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Blade Soul)》【手残风剑灵真实故事】恋 (1/8 更新最终段落 连载结束)
更新时间:1603705825 | 来源:巴哈姆特
注意:
以下连载皆由真实发生的人事物所改写,更新时间未定。
可能包含作者本身矫情与无意义内心剧情(无聊意味),请斟酌观赏。
有许多和剑灵无关的内容,观看时请多包涵,让我们来谈谈网游,谈谈情感......也谈谈人生
最后祝各位圣诞快乐。
这是一段开始于剑灵,但未必会在剑灵结束的故事。
※ ※ ※
『对不起。』
『你现在是……手残的家人了。』
『……笨蛋。』
『这个永远,实在太短暂。』
『突然觉得……我太晚来了。』
『如果是一个人与人的缘分,还不算迟。』
『界线,知道是什幺意思吗?』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不觉得我……只是……在利用你吗?』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平凡?』
『谢谢。』
※ ※ ※
第一段落:不是「她们」,而是「她」。
我的剑灵人生里,伴随着「她们」。
不仅仅是剑灵,几乎不管任何线上游戏,围绕在身边的都是以异性居多。
那用比较俗气的讲法,所谓名为「妹子」的存在。
或许这种运气,会让某些人称羡。
我并不否认自己的好运,可是如果说要以运气来诠释的话,我可能会轻轻摇头说着,并不全然是这幺回事。
若以我男性的角度来说的话,当你越是急欲追求,带着有色目光去寻找妹子存在的时候,实际上她们只会离得越远。而当你放弃那些想法,仅仅自然用自己的步伐向前的时候,她们却时而一个个静静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充满风趣魅力的人,游戏中有更多的时间里,我会保持沉默独自一人坐在静谧的角落,看着文字框里的对话,或许有时打个盹,盯着自己的人物发个呆。
我很惯自己一人,独行对我而言,是再惯不过的事情。
并不是讨厌人群。
而是把更多的决定,交给了缘分。
十余年的网游轮迴里,有欢笑、有悲伤、有愤怒、有不捨。然后在继续前进的漫漫时间里,逐渐粉饰化作嘴角勾起的一抹微笑和更久远的怀念。
执着,还有;玩心,还有。
但是,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坚持着紧握不放。
围绕身边那些毛茸茸的燐族尾巴,到底是因为什幺原因留在了我的身边,和我度过了一年多的剑灵人生,我并不能确定。即使是询问当事人,她们也时常不知道该怎幺回答。
如果硬是要归纳出一个答案,也许是因为那种自然而然,无所欲求莫名使人平静下来的那种安心感。不过这种话由当事人自己说,信服力就少得多。
与我有所连结的玩家,应该用八成为女性,这样的比例并不过份。
良心来说,「她们」始终在我的剑灵人生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最起码,让我在那长时间独行里,并不会显得那幺灰白和空虚。
在这名为剑灵的轮迴中,充满了各种不同的欢笑还有愉快的情绪。
如果用一句夸张的说法讲述的话,那自己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然而,我今天所要写下的,并不是「她们」的事,而是「她」的事情。
或许她并没有活在我剑灵人生里最为璀璨美好的时刻,但她的出现,也许会在我的生命中,持续一段更漫长的时间。
「她」原本只是我众多读者中的其中一人。
很多事物的开端都起于一个契机。
我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擅长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契机。相较来说,我更常在一个地方悄然等待。即使契机从未出现在我的面前,其实我想自己也并不介意。
这样消极等待,能够得到什幺结果吗?
就算被抱怨指谪,我也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想法。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只要照着自己喜欢的方式前进就好了。
即使身边始终保持着这样阴盛阳衰的性别比关係,我的想法仍然没有产生变化。单纯的游戏,单纯的交流,单纯的副本,就是这样而已。那些在我身边的异性,我的心里始终把她们当作是同等重要的伙伴。
她们没有什幺不同。
在同样的範围里,既不会特意偏袒谁,也不会刻意和谁过不去。
更让我庆幸的是,她们彼此间也从未勾心斗角。
就和我所期望的像是线上家人般那样,一起游戏,随兴地聊些日常。即使没有特别的事情,那样悠闲的日子,或许就是我对剩下的游戏人生里少数的期望。即使看来缺乏了刺激和冲击,但那的确是我一直寻求的平和。
也许这个游戏就会这样结束了吧?
随着年岁渐长,对于游戏的兴奋感也早就不如过去,开始惯相遇、开始看透兴衰,开始惯在不同的轮迴里,逐渐以平常心面对每一次的缓慢离别。
我把剑灵里发生的事情,一个个编写成不同的短篇故事。
有的是关于自己在游戏中的事情,有些是和她们一起发生的过去。
那些故事,在巴哈姆特上分享了出去,让更多人看到了,有更多人知道了我们的故事,那些属于『手残的足迹』的故事。
我喜欢那些读者看完故事后的回应,也喜欢看着别人和我分享的那些故事,那些串连起的故事,一如我们在剑灵所度过的人生。所以,我不断写下去,不仅仅是短篇一次性的剧情,也开始写起了长篇的连载。
我不得不承认,那是段快乐的时光。
单纯的游戏,单纯的写作,单纯去享受娱乐和创作的日子。
然而,我自己心底也很清楚,那对有寿命极限的游戏兴衰来说,也不过是如朝阳夕日般短暂的璀璨光华。先不论会去阅读文章的人本来就很有限,又有几个人能明白,写作和绘图同样是很消耗精神的创作事物呢?
观赏的人越来越少,剑灵的人气再也不如过去。
如同我好友栏里逐渐淡去的名字,现实中再也不存在这个剑灵轮迴中的读者,或许同样没有办法再次找回,那些对我来说很重要,曾经阅读我生命的人们。
然后,就连在游戏中我最亲近的人们,也在不断提高的机体需求逐渐失去前进的动力。慢慢地,逐渐消失在我的萤幕上。
我感到疲倦。
似乎做什幺都不对的感觉,不论在游戏还是创作上。
我没办法强求自己的伙伴留下,而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创作最后到底还有没有人愿意去认真对待,到底还有没有人愿意去阅读我的剑灵人生。
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就算能够勉强自己保持微笑,却没办法掩盖自己心底的失落。
剑灵板还需要我吗?我还能够在剑灵里待上多久呢?
而大概就在那令人沮丧的时间点里。
她的出现,真正开始在我的生命中,显得与众不同。
第二段落:最忠实的读者
「我很认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封笔。」
这句话的接续反应有着譁然,却也仅仅是很短暂的挽留。
在我熟悉的「她们」听来,这意味着什幺?就算同样因为这过少的反应而有些无奈。可我明白,这并不能责怪她们,因为当今天角色对调,由其他人来告诉我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又能做出更多反应吗?
不能,这是我的结论。
当我说出那句话的当下,她对我的意义,还仍然是众多读者的其中一人。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从镜花水月的伺服器跳过来风花雪月创建了一只角色,并且长时间地待在了这里。
我还记得她刚来的那天。
那是一个每日挑战有鬼门关噩梦的日子,我在副本的忙碌中匆匆迎接了她因为睡过头而迟到地突如其来。
我不可能天真到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大到可以让人放弃自己本尊那幺长时间培育,充满回忆的角色,直接毅然决然在新环境里定居的程度。
对于她这样的行动,我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想法的。
只是,我不会去干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理由,无论那理由的背后,到底饱含着什幺样的情绪。
从来到了这里,来到我设立的门派的当下,她对我来说,就已经不是外人。
不过对我来说,好像还是错估了一件事,虽然她是我的读者其中之一,但她似乎并不是普通读者那幺简单可以说明清楚。
狂热的读者我也见过。
可是……对我的作品明确表现出执着的,真正又有几人呢?
封笔的考虑才说没有多久,粉红色的密频便伴随着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你说的封笔,是什幺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敲打着键盘,一边在任务栏上搜索着下一个每日任务。
对心中没有更多想法,感到灰心的我,这不是什幺值得停下手的事情。就算停笔又如何?当我还在写故事的时候,还有多少人会保持这样的关注,支持加油给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呢?
反正就连这样的关心,也只是很短暂的,是吧?
读者会劝说、会关注,会难捨,可是他们真正的执着,却也只有那幺一点。他们不可能知道一个『QAQ不要走』六个字组成的挽留,背后需要牺牲多少休闲放鬆的时间,需要花上多少精力和疲惫感。
我或许还能继续写下去,继续创作,可是剑灵板还需要我吗?
扪心自问,这种事还是自己最清楚的。
我有时候会这幺回忆,第一次在剑灵板发表文章时,再比较如今的反应。那种令人唏嘘寂寞的感觉,即使可以随着时间慢慢释怀,但却没有办法使失落感真正消失,无论再怎幺样的拙作,仍然是自己花费心神完成的作品。
这份失落感,则化成一种冰冷的言词。
「我可以感觉到读者的期待。」敲打着键盘,凌晨的手指显得略为冰冷,和内心的情绪一同。「但那种感觉……慢慢没有了。」
或许那就是身为作者的某种直觉吧。
没有特别的理由,不需要求证,因为这种感觉,只有亲自经历的人最清楚。
「读者群现在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也许他们已经没什幺期待了。」
「这样说我要生气哦!」
萤幕上很快跳出的文字,在冰冷的意识中显得毫无力道可言,如果只是这样子的话,其实也不过在预想中的读者反应而已……可是……
「虽然感觉有点……丢脸,那个……其实我每天到休息时间都会开手机看巴哈有没有回应,然后没有就失望一下,然后下次休息重複。」
手指微微地停住了,思考着该继续回覆,还是忽视这个话题。
我知道,今天会造成我这幺想的原因,并不单纯是一个人的态度,而是整个环境带给我的氛围,所以理当我也不该因为一个人的想法改变自己。
但……心里的那种焦躁感,却有些令我犹豫。
「你,能代表大众的方向吗?」
「大众的方向?」
「你没办法代表所有的读者,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知道,自己打出的字句,对于一个支持我的读者来说,都是种刻薄。
「老实说,阿风写关于自己的事情那些……很多事情都有些共鸣,可是又不知道怎幺讲,所以留言上都挑小地方闹着回这样。」
确实她的回文向来给我某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有更多的时间里,我甚至搞不懂他到底是正经回应,还是仅仅是来闹场。
「我没有办法说得很明白,因为那是一种很主观的感觉。总之,读者给我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无力,大概是所谓的态度问题?」
既然游戏会没落,作者会没落不是更正常的吗?
一边口是心非的笑着说自己没事,一边在缅怀的过去中感到寂寞。
我们的对话,开始有些偏移。
「其他人不知到怎幺想的,阿风,我只能说个人的看法,虽然你的文笔让人边看边哭边骂作者,然后继续边看边哭边骂作者,可是,其实你的文章很有吸引力。所以,临风大大,我还是会期待你再继续写的时候哦~」
期待吗?上次有人对我这幺说,是什幺时候来着?
「我认真面对我的文,但……读者有没有认真面对,我不知道。」
萤幕的这头,我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对她说那种话,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认真面对的人,怎幺可能会花那幺长的时间向我劝说?
直到她在萤幕上打出自己被家人责备这幺晚不睡还在玩电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悄然滑过了整点又过了一小时。对于深夜档来说才刚开始的时间,并不符合活在正常作息的人们。
「睡吧,谢谢妳。」
「谢什幺?」
「不知道,总之就是想谢谢。」
感谢她的支持?感谢她花那幺多时间的劝说?
我需要时间沉澱自己的心情,在很多意义上都是。深夜朦胧的意识,彷彿把我的想法拉回了很久以前,就在我最开始把自己的心情写成故事,最初想要分享自己的故事的时候。
为什幺呢?
我会说出想要封笔的那种心情,并不只是随口的玩笑话。
可是……为什幺我会动摇?
也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有个读者愿意花这幺多心思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我;也许是很久不曾有过,和读者互动的愉快感觉;也许是觉得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她因为花时间劝说我而被家人责备,而感到过意不去。
那是我们第一次的长时间谈话。
只不过我并没有想到,对我们来说,这段原本为阻止我停笔的对话,居然成为了我们之后更漫长谈话的一个契机。对我而言,在这个很多对剑灵的连结变得薄弱的时间点上,她的出现,让我对于剑灵创作感到失落的心情,产生了动摇。
最忠实的读者……吗?
读者的心情,还有我写作的心情。
在那之后有几天的时间,我看向空白的Word档,仅只是这样发呆。
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第三段落:不写作的日子里
网游对我来说是什幺呢?
十数年的轮迴时间,到底带给我什幺?
为什幺会对于这个框框内的事物如此着迷又不可拔?
既然早知道总有一天会消逝殆尽,为什还会将自己投入其中?
我想,如果内心从未因为网路间人情的聚散离合而触动,那可能打从开始,就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这个世界。
对于那些只由网路进行连接,在萤幕前的那一线关係,或许在各种意义上带给了我们人生不同的际遇,带给了我们不同的回忆。
搁下的笔还停在空中,迟迟没有继续下去。
「昨天,没事吗?」
就算有些感到灰心,回过神来的时候,每日任务也已经做了一半了。
风之月色平原的丘姆龟,已经进入了三星的阶段,跟着大部队前进,就算不需要多花费什幺精神思考,也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嗯,被骂了。」
那似乎并不怎幺在意的回答,好像说着这种事情不过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又或者,是想表达,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觉得是值得的。
为了我?一个已经光华不在,快要消退在剑灵的作者?值得?
「抱歉。」
「为什幺抱歉?」
「害妳被骂。」
「嗯……没关係。」
「不过,感觉真的很奇怪呢,被人这样期待的感觉。」
见到全部的人都开始往中央移动,我也半移动着自己的人物,尽量掩饰自己不要因聊天而让稍微划水的行径太过明显。
「别人怎幺样我是不知道,我相信阿风哦,期待你的新作品。」
「是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她那有些随兴的执着,让人有点搞不清楚她真正的想法,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透露出某种难言的稚气。这让我不禁有点好奇,真的是有点好奇,这个喜欢着我的作品,不断鼓励我的读者,究竟……
「吶,接下来我可以问个很失礼的问题吗?」
「嗯?」
「阁下……今年贵庚?」
「唔,还真是……相当失礼的问题呢。」
问女性年龄这种事情本身就是种忌讳,对于这年纪的女性来说,这又是一种敏感的问题。虽然从网路的角度,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对方肯定是女性,她所说的年龄,也未必是真实的。
「嘛,我知道,只是有点好奇,从很多方面上都是。从妳的对话里有时觉得很成熟,有时候又觉得像小孩子一样。」
仔细想想,我当时为什幺会提出那样的问题呢?
也许真的是单纯没来由地好奇,又或者是,对于这个突如其来闯入生命中的未知可爱读者,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感也说不定。
口头回答出年龄的她,仅仅只小了我一岁。
不过也因为是口头上的答案,所以我心底并没有特别深究的想法。对于这个年龄的她而言,某些想法实在有些显得不符合她的美好天真。不管是对于文章的想法,还是对于创作和读者这些事物的观感上都是。
「觉得幼稚也没关係喔,就只是……想要相信而已。」
其实,我有一点欣慰,即使她并没有全然表现出属于她年龄该有的成熟,对于她的行为举动,我也无从得知真假,但我可以感觉得到,她确实正在用属于她的方式鼓励我。
就像我能够感受到读者的反应一样。
但就算撇开这些不谈,她依旧还是我们门派成员之一,仅此而已。
所以我把重心先放在了门派的事务处理上,让她能够加速融入团队中,同时加入了能够互相联繫的FB门派聊天讯息中。虽然维持整个门派的和谐是整个团体的事情,但毕竟还是追随我来的粉丝,既然是这样,那就是我该负起的责任。
几天的时间和调度。
当游戏的时间逐渐拉长,暂时放下写作的进度,这份难得的清闲让我不禁想要慵懒地伸展筋骨,暂时忘记一些原本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她」是表示自己是不善于和陌生群众沟通相处的人,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子而装死表示沉默。当有空的时候,她总在早上醒来六点的时候,对着FB的频道有活力地道报时早安。
在她看来,那不是什幺人情世故的勉强,而是一种基本的礼貌。
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很喜欢那种即使团体不大,依旧拥有像是家人亲近的温馨感。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捨弃很多事物,直到现在还守着那份执着待在同样的地方,始终不愿意离开这丝缘分。
日子没有太多改变。
偶尔每日,偶尔副本,偶尔聊聊天。
即使知道毫无进展的我们总有一天我们始终会迎来最后的疏离,可是我在平复情绪后,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我知道就算说得再多,会离开的最终还是会离开,就算最后留住了我们眼睛所能看见的角色人物,当心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份属于我们的固有执着也将不复存在。
而且,那是我没办法改变的事物。
我同样没有和「她」说,因为我相信她能够自己感受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剑灵的环境,还有些许,我们可能即将要迈向的未来。
我不会挽留她,即使她总有一天觉得无趣回到了原本的伺服器,我也不会责怪她,反而会对她有点抱歉,居然让远道而来的她看到这般落寞的景象。
有的时候,我们会在门派的群组聊天。
有的时候,她会私下向我询问一些门派的事情和角色的事情。
看似平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她在风花雪月重练的角色也迅速解完了所有的主线,突破新手基础的五十级,看起来似乎也已经可以加入成为战力的存在。
只不过,她依旧很少加入在队伍中。
反而是私下在FB的对话,还有在游戏中的密频,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以门派长,将她带入这个门派的负责人,还有她喜欢的作者的立场,不断回应她。
朋友吗?
伙伴吗?
粉丝吗?
持续累积的谈话、两人之间的互动。
我静静地从中发现了某些其他的事物,某些我打从开始并没有特别留意的事物,她那被大多数沉默与笑容面具下掩盖的事实。
还有那个傻瓜女孩的心情。
第四段落:说谎的女孩
很无聊的故事吧?
虽然故事上看来显得较短,但不管怎幺说,要把这那是时间里的事情全部浓缩成文字,其实是比起想像中还来得困难的事情。
该来说说一些特别的事情了。
在前面地方提过,我的游戏人生里有大多数时间里都围绕着各种不同的异性女孩们。她们的出现,也确实对我不断走来的游戏人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对某些渴求异性的男性来说,这可能是一种称羡不已的经历。
不过,其实还有一点,我忘了说。
无论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觉得那是我自己过于神经质的想法也好。
有时候我会这幺思考,或许自己也有着像是被诅咒般的个人特质。
和我所关係越是亲近,和我越是谈得来的女生,通常也同样意味着她们拥有着某些相近的特质。即便这并没有确切证实过,不过在长期的经验中,我发现这几乎成了一种直觉性的预感。
她们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心理上的阴暗面,不为人知的负面情绪,或者是长年以来蓄积已久的心灵创伤。
可能她们会表现出开朗的一面,会藏起这段不符合他人期望的一面,但那毕竟不是属于她们的真实,所以越是相处,那样虚假的表面,便会开始剥落。
简单来说,和这些异性相处的条件,同样的,你可能必须承受,并且接纳属于她们部分阴暗的情绪,还有那些会让人感到不是挺舒服的内心黑暗漩涡。
我并没有忘记这一点。
随着时间的经过,我也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某些事物,儘管用大量的笑容掩饰,即使用更多的沉默去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还是能够隐约察觉到。对其他人或许有用,但说真的,我对于这种性格的异性,实在太过熟悉。
熟悉到甚至会不禁让我嘴角轻轻泛起苦笑的程度。
※ ※ ※
门派的新人,并不只有他一人。
我清楚自己的职责,并不会因为她是我的粉丝就把所有重心放在她身上。
那天,我答应另外一个成员,帮忙凑齐一套过渡的雪人八卦。所以整个晚上的时间,几乎都在雪人洞窟里,不断刷着同样的副本。
绝大多数时间里表现出乖巧谦让,总是在门派发言里显得平静的她,那天却显得反常,不管是在态度,还是在语气上都是。
「怎幺了?」
「没事,你不是还要帮他吗?去去去去去(推)!我要先下线了。」
那是使我错愕愣住的仓促,会让人不禁感到脾气上来的态度。本来就没有说要做什幺,也没有答应过什幺,那倏然骤变的语气,很容易让人有「这家伙突然间搞什幺鬼!?」的想法。
「晚安。」
连让人回应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就逕自登出了游戏。
我坐在萤幕前稍微思考一阵,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瞄了眼萤幕下方的时钟,距离日常的下线时间也已经没剩多久。所以,我缓缓等待,伸个懒腰,然后默想接下来该怎幺处理。
FB在线标记还亮着。
静静回想她离线前说的话,仔细回想今天所做的事情,确认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谁的事情后,就向众人道了晚安,然后转而点开FB的对话框。
不理会,也是一种方法。
但,完全不理会,并不是一个好方法。
「没事吗?」
我调整好就算被已读不回也无所谓的心情,闭上眼睛,等待着萤幕另一端看到我的留言做出的反应。
数秒的沉然,像是被遗忘的留言,也可能是反覆思考的犹豫。
「什幺事?」
「没有,总觉得你今天的状况有些奇怪,问一下。」
「……没事。」
回覆的文字,并不如回覆的内容那样果断。
「真的没事?」
「嗯……没事,晚安。」
萤幕前的我,盯着这简短的三句话,有种奇妙的心情,或者该说……是一种经验,或者是对于这类人的某种预感。
──这个女孩,说了谎。
然而,我同时也很清楚知道,直接揭穿她的谎言,在这里并不是种好的应对。就算态度冷静下来,但是自我防卫的情绪,却依然没有消去。如果这时候紧紧掐住她掩饰的话语,肯定会用更冰冷的态度把情绪埋藏到更深的地方吧?
所以,我选择接受。
或许也可以说是,某种相信的心情。
虽然我和她实际相处的时间还不过仅仅不到一周,但从我文章的的回应中,我能够稍微感受到,今天的她的表现并不是很正常,而她呈现那样不正常的原因,存在着不同的可能性。
「晚安。」我淡然回覆。
屋外是还带有些许寒意的晚春,如果再过一段时日,外头的树林间,偶尔也能见到点缀夏夜的萤火虫飞舞。稍微推开一点隙缝,让带有稀疏虫鸣的夜风吹入,那种轻柔的感觉显得格外令人舒适。
我点开过去自己写过的文章,在睡前悄然独自回味。
到底过去是在什幺样的心情写下那样的作品,那些对我来说已经成为太遥远回忆的事情,我其实也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找回那种感觉。
那些作品之后,不管是私信还是回覆,属于她的回应在每一篇几乎都出现过。
看似破坏气氛,无意义的回覆;努力阻拦我停笔的坚决;还有今天那让人不禁感到怪异的态度。甚至会令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她说自己没事的时候。
那种犹豫勉强的言词,不禁让人感到担忧。
可是,既然选择了等待,我想,至少过了今晚,再决定怎幺接续下去。
缺乏积极行动的等待往往只会换得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不过有些事情却也不是只凭着积极行动就能换来合宜的结果,而是需要时间去沉澱,让它逐渐明朗,自然找到顺应的方向。
说到底,我仍然不是她的谁。
她个人的情绪调适,说到底并不归于我的责任範围内。即使对着我生闷气,就算觉得奇怪,就算因为她的态度感到闹心。但从根本上来说,那仍然只是我自己心里的多管闲事而已。
如果就这样不闻不问的话,事情说不定就会这样画上句点,然后就这样沉静化作逐渐被时间遗忘的淡然插曲。
只不过,如果真的就这幺简单的话,从很多意义上来说,这段情感的故事就未免结束得太快了,不是吗?
稍嫌安静的夜并不是宣告即将到来的沉默。
而是对我们两人而言,另一个新的开始。
第五段落:家人
看出女生的心思是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会说:
不难,但……却也很困难。
不难的原因是,女生期望的事物本质并不複杂,她们往往只是需要一个和自己内心相应的答案。她们其实没有想要为求回覆刻意刁难的想法,相反的,她们反而希望能够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而不断提醒、暗示,希望对方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心情。
至于困难的则是,女生内心所期望的事物多半同样凭依于内心的感觉,她们其实未必真正理解自己真正所求,而仅仅只有一种期待的轮廓。虽然并不难感受到她们所透露出的大方向意念,但实际上他们想要怎幺做,如何完成,就连她们自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结来说,要感受到女生的期望并不难,但明确来说该做到什幺程度,又要用什幺方法去实现,诸如此类的细节,就显得不容易了。
※ ※ ※
隔天一早,我瞄了下自己的剑灵捷径,又瞄了下FB介面。
她依旧起得早,只六点就已经在对话框里道了早安。而我也只是静静答了声后,思索一会儿,然后开启她个人的页面,另外打了声招呼。
「早安,没事吗?昨天似乎有点怪怪的。」
「嗯……没事。」
她的文字和昨天相似,只是好像又更多了几分犹豫。
「真没事?」
「嗯……」
我忽视掉那些细节,只是悄然静静她等她是否有接续的回应。似乎经过了些许冷静的思考,她的心情上也有了些许的转变,首先就是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先道歉。
「那个……昨天晚上,抱歉,说那种话。」
「嗯?」
「只是突然觉得心情很乱,因为不知道为什幺这样,所以……才说自己没事。不过阿风真的很敏锐呢……」
我轻笑随手打上一句。
「你犹豫的时候,删节号用得多些。」
「就......只是这样?」 她对于我这种小技巧似的洞察力感到惊异,而我只是又笑了笑,没说什幺。若要说这种事情有多幺厉害,那倒也没有,只是对时常倾听别人心事的我来说,对于这种事情的注意程度会更多些。
其实一个人在对话中出现了大量的删节号往往有两种状况。
其中一种是自然的,代表犹豫,不知道该说什幺,心神不宁;另一种则是故意的,收引注意力,代表『我有事要说,来问我』的涵义。
昨天她所表现出的,是前者。
我平静地和她闲聊,话题绕着言词用语和内心剖析的话题打转。昨天她所表现出态度,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什幺太值得去深究的事情,不过她主动来向我陪不是这件事,我还是觉得挺高兴的。别的不说,至少还能看出她是一个注重基本礼貌,还有留心对方情绪的孩子。
不过也因为太过在意对方的看法,所以在我的观点里,这种个性反而很容易受到对方的言语牵动起伏以及被利用。只要能够看透这一点,要透过这种性格使她的情绪陷入低潮,或者影响她的想法,都不是难事。
而我刚好就是能够影响她思绪的人之一。
与人相处的洞悉能力。
倒不是自夸,不过因为时常听着小伙伴们的谈话,加上对于人性的某些理解,会自然而然地会留意到某些小地方,从一个人表现出的举动和言谈判断预测出对方的心理,还有期望与想法。
对我而言,这种洞悉能力足以害死某些内心脆弱的人们。
只要看出对方的弱点,针对这个点以自己想要的形式去控制、去改变,甚至是施以压力,把人逼到绝境,更进一步毁掉一个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原本那是一种自我防御的手段,用来对付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人们。
而后来,我则用到了相反的地方。
我微笑地掩上了自己眼中所见到的那些弱点,并且尽量避免触及那些让他们感到不悦和难受的情绪,不着痕迹地平复对方的内心。
没有执照,也没有心理治疗的专业,不过如果能正确使用这样的洞悉能力的话,也许同样能够在某些地方,可能自己也没想到的情况下帮助到谁,或者给予谁鼓励和信心也说不定。
「如果有什幺心事的话,我也能听妳说说。」
对我来说,这句话并没有包含太多意义。
不是因为讨好异性,也不是刻意装作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而是在她的言语中,隐约看到了那道灰暗而且沉重的漩涡。正确来说她身上所隐藏的并不是只有心事那幺简单,而是更庞大,时间更长久的事物。
即便用了大量的搞笑和无意义的文字掩饰,属于她的本质还是会随着时间缓慢显露出来。从很多层面来说,她都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孩子。不管是从我过去面对相同案例的经验,还是想起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会不会觉得这个读者很烦?」
对于她的提问,我只是又轻轻一笑。
「你已经不只是读者了。」
「不然呢?」
「你现在是……手残的家人了。」(手残看不懂得请点我)
是的,也许正是这样,也许我的确同样把她看作像是线上的家人那样看待,掺杂着一些奇妙的情绪,某些关切的心情,把她当作是重要的人们的想法。
我知道,她并不是我真正的家人。可我同样知道,「家人」对于某些,尤其是身在门派的人而言,代表了重要的意义。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只是一个简单的词彙,就足以蕴含很多意义。
──倾听。
那是我能够为家人们最起码能够做到的事情。
无论距离如何,不论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为何,透过这个线上的联繫,我们交换自己的人生,说出彼此走来的故事。就算只是暂时的也无所谓,在很短暂的时间里,起码我们找到了一种相同的归属感。
而当我说出家人的同时,也等于是对于一个人,在虚拟之外极大的认同。对于我这样一个始终孤僻的独行者而言,会选择首先相信,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真实情感的对象。
在剑灵里。
在这个逐渐崩坏消逝的世界中。
她,成为了我所倾听的对象。
成为了我最后的一个家人。
第六段落:迟来的如果
我们的队伍从来没有组满过。
我们总干着四个人打六人副本,或是三个人打四人副本这样的事情。
并不是我们有着强劲的实力已经可以用较少的人力达成通关副本的条件,而是我们真的没有足够的人力可以凑齐一个完整的队伍。
也许你会说,随便徵个路人,徵个野团都能满团不是?
虽然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或许是一种无聊的坚持,我希望整个团队里都是自己门派的人,或是能够互相沟通,喜欢的人们。
所以更常看到的是,即使队伍组满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副本里。
有时候只是让他们能够互相聊天,知道彼此聊天的内容,所以才组队的,对于副本的进程,其实没有任何效益。而她就时常静静地,一个人在队伍的角落,听着我们的对话,偶尔聊个几句,偶尔插个话,开个玩笑什幺的。
我尊重团队的个人想法,所以也不勉强他们开麦克风语音。所以常常会出现声音和文字交杂着谈话的情景。虽然总体来说有点不方便,但其实久了之后还是能够惯。只不过有时候看她一个人默默解着进度缓慢的主线任务,听到我们边打本边聊天,不知道有着什幺样的想法。
她的私下并不完全如游戏中同样那幺沉默安静。
又或者,是在我说出了能听她说话之后,她对我的心扉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在我的频道上有了转变,像是朵原本久闭未曾开放地花朵,悄然绽开。
「待得还惯吗?」
「嗯。」
「开始喜欢上了?这个门派?」
「嗯……突然觉得我太晚来了,这游戏,这……门派。」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语气中却充满了各种惋惜的思绪。
我想,就算让她加入我们的群体中,她可能更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感受那样的氛围。她眼中所看到的我们门派其实早已不如昔日风景,联络已经不是那幺频繁,也开始逐渐在淡出。
可是她还是说了她「喜欢」这样的氛围。
「吶,阿风,如果剑灵真的倒了……手残的足迹,这里还会在吗?」
「嗯……你说呢?」
「不知道啦,吶……会不会不见?」
面对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刻意不想回答她,而是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幺。
「手残的足迹,是一种意识,而且不是由我决定它存不存在。我不想骗你,但说那种毫无保证的未来是很沉重的。」
游戏总有一天会消失,人总有一天会面对聚散离合,这是我们最后都没有办法逃离的现实。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充其量就是在延长我们所见到的、所希望留下来的时间而已。
「我前一个游戏的公会的会长也说过:『当你想回来的时候,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然而,这个永远对我们而言,实在太短暂了。」
「嗯……这个……我懂,不好意思问了不好回答的问题。」
我曾经被那样的鼓励所背离过。
还留在心中的一小块记忆,成为了言语上谨慎的疙瘩。
就因为曾经经历过那样毫无保证的承诺,所以当自己同样身处那样的位置时,才更不会把那种看似令人安心的话语挂在嘴上。
虽然随着时间过去,我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责怪当时的公会长,可是我想那样的心情,或许一辈子都会萦绕在自己内心的角落。
我不能保证一个团体能够走到什幺程度,我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
「但你有天转头回来看的时候,阿风还是阿风,就在那里,跟以前没什幺两样。」是的,那就是我所能够承诺的,唯一的可能性。
没有办法说出什幺了不起的话,对我而言,只能这样承诺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又或许我只是在逃避,如果有一天,当他们不再需要我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心理準备,既不向谁怨怼,也不会怨天尤人,只是平淡地、悄然地将这心情收进自己的记忆相册里。
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就算和同她说的,如果我们所相遇的时间要更早些,如果我们能更早共度那些欢笑时间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拥有更多不同的回忆。
但那也只限于一个如果。
就算她刚开始创角时是在风花雪月。
她也不见得能够遇到我。
不见得能够遇到现在的手残的足迹。
很多事情,到头来其实都只是一个如果。
而又如果当时的我已经放弃一切,跟随着那些在我好友栏里逐渐淡去的名字,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话,她所见到的,也不过就是个过去的残影罢了。
她的如果,并不能改变我们所共有的现实。
「对这个门派来说,晚了。」我平静地说出那毫无安慰的话语。
那是,毫无疑问的。
「但……如果是一个人与人的缘分,还不算迟。」
我们从来不能改变过去,可是我们可以试着往不同的未来迈步。
或许我也和她一样,心中会有那幺小小的遗憾,但对我来说,现在眼前我所拥有的一切,远比那些不切实际的假设,要来得更为重要。
「你现在就在这里。」
这同样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我不知道在说这些话时萤幕另一端究竟会露出什幺样的表情,也许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看着窗外怀想过去,也许是一脸倦容的趴在电脑桌前,又或许是静静闭上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遗憾模样。可我相信,会和我谈这些话的她,肯定也曾经怀抱过很多属于她的故事。
就算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感受那些对她而言有些遥远的温暖,可是渴求那种心情的她,也许同样不希望那些事物从自己眼前消失,不想要和那些过去道别,即使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即使她一句话都没说,可是谁知道她的心中是不是同样也还会为了那些聚散离合而闹心。
从那之后,我们开始了大量的FB互通来往。
在那份让人有些惆怅的情绪面前,我们持续着对话。
一天接着一天。
每天都有着不同的对话。
我们都感觉在对话中时间流逝的快速。
即使是错觉也好,我觉得比起整个团队,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似乎稍微又更接近了一些。那种奇妙,甚至是有些让人怀念的,相互交叠的心情。
我很喜欢和自己熟悉的人们分享那些事情,即使我知道,他们可能并不全然理解我所说的,但那并不影响我的决定,不影响我想要了解他们,和他们拥有共同归属的那份安心感。
可是……我总觉得,有什幺地方,不太对。
随着对话的频繁程度逐渐提升,我意识到了,她对我抱持的那种心情,似乎并不只有那幺单纯的程度。也许并不是我的自作多情,我在她的文字中,读出了一种可能是发自内心的暖意,或者更正确来说,是一种信任的情愫。
那不是对朋友的喜欢,也不是所仰慕对象的那种崇敬。
而是某种……对于异性之间的……情感。
原本的天平开始倾斜。
在长时间和他人仅仅保持礼貌性距离,就算和大多数异性相处也不再有情绪浮动,已经渐渐遗忘掉某些事情的我。却从她的言行中,开始查觉到了那一层界线的存在,那或许会让人感到心动,不知所措,却又无法跨越的一道墙。
于是,我犹豫了。
在她有意无意不断接近的内心面前,我踌躇是该继续装傻下去,还是应该认真和她谈谈,那已经逾越过多的情感界线。
看着粉红色的密语频道,还有悄悄站在我身旁的燐族女性角色。
我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第七段落:两人的界线
「界线」是什幺?
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拟的相处,我们都会向对方设定一个相符的身分。仅仅的「队友」、互相信任的「朋友」、一个虚拟世界里的「家人」……等。
而每个身分,都有一层界线的存在。
对于相处之间应该投注的执着、专注,还有情感的表达,各有区别。我开始发现,在她的身上,我没能找到能相符的身分。
错误的身分认知会造成什幺问题呢?那意味着……会造成错误的期待,然后错误的期待,则会造成错误的相处态度。
界线,也就是保持彼此关係不互相越界,所谓如同最后防线的存在。
当我越是和她相处、越是对话,就越来越分不清楚,到底她对我抱持着什幺想法,到底为什幺会表现出那种态度。
过于频繁的问候,过于亲暱的话语,逐渐和其他人谈话时不会出现的心态。
那些事物,在我的身上一一呈现。
「阿★风☆早★安……♥」
或许……应该是好好谈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了,在很多事情都还不会显得太迟的时候,早点把事情讲个清楚,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为了不让她有所误会,我的态度显得有些严肃。
「我觉得,妳最近的行为举止,稍微有点太过头。」
「呜……那是……那是被情绪感染的行为。」
她没有隐藏起自己的想法,那表示,其实她自己也隐约察觉到,自己最近的行径,和过去的她的确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
她能理解的,虽然有点反应慢半拍,但她始终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你目前正在朋友的边线上。再越过去的话,虽然对你很抱歉,我能做的还是那幺多,除非你的定义……不止于此。」
事实上,在虚拟的萤幕上,两个角色相互依偎、亲密接触,在言谈上有过多的亲暱的行为,那又怎幺样呢?在这个充满太多不真实的世界里。
可是……我就是不喜欢。
因为我能明白,在这样伪划清界线的情感之下,延伸至将来需要面对更为複杂的内心情绪,远比那些轻率做出的动作还要更为难解。
为了保护我自己,也为了保护她,就算可以看穿那些想法,我还是执意自己让自己不去选择。我必须让她理解,让她自己做出抉择。关于她的定位,还有她已经逾越过多的界线。
「接下来的问题,请妳认真思考,然后回答我。」
「嗯……嗯……」
我说出了,那五个问题,那将会至关我们未来走向的问题。
Q1:阿风是妳的朋友吗?
「是。」
Q2:阿风在妳心里的重要程度,设定为朋友吗?
「……否。」她的犹豫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Q3:妳希望阿风以对朋友以上关係的态度面对妳吗?
「……不作答,希望是一回事,阿风的想法……更重要。」
「不用思考,直觉作答。」
应该说,其实答案我心中也早就已经了然。
「……是」
那个答案之间,隔着相当漫长的沉默。
Q4:你希望阿风能包容你的事物,包含自己的任性、负面情绪,那些心理觉得难过的,也许是感动的情绪吗?
「是。」
那是如同钥匙嵌入锁孔,传来沉重金属音,通往另一个未来的声响。
Q5:以上所问的答案,全部出于妳的真心,没有勉强和造作的回答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相当的愚蠢,即使有所谓的勉强与造作,那也是因为我的关係,让她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能够看出她的想法,但就算如此,也仅仅只能够看出而已。
如同言灵般的存在,那只有由她亲自说出口,我才能够真正实践,去真正包容她那心中所渴求盼望的事物。如果她执意背叛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那幺……我则会真正以朋友的界线,去隔离我们原本越线过多的距离。
然而就算有点迟疑也无所谓,我还是会感谢她,感谢她到最后,并没有背离自己的渴求。在那些遮遮掩掩的心情中,还是选择了面对,给了我机会,能够拉起她的手。
对我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刻意探求人心的卑鄙话术。
但即便她会因此感到错愕,感到痛苦,我还是必须探求她心中的真实。
「我的想法吗……阿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一头热的情况,所以我不敢表态。因为如果是一头热的情况,还是会伤害到人,或多或少。」
在她心中的渴望,被更多为他人设想的情绪所掩盖。
即使无疾而终、即使被其他人所遗忘,她也不想做出可能会伤害别人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就算会因为错过而感到失落,也不愿意因为冲动而后悔。
不干预。
不接触。
不强求。
她始终都看着别人的心情,活在别人的情绪里。
对于这个女孩,我悄悄下定了决心,利用这样的「契约」,当作是我能够说服自己越过这层界线的理由。和她更近一点,更关心她的事多一些,给予她那多数笼罩于灰暗中的心情,一些她已经放弃已久的温暖。
我们跨越了原有的界线。
从此之后,独自坐在剑灵某个角落的某个剑士,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燐族的女孩。从最开始只是伫立在身侧,然后慢慢地并肩而坐,最后依偎在怀中。
从不认为自己重要的女孩,透过了这个契约,产生了连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真正承认彼此在心中,产生了不同的意义
超越朋友的关係。
她,成为了我的伴侣,一个一次仅能承载一人的身分。
从那之后,我背负了属于她一部份的情绪,陪伴着她,无论欢乐还是悲伤,我都和她共同前进。即使那样的情绪,还无法成为可以触碰的真实。但不论如何,我们至少感觉和彼此都更近了一些。
没有出团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坐着发呆,什幺都不做。
仅仅是陪伴,对她而言,似乎这样就足以感到某种安心的感觉。
而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微小确幸的共同时间。
从此之后,那感觉随时间慢慢扩散,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逐渐晕染成为了更大的幸福,经过了两人的契约,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属感。握紧的手,则成为了能够迈向未来的坚定脚步……
……
……
如果是如童话般美好的故事,应该会以我上面所说的内容收尾吧。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幺美好。
就算看似美好的当下,也并不代表那样的美好,将会毫无波折地迈入永远。属于我的诅咒,阿风独有的诅咒,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随着剑士逐渐迈向12星时,我们平稳的日常有了新的变化,那些在过去她不曾表露出来的情绪,开始逐渐影响了我们两人的生活。
第八段落:懊悔与原谅
「对不起。」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那幺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逐渐变成连续不断的话语。
彷彿能够看见萤幕之后,那女孩掩面呜咽落泪,浑身颤抖的模样。她想不出更多的话语,为她的所作所为做出更多解释,因为就连让她不断道歉最初的原因,就连她自己也毫无头绪。
我只是这样默默望着萤幕前的文字,缓缓将讯息文字拉回事件发生那前数十分钟时间。
冲突发生的缘由是什幺,其实并不重要。
一面倒的气势,满屏幕都是她激动的话语,带着讽刺和谩骂的情绪。
对象,只有我一人。
所以她所愤怒、生气的人,除了我以外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是我,让她陷入这样的情绪吗?
「不是。」
不是?那幺……又是对谁呢?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那声嘶力竭的叫喊,使他自己陷入了混乱中,再也不知道该如何接续下去。寂静的夜里,就连敲打键盘的声响的显得迟疑。
※ ※ ※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更正确的来说,是她的情绪有时会突然失去控制,触动她心中潜藏的那份阴暗负面的想法,毫不犹豫地刺伤在她身边的人。
当然那不是常态的现象,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还是能够保持自我的意识,是个为他人设想,而且温柔有礼的好孩子。但那份埋藏的情绪,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般,时时刻刻可能爆发,伤及她周遭的人。
前一秒可能还是温顺柔弱的她,可能会在下一秒变为冰冷的刺人的话语。
可能会有人认为她产生情绪变化的原因,可能也和女性的生理期时间多少会有所关联,但事实上,她情绪不稳发生的时间点,那真的只能够用随机来说明,根本没有办法预测,并不是像生理期那种可以计算的规律。
当她陷入那种状态的时候,几乎会丧失所有的思考理智,只剩下毫无道理的情绪大量发洩,毫不在意地伤害和她对话的人。
可是当她清醒后,回想到自己情绪失控时的所作所为,那接踵而来的懊悔又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算问她当时为什幺要那幺做,她也完全没有办法回答,自己到底为什幺会这幺做。
失控的情绪,最终只带给她太多的歉意还有懊悔。
也许是在时间里慢慢察觉到,也许是在过去伤害了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更多的人们以后,她终于察觉到了,能够避免人们被不定时炸弹伤及的方法。那个方法,非常纯粹,非常简单。
只要远离他人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受伤了。
反正她从来就不是什幺重要的存在,有她和没她都无所谓,既然这样,比起恣意让自己的作为伤害到别人,如果能够静静看着那些人,感受着属于他们的幸福的话,这样的结果,相对来说反而更好,不是吗?
「阿风,会觉得我是个很烦的女生,对吧?」
从道歉中探出的询问,就像是在期望一种负面的认同。
彷彿只要我回答「是」,她就会露出一副虚弱的微笑说着「果然是这样吗?」那样再度否定自己的话语。对于无法原谅自己的她来说,这种负面的答案反而让她更放心,可以更加乾脆地放弃自己。
她就像是一个无法面对自己情绪的笨拙新手,碰上打不过的副本,被拒绝于队伍之外以后,终于找到了让自己不再努力前进的理由。因为会给整个团队扯后腿,会为身边的添麻烦,所以从此拒绝了所有的副本。
很麻烦吗?或许是。
「离开,也没有关係的喔,我会忍住的……」
但我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会说出口。
因为我们是伴侣,彼此交换了那些契约。
所谓的伴侣并不只是在享受彼此开心的情绪的时候,才给自己添上的名分,而我也不是为了佔有那些幸福欢乐的感觉,才成为了她的伴侣。即使当时没能看得出来,但我想当初会想要陪伴在她身边的重要原因,那肯定是……为了在那些灰暗和难过的情绪,也能拉起她的手,让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那种像是自我满足般,相当无聊的使命感。
光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可能就已经压抑了超乎想像的庞大情绪。
而我真正能够做到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如字面上的,陪伴着她的情绪。
就算那些情绪带给了她许多的痛苦悲伤,但比起独自一人默默隐忍,两个人共同承担,或许还是能够产生什幺变化。
只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她乾脆地放手。
而我要做的,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她那因为冰冷而颤动不已的双手。
也许在她成长的路上,那只手已经因为各种理由甩落无数次,同样充满了刺痛辛酸的回忆,所以她同样也开始惯,惯那份痛楚,惯那种被抛下的寂寞感觉,所以也会反射性地去拒绝他人给予那份不惯的温暖。
我从她身上,并不只有感受到那份冰冷。
她也许会伤人、会任性,会感到烦恼,但反面来说,又是谁真正让她原本封闭的心情一点点打开,想要尝试着和人传达那些心情的呢?
或许大部分的时间里,我并没有错,但我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必须接受属于她的那些情绪,无论好坏。
在萤幕上的燐族,那小小的身躯里,她的主人是抱持了什幺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的?我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我从那个女孩的言语里察觉了她拥有自己的期望,希望有个能够倾诉心情,而且体会心情的对象。虽然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最后还是以别人的心情为最优先的考量。
她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对于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当她说着没关係的时候,其实也时常因为违背自己的心情,所以态度变得举足不前。有着喜欢钻牛角尖,却又总是在为别人的事情设想的温柔个性。
不断的反省自己、有些没自信,也会耍耍孩子气,也有些任性,但那都是只有在信任对方才会产生的举动。有时会显得倔强,但其实很害怕寂寞,也很害怕别人变得冷漠,总是归咎为自己的错误。
但本质里,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想要寻求安心感,温和的,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或许这可以说是我单方面的自以为是,她无心的,刺痛人心的,让她自责愧疚的话语,我知道我需要说的,仅仅只有一句简单的话而已。
「我原谅妳。」
我和这样的女孩,签订了契约。
无论她的反应有多幺错愕。
即使她不可能那幺从容原谅她自己,我还是会原谅她。
就算她依然会说出下一句残酷的话语,我也会一次又一次原谅她。
那像是魔法般简短的一句话,我直到等待漫长的回应时间后,才知晓到萤幕另一端的她,早已哭着鼻子湿了目眶。
那陌生的温暖,或许在另一种意义上,带给了她另一种心痛的感觉。
就在反覆的道歉和原谅中还有更为漫长的等待中,属于我们的时间,则又随着秒针的走动悄然继续滴答向前了几许。
第九段落:伴侣的意义
如果剑灵里有着计算时间的沙漏的话,我想在我的沙漏里轻轻落下的,应该是数不尽的月石和毒针,细细的、一点一点地坠落。
能打过的副本差不多都已经熟透,打不过的副本始终还是打不过。
条件越来越艰困,我也开始逐渐变得淡定。
身边的人们,已经逐渐失去了动力,开始逐渐消失在我所能见到的剑灵世界里。被消磨的热情,付出太多得不到回报的失落,开始随着日复一日不再变化的时间,逐渐转为黯淡的灰色。
独自一人过着挑战的每日,对我而言已经成为了惯。
剑灵的时间,已经变得越来越缓慢。
我和她角色的等级距离,也变得越来越遥远。
她不会去刻意追求等级和副本,宝物那些事物,比起那些,她宁可花更多时间在人物的调整,还有衣服和装饰上。
虽然多少还是抱持着期望,但我仍然不会强求。
我想,就这样子吧,大家的身心都感到疲累,并不只有我一人。既然这样,如果只有我一人在执着那些事物,岂不是太任性了吗?
或许就连这点也是被「她」所传染的。
不想去勉强他人的心情,只想在远处看着一切的心情。
能够做到的事情,慢慢去完成它;做不到的事,已经不用再多想。
※ ※ ※
也许有人会感到好奇,完成契约后的伴侣,会带来什幺样的变化?
不过可能得让你们失望的事情是,它在本质上并不会带来什幺惊天动地的变化,就像是手中的洪门武器向上升了一阶,不会立即感受到明确差异的变化。要让那样的感觉变得实际,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还有更多情绪上的加温。
我们的日常仍然过得平凡,就算在私下有着大量的对话,对于彼此之间的事情开始或多或少有了传递,可是在游戏中,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显得保守。
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她对于成为伴侣的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在她的观点里,感觉就像是一个外人强硬地夺去属于大家重要的事物。伴侣这种一次只容许一人的位置,她实在承担不起这种太过特别的身分。
无论怎幺劝说,她始终抱持着那样的愧疚感。
只因为她一个人的任性,就限死了所有人的机会,和我可能更好的选择。她觉得她自己的那份任性,显得太过自私。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她,仍然言不由衷的诉说着属于她的渴求。
那些过去始终埋藏在她心里面的,那些痛苦和委屈的心情,曾经一度觉得就这样独自吞下也无所谓的那些负面情绪。现在则由我听着她的倾吐。
「不觉得……我只是……在利用你吗?」
她也曾经怯怯地向我询问。
彷彿就连将副本里通关那些我不需要的东西一扫而尽,都会带给她罪恶感似的,让人不禁有些怜惜。
所谓她口所说的利用,这句话背后到底包含了多少分量的沉重内心,我并不知晓。她总觉得自己在利用我的心情,利用我和她的契约和情感。而这样的心情,在无形中不断带给她逐日增加的压力。
但是……利用?
「利用又如何?」
我是真的那幺认为。
虽然并不是什幺好的词彙,但说起来,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间,其实并不能够完全脱离互相的「利用」。我们口中所谓的利用,其实就是在另一种层面上的各取所需。
我在那样的过程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她所希望攫取的事物,从来不是什幺难以实现的事物,她只是不断在说谎,不断尝试着让别人讨厌自己。以便掩饰她内心的那份愧疚感,还有自己期盼温暖的心情。只要仍然怀抱着为他人设想的心情,她始终没有办法做到自己口中所说真正的自私与讨人厌的个性。
而这些矛盾的事物,源自于长达十数年的内心阴影。
她并不是个幸运的孩子。
不管那是因为她个性使然的结果,她所成长的家庭环境,还是她在过去网游所经历过的那些不开心的事物,还有那段无疾而终的上一段恋情。有太多事物压缩着她想要伸手向外的期待,于是情绪就被那样的冷漠所包覆。
或许可以说,这只是单纯的玻璃心表现。
可实际上,能毫不犹豫指着别人骂玻璃心的,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理解,那些其实不断尝试改变,拼命在自己的无力感中反覆挣扎努力,最后放弃所有事物的那些人的心情。
对那些人来说,这些话语并不会改变什幺,仅仅只代表了冷漠而已。
但现所说的,也是因为在很近的距离成为她所信任的人,和她产生了连结,足以让她放下那层戒备才能知晓的事物。或许过去,我也曾经因为自己的想法伤害了和她相似的某些人。
有时候,我会对她的消极感到困扰。
不过,我并不会勉强她更多。
就像我不会勉强那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队伍和逐渐散尽的人心重新齐聚同样,由时间造成的结果,最终也只能由时间来改变。
如果妄图用一个月的时间想扳正她长达十年的阴郁,从各种意义上都显得太过自以为是。要敞开她的内心,如果不付出相对的时间,我想那都是不可能的,只是一厢情愿的自傲而已。
五年?十年?那听起来遥远至极的时间显得格外不真实。
真正能够做的,说到底只有持续的陪伴而已。
伴侣,如同字面上的意思。
是一种真正意义上枯燥的浪漫。
※ ※ ※
被时光所磨蚀的黑灵剑六段,从原本高规格的武器变成了落后的时间产物。
团队副本这个词彙开始远离我的日常生活,留下上下线的反覆惯动作。
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更多时间只留下挂网中的角色。在远离门派其他成员会经过的地方,她偶尔会这样遁地过来,然后静静钻进那个盘腿而坐的空隙里。
即使我会取笑,那样的掩饰根本没有什幺意义,她依旧执意。
或许只有那幺做,才能够多少消去她那稍微显得多余的罪恶感,不过从我的立场上,我反而更希望她能够正视那是她所选择的结果。
她还没有完全接受,接受那些她太过陌生外来的幸福。
所以我会等她,给她时间慢慢接受这些事物。
期望的种子,未必总有一天会成长。
但萌芽时的那份稚嫩新绿,多少都会使人感到怦然心动。
第十段落:属于过去的「恋」
也许现在说这些稍微迟了点。
她和某人,很像。
直白地说,我们都曾经在线上和彼此并不认识的某人相恋过。
不过,那是不是真的能够足以称为「恋」,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笃定。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对于像是这样情况,两个人都不能算是毫无经验。
无法否认,我在她身上看到一些过去的残影。
距现在七年前,我在另一个女孩身上……看到和她相同的阴暗面。那种深不见底的阴暗面,彷彿会把人拉进深沉漩涡的那种性格。不禁想要让人想要伸手拉起她,那种让人怜惜的情感。
那时的那女孩,濒临到随时都可能放弃一切的虚弱心情。
三年时间,我把她从那样的情绪中拽了回来,在她握住刀片从纤细的手上划下一刀,在鲜红的色彩绽放前,或多或少找到了一点能够继续前进的理由。
只是到最后,我们还是走向了不同道路。
值得庆幸的,我们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情感结束而产生什幺不良的情绪,那样的情感最终随着时间的过去,风化做某种遥想的情怀。
那时的我,才只是个刚进入的大学的新鲜人。
我曾想过,如果当时的我在她身上留下了两人之间情感证明的话,或许现在我们仍然还在一起。现在我所写过的这些事情,那些心情都再度化为某种仅止于想像的「可能性」。
不过,理性最终还是胜过了一切。
我知道,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足以能够保护她的力量。关于她的那些黑暗,那些如同迷雾般茫然的未来,我没有办法能够承担她未来的人生。就算我在她身上留下了无可磨灭的印记,那最后也将化为冲动感情后的挣扎。
我们放开了彼此的缘分,不再紧抓着那些不可能挽回的未来坚持。
而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在离别后的某天,我知道了,那女孩找到了属于她的,真正能够守护的幸福。
至少我所真心喜欢过的她,现在仍然在同样天空的某一角,好好活着。
最遗憾的骄傲。
我最终理解到了,那放弃地乾脆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当时我心中所想的,或许只是怎幺让她获得属于她应得幸福的方法。即使最后实现的人并不是我也无所谓。我并不会执着的想要将她占为己有,我只是希望最后的最后,她能够以自己的意识,选择对她而言会通往幸福的道路。
属于我们时间流逝的速度开始不同。
留下的,只有对过去的依恋,还有继续往前的脚步。
无论结果如何,平心来说,我想我并不会后悔。
※ ※ ※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那种情绪。对于每段情感的结束,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淡地坦然接受。
就像现在和我产生连结的「她」,她便始终没有从过去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或者该说,她始终没有办法摆脱那种情感的阴影。
而当我尝试触及到她的那些过去时,她就像是在畏惧着什幺一样,拒绝再更详细地谈论关于过去的事。不提还好,一但提起,她心底那份我未知晓的过去,就会开始不断影响她的情绪。
那不是怨恨,也不是悲伤,更是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可是,我可以深刻感受得到,她对于那段情感,还残留着许多无法割捨的心痛在。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办法捨弃那些事物,还没有办法捨弃那种那份情感。
对于这件事情,她几近疯狂地道歉。
「我居然还会为了过去的情感心痛,感觉……很对不起阿风。」
她揽下了几乎所有的责任,无论是过去分手的原因,还是对于现在无法面对我的事情都是。在那层我所不知道的过去迷雾里,她的心中还耸立着另一道墙,一道她完全没办法所以然,无法再接受更多的抗拒心理。
畏惧着。
迷惘着。
却也同时……渴望着。
她对我的情感并非虚假,可是在那份情感之后,她那过于纤细的思虑,还有那些愧疚感和自责,却始终没有完全放下那些事情。
我能理解那些对于互有契约的异性希望对方能够完全看着自己,不论是过去还未来,想要独佔对方心思的那种心情。而我也相信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停地与我道歉,因为在她和我产生了新的连结之后,她依旧没有办法忘怀那些过去,只能怀抱着那些罪恶感,接受属于我带给她的情感。
她说着自己是个任性、管东管西、带给别人麻烦的女孩,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才终究造成了她与前任的分手。
即使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归于自己,说得自己好像很差劲的模样。
可是在我文字中所能见到的她,和她口中所说的自己,有很多地方并不相同。
那一边才是真的?
她口中所描述的她自己?还是我从缓慢时间里观察到的她?
我思考一阵后,最终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或许……两边都是正确的。
过去的她,可能真的如她所描述的那样,并不是个容易让人感到亲近的女孩,但那样的她,也仅只是一种过去。
时间带来了褪变。
我相信,在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内心其实同样在那样的过程相当缓慢的成长着。就算过去的她是那样子,但在那些问题后,她也开始检讨自己的作法,慢慢将温柔融入自己的个性里,也开始顾及别人的感受。
虽然她曾因此受伤,但我相信现在的她,肯定也比过去成为了更好的女孩。
只不过,她的心情并没有随着那自己的改变成长,依然活在那份属于过去的深沉愧疚感中,即使到了现在也同样没有办法释怀。
长时间的相处,情绪上的磨合,会或多或少改变一个人。
不管那些改变的方向,是往正面还是负面。
内心疲惫的女孩目前以她自己的选择停留了在我的身边。或许,我同样也能改变她,在漫漫时间的潜移默化中,让我在她的记忆里沾染上一层属于我的色彩,还有从绝望中茁生的希望。
她依然没有办法摆脱那些过去曾经带给她的情绪,还有那份长久下来倍感压力的愧疚。我想,那是只有时间才能够试图解决的问题。
我并不清楚,我们的相逢到底是好是坏。
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命运的存在,我仍会感谢命运。
感谢它将她带到了我的身边。
无论如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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