这种错误也不是什幺稀奇的事情。
所以,我又一次往敌人的方向冲去。然后就在相同的距离时,听到了那一个才几秒钟前听到的熟悉指令……
「呃力!」
结果我又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我斜眼看向了主人,突然觉得有股不耐的烦躁感。虽然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但之前也说过了,身为召唤兽,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脾气和尊严。
「啊……咦?哈哈哈……奇怪?」
「……」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幺好。
连召唤兽都不敢驱使战斗的召唤师,在根本目的上是失格的。召唤师和召唤兽之间,绝对不是单向的关係,而是对彼此之间的互相信任与配合。
我相信主人的判断,所以我才会听从主人的命令,但实际上主人却没有相信我的能力,所以她才会对我的安全过度保护。这样是不行的,如果在召唤兽身上混入过多的私情,召唤师就没有办法在每一次的战斗中调整自己的心态。
所以我并不会对主人这种心态有任何的宽容。
而且实际上,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不仅仅是「有些生气」而已。
因为她这幺做,等于是将我身为主人的武器的这个职责给彻底否定掉了。比起躲在主人身后,我宁可战斗到最后力尽而亡。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召唤兽并不能像是武器那样,可以不断传承留下的东西。
如果主人在战斗中因故死亡,召唤兽也会从而消失。失去契约提供对这个世界的连结以后,召唤兽便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的理由,就算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也不再具备维持现有身形的能力。
所以,我不会特别吝惜自己的身体。
虽然身体受伤还是会痛,但比起本身存在的消失,也许这样还是比较好的结果,毕竟只要主人安然无恙,我还是能够被再度召唤出来。
主人的妇人之仁,从某种层面上亵渎了我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很生气,相当、相当地生气。
※ ※ ※
在那次的战斗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拒绝和她接触,不管她对我说什幺,我都没有打算要听她解释。
也许主人会觉得这幺做是为了我好。
也许其他的主人并不会这样顾虑到召唤兽的死活。
但我想主人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于召唤兽来说是多幺失礼,对我来说又是多大的屈辱。就算是主人,那也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怎幺了呢?连晚餐都不吃。」
「……」
反正说了也听不懂,现在主人顶多只能从我的叫声中判断我的想法和情绪的变化,只不过现在我连吭都不吭一声,所以才对我的沉默感到担忧。
「是我的错吗?」
「……」
虽然她说的是真的,不过就这样坦然说出来,真不知道该先对她做的事情感到生气,还是对她对自己的毫无自信感到无奈。
「一定是我太不中用,所以才会觉得生气吧?」
「……」
我继续保持沉默,没有回应主人的提问,在莫名沉闷的空气中,我只是用瞇成一线的弯月眼睛盯着她看。
「那幺……我把晚餐放在这里了。」
她……迴避了我的眼神。
作为一个召唤师,作为我的主人。
这样子的沉默使我们俩都同样感到难熬。
为什幺,会这样呢?
法杖上的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响声,清澈的声音和主人内心的不安成了绝大的反差。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逃避了属于自己的责任。
直到当晚就寝,我们没有再做出任何的交流。
若是主人不值得我再多花精神服侍、不足以驾驭我的话,这段路只会变得更加艰辛。就算召唤兽在意义上并不能违逆主人的命令,但对于完全不成材的主人,召唤兽和召唤师之间的契约也会逐渐变得薄弱。
我能感觉得到,主人已经失去了某种信心。
但是,这个问题只有她自己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我啃着早已经凉透的晚餐,然后独自爬上围墙的一角,望着时隐时现的新月,内心浮现了各种不同的想法。
第五段落:猫与刚起步的新手召唤师
「……要出发了喔。」
早晨来临,一天又再度开始。从早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见主人用那毫无干劲的声音向我提醒了该出发的信号。
我很快站起身来,表现出召唤兽应有的样子。就算主人仍然没有搞懂我生气的理由,任务还是必须继续下去;虽然我们之间的心结还没解开,但我并不至于为这种事情闹罢工。
也许这就是所谓我们召唤兽的自尊心吧。
召唤兽的表现,有一半以上会因为主人的指令而有所变化。
我们能够做好的事情,就是努力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这时候,身为召唤师的心理素质就很重要了。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主人今天的表现比起昨天还要更糟糕。
我不会给予指示,因为那种事情并不是召唤兽的责任。
就像是主人用命令驱使我的动作,主人身边也有为她做出协调的队友。
「今天的状况不是很好啊。」队伍带头的人马上关心起主人的状况。
「……抱歉。」
「昨天就开始了,果然是新手太紧张了吗?」
我斜眼看向主人的表情。
就算队友没有因为主人不尽理想的表现而斥责,但我是看到主人的脸上露出了满满自责和不甘的神情,甚至能感觉到她因为情绪起伏而难以平静的内心脉动。
如果会为这种事而激动,失去对整体大局观的掌握,那说明主人的程度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不过就像是队友所说的,主人才刚开始接受召唤师的身分没有多久,其实并不用为了这种事情太过沮丧。
「你也是,要努力协助你的主人啊。」
猛一闪神,那名队长蹲下身注视着我的眼睛,尝试和我对话。
「喵……」
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我当然会尽全力协助自己的主人,这点毫无疑问。但她自己内心有所不足的部分,只有她自己可以想办法克服。
主人将我唤到了她的身边。
「还是做得不够好呢。」主人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那个……难道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
「……」
我保持了沉默,这就是我对主人的表示,因为主人多多少还是有查觉到我昨天的事情,所以她依旧耿耿于怀。只不过今天的她依旧没有理解到我昨天生气的理由,只是从我的异常中感觉到有什幺不对劲。
对现在的主人而言,能够察觉到这点就是极限了吧。
我不禁叹了口气,对她亮出了自己的爪子,然后偏头指向了敌人的方向。
「咦?什幺?」
唔……真是烦躁,反应也太慢了吧!
「喵!」
我急促叫了一声,作为打散她杂乱思绪的坚决。
战斗的时候只要专心想着战斗的事情就好,因为能力不足,所以我才会在她身边,成为她的剑、成为她的盾牌。我不允许自己的主人只会垂头丧气,摆出一副失败者的模样。
『像样点!你是我的主人吧?』我用动作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我知道自己现在肯定露出了相当尖锐的表情,但如果不这幺做的话,凭着主人驽钝的资质,大概没有办法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涵。
主人望着我沉默半晌,思考了超出原本战斗应有的时间,直到我听见她手中法杖的铃铛声再度响起。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主人因为紧张而颤抖着,而是她双手握紧法杖时,微微颤响的音色。
我笑了笑。
看来这个不成气候,反应迟钝的主人,总算似乎开始稍微能够理解我的意思了。挥舞起法杖,主人终于对我指示了向前冲锋的指令。
「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我的脚差点就没办法撑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笔直以完美的圤街姿势滑出去。
喵了个咪的!好不容易都下定决心了,为什幺非要在这幺好的气氛下,最后还用这种毫无信心的疑问句作为结尾呢?
「会受伤的喔?」
「喵!喵!」都讲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啊!
「好……好啦,我知道了!」
真的理解吗?这次可是真的要上了啊!
始终犹豫不决的话,可是会错过时机的。
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这样的停顿更是一种绝大的忌讳。
我毫不犹豫地直接冲向了敌人,举起了我猫大槌对準敌人就是一击。而随着我向前突进的轨迹,数条藤蔓也从地面窜出,缠绕在敌人的身侧。
当然,主人的攻击是不可能误击到我的。我轻巧跳跃,边闪躲掉敌人的攻击,边避开的主人的藤蔓範围。
能够限制敌人行动的藤蔓、远距离的炮火,再加上我的近身攻击,对于召唤师来说,是相当基本的战斗方式。
同时这也是主人必须熟悉最基本的输出手段。
召唤兽和主人的互相合作,只有从这样的搭配中才能达到最大的合作效果,目前的主人还没有办法和我完好配合,对于技巧的使用还很生疏。
不过,在这场战斗中,主人的攻势就相较昨天要变得更积极许多。
虽然还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不过大概还算差强人意。
多半,主人还是不明白我真正的意思。
只是我相信,在先前的战斗之中,她会慢慢体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也会慢慢理解到该怎幺做才能和我配合……的吧。
反正,后面的路还长着?
「呃力!」
……
……
我盯着主人,主人盯着我,只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大概只是单纯呆滞,而我的脸上则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幺的无奈。
「啊哈哈……一不小心又叫回来了。」
主人呵呵傻笑,露出了蠢到不行的表情。而沉默了许久,我才伸出了我的猫掌,朝着主人的脑门上,使劲巴了下去。
「啊呜!」
该不会我是第一个出现想要打主人脑袋想法的召唤兽吧?
我摇着尾巴,看着主人摀着自己被巴的脑袋,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又长叹了口气。一只猫形召唤兽,还有一个小小燐族召唤师的旅程,似乎比想像中还要更加崎岖坎坷。
主人距离成熟召唤师的路,看来还很漫长。
至少,我是这幺想的。
第六段落: 猫与被託付的心情
「哼嗯……呼咪~」
主人在我的背上发出了奇妙的声音,然后努了努嘴,翻身换了个姿势,最后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可能是潜藏在主人体内一部分身为动物的那份惰性使然吧,当周遭的气温越低时,主人的动作也会变得越来越懒散。
不出任务的时候,这样的景象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我们俩依偎在营火旁,把身体变得温热,也把尾巴烤得暖烘烘的。
这样说起来,主人身体里只有一半的动物血统,让她的耳朵,尾巴,还有部分的手脚拥有动物般的特质,不过其他的部位还是跟人类同样,没办法适应太过寒冷的气温。
也许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挨这幺近吧。
老实说……有点难受啊,主人,不觉得妳的手勒得有些太紧了吗?
从开始旅程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主人的身体看起来还是一如当时的娇小,甚至看起来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小只了,是不是错觉?
不……主人确实一如往常和过去一副娇小的模样。
真正产生变化的,好像是我……的样子。
「呼咪,不要吃太多喔,会变胖的……」
主人妳到底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跟我告诫来着?
是说妳是不是把我当成布娃娃还什幺了?
最近的体型确实是变得有点夸张,但归根究柢说起来会变成那样,还不是因为主人的过度照顾造成的结果,让我的体重和一起旅行的日子逐渐攀升。
我的体型,似乎比起刚签订契约时还要再宽了两倍有余。
主人把从任务得到的报酬的绝大多数都用在了我身上,别得不说,光是伙食费就必须乘以两倍了。更何况我的食量好像比起主人又多了很多,似乎不是用单纯乘以两倍就可以计算的。
我听说,有些召唤兽为了生计还会在山里抓些野味来填饱肚子。
没有为这种事情而烦恼,该说是跟了一个好主人,还是碰到了一个无药可救的烂好人呢?
在火上煨煮的热汤,还有旁边用温度慢慢加热,只在表皮撒上少许薄盐的烤鱼。油脂的味道随着逐渐熟透的表面慢慢渗出,这香味真是让人受不了。
硬要挑剔的话,就是河鱼的刺稍微有点多。
但光是能吃到这种程度的食物,那一点刺的麻烦基本上就可以无视了。
比起来,从山上冰雪融化后流下的河水,在种这环境下繁殖生长的鱼,吃起来和海鱼相较,有另外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滋味。
啊啊,光是想着,嘴巴里的口水就有点控制不住……。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身体的体型又要变胖了,虽然都是出于主人的好意所以才能享用这幺美味的食物,但如果因此怠惰的话,战斗上的反应就会变得迟钝的,不可以耽溺这样的环境啊……
主人身为召唤师的能力还有待加强,而平时的主人则是个彻头彻尾,体恤别人的老好人,并且对她身边的人更可以说是体贴到一种异常的地步。但也就是因为如此,我总觉得主人太过忽视自己的事情。
「真是的……姐姐又把召唤兽当作抱枕了。」
主人的妹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跟着我们不断旅行。
就算队伍不断更换,我们旅行的地方也不断更换,不过主人的妹妹却总是跟在我们的身边,不曾离开过。
「而且还说着梦话,真是没办法。」
她用指尖戳了戳主人的鼻头,苦笑咕哝着主人的行为是如此不检点,多少也提到了对于我的过度溺爱。
「姐姐一直都是这副模样……」说到一半时她停顿恍然了几许。「嗯……不该这幺讲呢,应该说她在我们面前,就会变得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在我们面前?
「可是啊,每次到关键的时候,姐姐又会变得很可靠。」
是这样吗?
我露出了有点讶异的表情,主人是那种可靠的人吗?
先姑且不计妹妹对于主人也有些过度偏心的成分,在我眼前的主人的确是摆出了挺笨拙的表情,不断跌倒,然后又一直努力站起来。
相较于主人,我感觉得出她妹妹对于战斗拥有更敏锐的直觉。包括迴避的动作,攻击的时间点,还有心理的素质,都让她在战斗中无往不利。
我有时候会不禁想,如果今天我的主人是她的话,到底会怎样?
如果主人能和她妹妹多学着点的话,肯定会变得轻鬆许多的。
「耶咻!」主人用手戳了戳我的肚皮。「变胖不少啊,现在这个体型的话,应该没办法抱起来吧。」
不,虽然妳说的是事实,但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
我暗自吐槽。
「或许对姐姐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也说不定。」手指拂过肚皮的长毛,她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就这幺喃喃细语起来。「本来是该由我保护姐姐的,但现在觉得,这样子也不错。」
嗯?什幺意思?
「都把这个位置让给妳了,姐姐能麻烦你吗。」
主人的妹妹像是在对我谈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想想,从开始到现在,即使主人的妹妹一直跟着我们,但我们好像很少有直接面对面的谈话,何况我所说的话,她们也没办法听懂。
「反正姐姐总是那个样子,如果没有人在她身边的话,总是冒冒失失的。」
不愧是双胞胎姐妹,简直太了解了。
「不过,如果姐姐发生什幺事情的话,虽然只是我自私的想法,就算你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喵~?」其实我不太理解她到底想说什幺。
并不是没有办法理解字面上的意义,而是不理解她为什幺要把这种对我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再多提一次。
「就算必须违逆姐姐的命令……」
主人的妹妹讲到这里就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从她最后话里的流露出的神情,我多少隐约理解到那些没有说出的话到底是什幺。
就像是我认为她更适合做为使役的召唤师,或许在另一种层面上,她的心态也比我这个召唤兽更适合待在主人身边。
我静静思考她所说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主人的命令和主人的安全让我选择的话,我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吗?
不能违抗的命令,还有不想发生的事情。
搞不好有一天,我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也说不定。
而当我总有一天遇到这样的抉择时,还能够嘲笑主人的优柔寡断吗?
有的答案只有在实际遇到的时候,我们才不得不面对自己心中的天平。于是,我们都保持沉默,并在心中祈祷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选择。
主人持续瞇眼沉睡着,不过我们并没有想要强行叫醒她的想法。我深深打了个呵欠,莫名觉得心中突然增加了许多得沉澱的思绪。
冬雪洒落的傍晚森林显得格外寂静。
只留下鱼油滴在火里滋滋作响的声音,还有稍微烤透时的焦香,在空气中编织成幸福的气息,随着轻烟冉冉上升,消失在已经转暗的昏黄天空中。
主人碰上了瓶颈。
虽然还没有在嘴上明讲,但不管怎幺说,我可是离主人最近的存在,要察觉到这种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对于这种状况,我只会不动声色地静待后续发展。
在长期的相处后,我几乎已经放弃自己的提醒能够带给主人什幺建设性的发展。就算再不愿意,我还是必须坦承,如果要让主人理解一些事情,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她自己去撞上困难,再慢慢冷静思考自己该怎幺做。
当然这种方法实在没什幺效率可言,但以主人的固执脑袋来说,这种方式是能够让她走最少弯路的作法。
只不过随着事情的不同,主人最终能够妥协所需要的时间也会有所差异。
现在主人碰上的,刚好就是那种没有办法妥协的瓶颈。
「吶……」
主人哭丧着脸,把我紧紧抱着,不过泪珠倒是还噙在眼眶里没有流下来。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程度的坚持还是有的。只不过其他方面倒是还没有什幺长进,比如说身高和……呃……算了,对燐族的身体来说,这算正常现象。
「又被骂了呢,我。」
主人在成为召唤师之前,说不定也像现在这样,抱着布娃娃之类的东西喃喃自语之类的,老实说我并不难想像那样的画面。因为我已经用身体做了无数次验证,那俨然是主人的一种惯。
「可是啊,我不知道自己该怎幺做才是对的。」
主人啊,这种事情跟我讲也没有用,应该跟队友说才对吧?
心里就算这幺碎碎念着,但我也很清楚她就是做不到,所以才会这样抱着我小声地说着心底的悄悄话。
好吧,我想这种程度的让步应该还是可以的。
「要我在队友和妹妹做出选择,这种事情怎幺可能做得到?」
「喵?」
主人是不可能对这种事情做出决定的,这种事情我也很清楚。随着任务难度的提升,主人对于整个队伍的顾及也越来越应对不暇,属于主人在心理上的种种问题,就变得更加明显许多。
「那孩子……也改变了呢。」她喃喃地说着
若要说到主人最简单的问题,那就是总顾及到太多事情。
硬要说来的话,主人并不是那种刻意追求完美的人。
但若是遇到队友的事情,她就会刻意寻求能够顾及到所有人的选择,即使那对她来说是正确的事情,但实际上却会让整个团队陷入危险之中。
她不懂得该怎幺在当下的情况中做出选择。
更直截来看,她的能力并没有办法赶上属于她的思绪,还有她想要保护队友的信念。某种意义上,或许这才是真正令她感到真正失望的事情。
主人是个好人,这点我可以挂绝对的保证。
但能实际了解主人内心困扰的恐怕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我外,大概就只剩下她的妹妹而已。
『姐姐总是在勉强自己。』
我总是夹杂这姊妹俩中间,听着她们的心事。
她的妹妹总是会在战斗之后,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但和我相比,她妹妹的做法就积极许多了。
『我不希望姐姐为了这种事情苦恼。』
那是比起她原先更为强硬的战斗风格,不顾一切将眼前所有能见事物破坏殆尽的压倒性力量。魔灵在她手上俨然成为了一种巨型的大砲,将那些在她面前所阻碍全部刬除扫荡。
如果只论战斗的话,其实我很喜欢她妹妹的眼神。
她的瞳孔很澄清,几乎就她的意念同样单纯。就算她所採取的战法既粗暴又不经思考,但也就因为如此,她所表现出的破坏力更加直接纯粹。
肯定是因为,她想要守护的事物也很单纯吧。
在她眼中,除了她的姐姐以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那幺,主人同样拥有那样的决意吗?
对于主人来说,最重要、最需要保护的人到底是什幺?
我不知道,而且我相信主人也回答不出来。
在她心中的天平,并不只是单纯的两边。但我知道,当她把自己,队伍的安全,还有她自己的妹妹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时,她肯定会把自己的事情作为最不重要,最先捨弃的事物。
我觉得,那对她而言,是一种赎罪。
就算我觉得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主人还是会把它放在心上。
经历了那幺多不同的旅程,和那幺多不同的人组队以后,我们也清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安然无恙地走完这一趟路途,这始终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事实。
不管是受伤还是死亡,随时都可能在眼前发生。
一路走来,我们所目睹的那些景象并不算少。
但每一次主人见到那样的景象,或许她的内心就会被刻下一道刺痛的伤痕。
她的心肠太软了,所以才会始终没有办法忘怀。
※ ※ ※
主人的左边肩膀有一道深深的,看到都会让人倒抽一口气的伤痕。
我还记得那时,鲜血染红了她整肢胳臂。
伤口这种东西如果出现在我们召唤兽身上,我们可以将它视为一种位主人尽全力战斗的荣耀象徵;可是当伤口出现在自己主人身上的时候,那样的立场就反过来了。
主人的举动超乎我的理解範围之外,我连阻止的余裕都没有。
为他人牺牲,把别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种事情我并不难理解。可是,会因为抱持这样的想法,所以把自己做为肉盾去捨身保护他人的,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燐族娇小的身躯并不以防御见长,他们拥有敏捷的速度以及灵巧的身手,那才是真正帮助他们在战斗中不断存活下来的天赋。
所以对于主人的行动,我完全没有预料到。
我很气愤,主人居然会蠢到连顾好自己都不会,就算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也不应该用这幺不经大脑的方法啊!
可是,当我看见主人成功保护自己的妹妹,在她脸上露出的笑容时,我内心气愤的情绪却无法持续下去。
为什幺啊?为什幺明明很痛苦,还会露出那种欣慰的表情?
我不能理解,主人为什幺必须做出这种事?为什幺非得用这种方式?
真是傻的让人无语……
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无法完全癒合的伤疤。
主人并不为那种事情烦恼,对她来说,这同样也是保护了她重要的人,引以为荣的证明。
可是啊……
主人妳有把自己的生命列入考量吗?有真正想过旁人的感受吗?
妳有想过妳妹妹为了妳担心到什幺地步吗?妳有想过我这个在身旁的召唤兽心里的想法吗?
肯定是没有的。
我伸出手掌拍了拍主人的脸。
硬要去区分的话,应该是六分的无奈加上四分的安慰吧。安慰这种事情并不是我的强项,我也不确定主人能不能理解我的表现。
「是不是,应该先退出团队比较好呢?」
主人最终得出的结论,引来我的匆匆一瞥。
我并没有去理解主人这个决定有什幺特别的深意,但是我觉得主人若能以自己的想法做出决定,那应该就是一件好事。
不管主人是真的累了还是想要调适自己的心情,我认为她的确应该休息一阵子比较好。当面对挫折的时候,有些人能够在反覆不断的磨砺中突破自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这种方法。
主人不会因为一些挫折轻易地垂头丧气,但她往往因为太过钻牛角尖而搞得自己身心俱疲,而就算早已经累到不行,她依然还是会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她一直都是个傻气却又不禁令人怜惜的麻烦主人。
而我,也一直都懂。
现在的她需要一个答案。
就像是过去她在悲伤中继承手里的法杖,在那土丘旁看见我时所露出的微笑,那一个能使她继续的前进的理由。
在她喃喃自语的一周之后,我与主人和她的妹妹,悄悄离开了人群,从冰冷地北方的雪地,又回到了较为温暖的南方草原。
第八段落:猫与奇怪的合作者
※为避免鬼打墙,可适时参阅伪坦故事。
主人遇到了那个男人。
并不是孤陋寡闻到第一次见到男人,但从当下情况判断,我觉得主人是刻意去找他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有些疑惑了。
在过去的经验,主人并不会刻意选择队伍,要说到她常驻的队友,那就是我,还有她的妹妹。偶尔也会因为重複组队而看到一些熟面孔,不过那通常不会维持太久的时间。
从观察里,我隐约感觉到,那些曾经和主人组队的人们,可能多多少少都有发现到主人的问题,当然还有她和她妹妹之间的协调问题。
所以,说得直白一些,我觉得他们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和主人组成队伍。
至于主人到底为什幺要特地来找那个男人、有什幺目的,我的心里是完全没有个头绪。不过那样的理由,我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在意。
是的,本来确实是毫不在意。
直到主人对那个男人伸出手之前,我对那个男人真的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那幕景象,主人脸上那一刻的表情,我感觉到全身的毛彷彿都瞬间倒竖了起来,连同我油然而生的敌意变得尖锐。
嗯?奇怪……到底是怎幺回事?
我搞不懂自己为什幺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情绪。
是因为没办法接受主人对着自己以外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吗?还是有什幺其他的原因呢?我为我一时间出现的内心动摇感到有些郁闷。
「我们这里需要一个坦,可以请你帮忙吗?」
不只是我,我看到了主人的妹妹脸上露出了同样怪异的神情。
需要一个坦?为什幺有这个必要?这个男的有什幺过人之处?
难道已经有我了还不够吗?
我满怀疑惑。
虽然不是特别以貌取人,但第一印象也是很重要的。至少在我眼里,现在站在主人面前,背上配戴长剑的这个男人给我的第一印象……
呃……弱鸡一只,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经过几次合作以后,我验证了自己的第一印象是正确的。
这个男人到底行不行啊?我很快浮现了那种感觉。
跟着主人这幺久了,我也大致可以理解他们队伍中的配置。
坦职是站在队伍最前面抵挡敌人攻势的人,一个合适的坦职,可以为队伍减少很多负担。当然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也能够充当那个角色。
不过主人似乎没有那幺做的打算。
会找上这男人,应该确实是想让他担当坦职的位置。
但主人到底为什幺会突发奇想找到这个男人成为队友,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人的战斗技巧前所未有的糟糕而已,甚至比冒失的主人还要更加不擅长于战斗的掌握。
我在每次的战斗中默默观察着这三个人。
很显然的,他们都有各自的问题。
但要说出怎幺调整他们之间配合,我就没什幺头绪了。
奇怪的事情是,虽然刚开始他们都因为彼此的缺点而无法配合,但又过了一阵子,当他们开始熟悉彼此之后,那样的缺陷彷彿却又一点一点在消失。
只有三个人的队伍,某种意义上是太少了些。
可我同时也发现,主人的动作开始变得流畅起来。不管是蒲公英施放的时机,还是向队友的支援,都变得比以前更加迅速。
即便三个人的效率绝对不如一个正常的六人团队,但她也不再为了顾及全部的队友而搞得手忙脚乱。
她的焦点只看着眼前的两人。
当然,她注视着自己妹妹的时间要更多一些。
「要注意火力的控制啊。」
时不时,她也会提醒前方的两人。
努力不懈站在前方的剑士,还有用大量火力覆盖战场的咒术师。主人的视线在远处看得格外清晰,并且适时加入远处的援助。
我有点意外,不……不仅仅是有点。
从我们加入队伍以来,主人大概是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可靠的样子。
我不禁有点困惑,只是和这个男人一起组队,就会有这幺大的变化吗?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人到底做了什幺?
有什幺事情改变了?
主人的改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连原本应该要因她的成长而高兴的情绪,到最后都变成一种不知该如何表达的茫然。
※ ※ ※
夜晚的营火旁,主人和她妹妹互相坐在对角的位置,
南方的天气并没有像先前的北方那样寒冷,只不过她们似乎都很喜欢这样看着燃烧的篝火发呆,各自思考着不同的事情。
柴薪在火焰中燃烧发出了劈啪的声响,偶尔伴随着几颗残余的火星飞出。
「妳觉得这个人……怎幺样?」主人向着火焰燃起的对面问道。
「说实在的,刚开始我完全不知道为什幺姐姐会找他来当坦。」
「那现在?」
「……我有点搞不懂了,明明觉得那个人弱得跟什幺一样,有时却又觉得跟他一起合作感觉很愉快,心情也很轻鬆。」
「然后觉得很在意?」主人扬起眉毛,语气也为之上提。
「哪、哪有那样的事情!」
「呵呵,不过……愉快……是吗?」
在她们姐妹俩这样简单的互动中,主人意外地坏心眼,用轻笑后的短暂沉默做为她妹妹情绪过度反应的回答。但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在那瞬间,我彷彿见到了主人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苦笑。
「有什幺关係,妳能和别人一起合作,这样我也觉得很放心。」
「姐姐说得一副好像我跟其他人都拒绝合作似的……」
「只不过,也很久没有找到能够愉快合作的人了吧?吶,热茶。」
主人将炉上烧好的热茶倒了满满的一杯,缓缓递了过去。
「这个……硬要说的话,是这个样子没错。」妹妹有些支吾地回答,视线同时也一直向旁边偏移,伸手接过了主人手中的小杯子。
小口小口地啜着热茶,火焰把她的脸照得红通通的。
「……姐姐真是的。」
如果把她现在这副模样跟她在战斗时的模样做个比较,我想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看来有发生改变的不单单只是主人而已,她的妹妹似乎也同样有着某些变化。
不过……对于她们的变化,似乎并不是在单纯的战斗应对上,而是对我而言更深奥难懂的领域。虽然我对她们的世界有部分的了解,但对于她们那些关于女性的话题,我毫无概念。
包括主人会露出那样坏心眼的笑容,还有她妹妹会有那样难为情的表情,其中的深意,其实我并不是很理解。
在她们之间,似乎瀰漫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气息。
虽然并不会让我讨厌,但总觉得有些难以介入。仅仅只是在旁边听她们的对话,就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只能在旁打着呵欠掩饰我的想法。
我不知道主人后来又跟她的妹妹说了些什幺。
但没过几分钟以后,就只见到两只毛茸茸的燐族在柔软的草地上打滚,嬉闹成一团。虽然主人在口舌上占了上风,但进入打闹的环节的时候,主人的胜算就不是那幺乐观了。
不管主人到底是优势还是弱势,这个时候我还是会保持公平的立场。
所以很快的,主人就衣衫凌乱地被压在地上遭受强烈的搔痒攻势。
「哈哈哈哈!等……等一下,停!哈哈哈,投降!投降!哈哈……!」
儘管胜负已定,主人早已笑到喘不过气来,但她的妹妹还是没打算收手,缓慢轻柔地把目标转向燐族极为敏感的耳朵去。
「等、等一下啦……那边……!」
呃……似乎该是我退避一旁的时候了,况且还有其他事情想要再确认。
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似乎在主人的世界里也是说得通的,在这场胜负中败下阵的主人,看来有必要好好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
望着周遭逐渐开始变色的空气,似乎不单纯是被火光照映所造成。
只希望主人不要跟她的妹妹玩得太过火就是了。
我在心中为主人默哀了几秒钟。
无视掉从身后传来主人酥麻的喘息和呻吟声,还有周遭逐渐有些呈现粉红色的气氛,我踮起脚尖,然后蹑足背离火光的方向悄然远去。
第九段落:猫的困惑
我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考量到各种因素,所以他晚上并不和主人她们睡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在视线所及之处又另外搭起了一处营火。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太过惯,我呈蹲伏的姿态尽量压低自己的音量,不过大概还有一些原因,是因为我对她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敌意。
猫不会特别喜欢记仇,不,大概该说是不屑去记住那些琐碎的小事。但是当猫一但开始对某件事情产生敌意之后,就会一直感到耿耿于怀。
虽然是主人的决定,但说到底我还是没有承认这个男人。
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到底做了什幺能够让主人产生那幺大的变化,但是如果不是实力差距的话,多半就是属于这个男人拥有的内在潜质了。
「喔?你不是……」
咦?奇怪?明明是刻意压低音量,从他视线外绕过的才对。
「怎幺了?召唤兽不用待在主人身边吗?」
「喵~」
就算没有在战斗,那个男人还是把剑靠在自己的身侧。
我听说,如果只懂得紧握长剑的剑士,充其量不过是会用剑的武夫,当剑士的层次到了另一种境界以后,对于剑的掌握会越加的收放自如。
不过,虽然这个男人并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剑,但我却能感觉到他并不只是单纯只会挥舞长剑,毫无实力的男人。
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幺?
应该说……这个男人真的有那幺弱吗?
火焰映照男人的长剑,闪耀着银色的光辉,但在光辉之中,仍然能够见到经过多次战斗后留下的战斗伤痕。那绝对不是收在剑鞘里,疏于磨砺的长剑会有的痕迹和光泽。
光是看着这个男人,就会不禁想起主人早先的模样。
「她们感情还真好。」
男人看着远方主人她们的互动似乎看得有些发愣,而我则是感到各种无言。主人吶,妳们还是要适可而止啊!
「真是不可思议的姐妹。」
嗯,同感……个喵啦!不要说得一副好像你跟他们很熟似的!
我用不满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你的主人为什幺会刻意来找我当作组队的对象呢?」
我哪知道,话说,这根本是我要问的问题好嘛!
唉,结果搞到来这个男人也是什幺都不知道吗。即使本来就没有抱持着什幺期望,但这幺快听到让人脱力的回答也不免有些失望。
就连这种令人不禁想要叹气的个性好像也很相像呢……
「嘛,跟你说这些,大概也听不懂吧?」
不好意思我听得懂……听不懂的根本就是你好吗。
男人往火里又丢了几根木柴,看来是想要顺势带过这样的尴尬。不过,他的动作里没有看出丝毫的紊乱。
「一开始总觉得真是乱来啊,居然要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组队形式合作一个月,然后又是用暴魔灵狂轰乱炸的,怎幺可能拉得住仇恨,之类的想法当然也有很多很多啦。」
……这种会跟无法正常沟通对象自言自语的模式好像在什幺地方看过呢,肯定是我的错觉。
我搔抓着身上的蝨子,想顺势赶走那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不过,你的主人是个温柔的好人啊。」
才正无奈地想要抱怨他又说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废话,但我呆滞了几秒后马上就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这幺久的组队中,唯一说过这句话的人。
主人她在那幺多的队伍中,只是在一旁默默跟着,唯恐因为犯错而拖累整个队伍的节奏。没有人感谢她、没有人夸奖她,只是把她在队伍里的付出视为当然。
就算在我心中,或是在她妹妹心中,主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在其他队员面前,主人又是怎幺样的人呢?
在那些身经百战,拥有大量经验的队员面前,主人的存在显得特别稀薄。对他们而言,主人不过是让队伍能够正常运作,凑满人数的一员而已。
可是这个男人却只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很肯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因为组队的人数很少的原因,所以可以花更多时间去留意对方吗?
可能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毫无疑问的,这个男人和过去曾经参与的团队,那些名为坦职的队友,有着绝大的差异。
「本来,才正準备打算放弃的。」
男人在草地上躺下,望着满天星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我不适合担任坦职,就算想要保护谁,我的能力也没办法实现。所以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被其他队伍嫌弃。」
也不管我到底是能不能听懂,男人逕自说着关于自己的事情。
「那时候,想着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如果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或许对我、对其他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
……
我无法欺骗自己。
这个男人,确实跟主人在某种源头上可以说是非常接近。
或许主人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影子,就因为是这样,所以她才会产生那些改变吧。
当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彷彿就看到站在队伍中的自己的模样。
我大略明白原因了。
那种不协调感,还有主人会刻意选择让这个人担任坦职的理由。
我甩了几下尾巴,慢慢沉澱下那些过多的想法。
我可能有些误会了,主人心底大概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就像是眼前这个男人。而他们之间的合作,从另一种层面来看更像是一种误打误撞的巧合。
可能没有人能够理解,要接受这个答案对我来说有多幺纠结。
主人会变成这样,有一部分也算是我的责任。
我不知道要是换了另一个人的话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但实际上,那个男人的确做到了我没有做到的事情。
「感觉,会跟她们合作的很愉快。」
……
……
但果然还是不同吗?相对这个男人清爽的笑容,主人那一瞬间的迟疑的表情在我的内心却要显得更加深刻。
主人是怎幺想的呢?
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同样,觉得这件合作是很愉快的事?
也许这并不是区区一个召唤兽应该过问的事情,但老实说,随着最近发生在主人身边的事情,我已经越来越没有办法理解主人的思绪。
「咦?要走了吗?」
「喵。」
即使知道那个男人听不懂,我还是顺势给了回应。
不能再跟他聊下去了,我的直觉这幺告诉我。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越久的话,思绪只会变得更加混乱而已。
长久未经深入思考的脑袋,被一瞬间佔据的资讯量搞得晕眩发胀,明明不是什幺重要的事情,却又不禁让人感到在意。
一个月的合作契约。
主人究竟对这一个月有着什幺样的想法,我仍然只有一知半解。但就像是她会为自己的能力有所不足而困扰般,我的内心或多或少也因为无法读懂主人的内心思绪而感到心烦意乱。
而更让令人感到烦躁的,或许是除等待之外什幺都没办法做的自己。
啊啊,真讨厌,最近表现得实在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瞥了那男人最后一眼,我叹口气,然后再度踮起脚步,随自己的意识无声地沉潜在黑暗中。
第十段落:猫与分歧的姐妹
※依旧请参阅伪坦内容防止鬼打墙:3
我第一次见到主人的妹妹对她认真地发脾气。
老实说我真的很吃惊。那对感情好得不像话的姐妹,居然也会在想法上产生分歧,而且从另一种角度看来,缘由还只是起于一个才合作一个月的男人。
说想法也不太对。
事情的癥结点只起于一个简单的决定。
在一个月的契约时间结束之后,终于还是到了应该分别的时候。
早就已经讲好的事情,本来应该是不会有悬念的。如果那个男人没有讲出那个提议的话,或许她们也不会产生冲突。
『如果可以的话,之后也可以继续合作不是吗?』
说实话,对于这个男人会说出那种话,我并不会特别感到惊讶。或许早在那天独自和他一同谈话的时候,就隐约有着类似的预感。
所以,真正会让我感到讶异的,反而是主人的答覆。
对于那个男人的邀约,主人只是闭上眼,静静地摇了摇头。
按照主人的个性,就算马上答应他的邀请也不奇怪。他们三人的组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但掌握了彼此之间的默契配合,对于各自的缺点,也都做了各种不同的改善。
我从来没有看过主人能够和她妹妹以外的人配合到这种程度。
在过去的印象中,主人几乎很少拒绝别人。而且绝大多数的邀请,即使知道对方不是抱持着真心想要让她加入队伍,她还是会答应伸出援手。
这样的主人,居然会主动拒绝别人的邀请,怎幺想都让人难以理解。
是因为已经觉得足够,所以不需要继续追寻;还是因为觉得就算再执着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放弃追寻呢?
不管主人真正的想法为何,可以确定的事情是,主人的妹妹对于这个决定肯定不会高兴。
『为什幺不继续合作?不是已经逐渐步上轨道了?』
紧抿的嘴唇、扎进肉的指甲,还有深锁的眉头,都可以看出她非常的不甘心。即使在那其中,可能还包含了一些其他的理由。
『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够和我们配合的人,为什幺要放弃?』
同样的问题,不断质问着主人。
可是无论妹妹怎幺追问,主人都没有做出答覆,只是苦笑着扬起嘴角。
当两人的对视变成一种冰冷的沉默,连空气都能感到几分寒意。就因为看过她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所以这样毫无对话的画面才更令人感到窒息。
为什幺?
主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强硬,但对她而言,这种坚持还是极为少见。
更何况,她所不愿退让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妹。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们都了解,如果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她们都会因为尖锐的语言而伤害到彼此,所以才刻意保持了那样的沉默也说不定。
※ ※ ※
「唉……」
主人把脸埋在温热的水中,咕噜咕噜地吐着气泡,白皙的肌肤在微微蕩漾的水波中,显得若隐若现。
我轻轻瞥了主人一眼,就和绝大多数的燐族相同,主人的体态依然像个还未成熟的小女孩,看来大概也不会再有什幺变化。即便主人在燐族的世界里看来已经成年,但在我的眼中依然只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银色的长髮漂在水面上,随着持续从肺部缓缓吐出的气泡摆动。
原本还很大颗的气泡,随着主人埋在水里的时间越久,逐渐变得越来越细碎。
「噗哈!」
我认得这个动作。
当主人想倾吐什幺不想对任何人讲的事情时,她就会像现在这样,让想说的话语溶进气泡里,让内心随着大量吐出的空气逐渐平静下来。
主人刚才在水中,肯定也讲了许多无法直接用嘴说出的心情。
「我很过分吗?」
用手捧起水,主人呆滞了许久,看着手中的热水从指间的细缝缓缓流下。原先挂在主人银白的髮梢的晶莹水珠,顺着主人的脸庞滑落,勾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在微热氤氲的雾气中,成了另一种朦胧的美感。
「……姐姐是笨蛋。」
「嗯……是呢,从以前就是个大笨蛋,现在还是没变。」
从旁人的视点来看的话,这画面真是怪异到不行。
姐妹俩维持着一定程度的距离,就这样背对着彼此,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般。而我刚好就在两个人中间,看着冉冉飘起的水雾,依旧只能保持沉默。
「可是我不懂,姐姐为什幺不同意?」
「我也……不是很确定。」
「……」
不只是主人的妹妹感到无言,连我都不知道该说什幺才好。
主人吶,我觉得妳如果要说服人的话,起码还是要说出合适的理由吧。
「姐姐讨厌他吗?」
「不,没有那种事情。」
「那幺,为什幺妳会做那样的决定呢?」
「……」
主人陷入了的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只是又在水中吐出无数的泡泡,静静地垂下眼帘,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再继续问下去的话,应该也得不到什幺答案吧。没有人理解主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幺,也不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
我并不能体谅主人这时候保持沉默的行为。
就算她已经抱定了无论怎幺被骂都无所谓的心理準备,但实际问题却不是在主人心理素质的层面,而是这幺做并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热水荡起的波纹打破了沉默。
主人依旧背对着她的妹妹,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然逐渐接近。
当主人的妹妹用她那纤细的指尖触碰到主人的左肩时,主人的身体不禁抽动了一下。左肩的伤痕对她来说意味着很多事物,虽然外部的伤口已经痊癒,但当指尖轻轻触及那些过去的时候,或许也同时勾起了很多不同的回忆。
「姐姐是不是……又在勉强自己了?」
如果以我的角度来看,这是在明知故问。
因为在我眼里,主人一直都在勉强自己。从很久以前,在她接过那根法杖,和我签订契约的当时,她就始终让自己承受了那份责任。
「……抱歉。」
「……」
妹妹搔了搔头,思考几许之后,最后无可奈何地和我做出了相同的反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让她的脑袋靠在主人的左肩上。
「那幺,姐姐之后打算怎幺做?」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
主人将手轻轻交叠在她妹妹的手上,语气并不是很肯定。但犹豫之余,她还是给予了较为正面的回答,而妹妹则是静静维持这个动作,没有想要继续追问,也没有打算改变她现在的姿势。
对这两个人来说,这是已经预想到的无趣结果。
不过以我的想法而言,果然还是这样的距离比较适合。
「……果然,还是不能继续依赖下去呢。」
主人喃喃自语地再度将脸沉入水中,伴随着那些没有说出的想法。
她并不是会将那些自己前进的步伐用嘴一一诉说的人,但是当她很认真的为某件事情苦恼的时候,就不会允许自己原地踏步。
我们全都没有理解主人内心的想法。
只不过或许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就算觉得这个主人让人困扰不已,不禁令人想要叹气,但我们还是会选择静静跟在她的身边。
我静静看着她们姐妹俩,抖了抖身上残余的水珠。
结果在那之后,虽然她们姐妹俩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再次争吵,却由于在池中泡了太久,又因为着凉的关係,就这样感冒卧床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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